《阴天的尾巴·死神银菊架空》他的爱丽丝

11、【十】

　　德国成了一片废墟，乱菊看不出一点叔叔曾说过的美丽。

　　她在四月初到达了距离柏林市区六十公里的营地。4月16日，红军开始对柏林发动攻击，4月18日攻占泽洛夫高地，奥得河和尼斯河的防线迅速被突破，他们以出人意料的速度将前线向市中心推进。4月25日柏林已被彻底包围。

　　故人的重逢总是带着或多或少的传奇色彩。特别是关系非同一般的两个人在战争中经历了一年半的颠沛流离之后在异国他乡重逢，尤其是他们这样在前线赴死的人，让传奇更有些命数的意味。讽刺的是，他们摆脱不了围与被围，杀与被杀的命运。

　　她在包围柏林后第一份狙击名单看到了他的名字，淡漠的神经像被钝器不断切割，撕裂般的唤起了痛感。名单从手中飘然落下，就像秋天的落叶苍凉悲伤。将军疑惑地看着她，她弯腰捡起名单，整理好表情，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乱菊以被炸得摇摇欲坠的建筑作为掩体，她通过目镜瞄准她的猎物。柏林的天气太过温暖让她不适应，她的手在颤抖，今天的步枪比平时更重一些。她看见他拿着望远镜，消瘦的身体在发旧了的墨绿色军装里越发单薄。目镜的十字在他苍白的额头上左右晃动，银色头发在阳光下有点刺眼，她扣动扳机，偏离了目标射中了身后的墙。与想象中一样，敌人雨点般的子弹如期而至。她猛地扑倒，粗布军帽从头上滑落，乘着冲击的力量低低地飞了一小段，最后翻滚着停在厚厚的尘土中。

　　她坐在残破建筑物的一角，倚靠着不断脱落白灰的墙壁，把金色长发胡乱塞进帽子里。外面如密集硕大的雨点敲打油毡般的枪声就像温润的抚摸压制了心底不断翻涌而上的恐惧。舌尖舔舐着擦出血痕的手臂，腥甜的味道一如往日的温存。有种压制很久奇妙的感觉在子弹偏离原定轨道的那一刻悄悄地汹涌膨胀。

　　他第一次有如此疯狂的念头，并且不顾一切后果地加以实践。他隐约看到她了，大概是对面的窗口，似乎飘起了一缕若有似无的金色长发。只是几分钟，如春天从土地钻出新芽般无法克制的兴奋让他全身发抖。近几天来他有种奇怪的感觉，末日的钟声在耳边响起，就快到了。

　　他命令通信兵联络苏军内部效忠于帝国的斯拉夫同胞，找到一个叫Matsumoto的女性狙击手。他已经完全不计后果了。接下来的两天他坐立不安，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年等待着心上人的回应。苏军攻势凶猛，炮弹在他的阵地开了花朵。他在瓦砾白灰泥土崩落的掩体里指挥，士兵们如同蜡像未等动作就被炸得粉碎。他回头穿透过一排一排的废墟眺望国会大厦，他听到末日之钟跃跃欲试，急迫想要发出惊天动地的声响。但直觉告诉他，末日不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