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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执着--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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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到袁朗,高城已经快要升任营长了。
将门虎子,28岁的师侦营副营长。营长已经在一个月以前调走了,高城的上任,只是时间问题。
看见眼前的袁朗,高城有些错愕,这个人,是自己记忆中的那个欠抽又彪悍的老A队长么?
袁朗背着一个小小的孩子,在路上慢慢的走,背脊有些微微弯曲,他侧头,微笑着和孩子在说什么,小孩子戴着一顶毛茸茸的帽子,看不出来是男孩还是女孩。
“袁……中校!”高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招呼了。
袁朗回头,看见正倚靠在军车边抽烟的高城,笑了。
看见袁朗走近,高城赶紧扔了手上的烟,怕熏着了小孩子。
走得进了,那个小孩子睁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个高大的叔叔。
“这是……你的孩子?”高城觉得很有意思的看回去,孩子长得眉清目秀,鼻子小小的,嘴巴小小的。在高城的生活里,很少有和小孩子接触的时候,对他来说,小孩子就像外星人一样。
“嗯,算是吧。”袁朗微笑着回答。
“算是吧??靠!这是什么……”高城的大嗓门在小孩子的注视下不自觉的变小了,“……答案。”
“袁爸爸,他也是爸爸吗?”孩子好奇的看着高城脸上的疤,想伸手摸摸又不敢的样子。袁朗乐了,抓着孩子的小手不客气的抚上高城的脸,孩子的小手温暖柔软,袁朗的手掌粗糙有力,高城突的脸红起来,想要躲开,又不想示弱,想要咆哮,有恐惊了孩子,这么一犹豫,高城就先得有点傻乎乎的站着,一脸尴尬。
“海星,这个不是爸爸,叫高叔叔。”
“高叔叔好。”孩子细声细气的问好。
高城更加尴尬,他后退一步,眼神到处乱转,“哦,好,好,好。”
是不是该有点什么表示?他满身乱翻,却找不出一个可以给小孩子的小玩意。他不翻找还好,这一番,那个叫做海星的孩子更加期待起来,就等着看他能找个什么新鲜玩意出来。
袁朗静静的看着他,看着这个高大的男人,在一个小孩的注视下,慌乱又有趣的样子。他的脸色微微发红,在并不白皙的皮肤上,却也明显,黄昏的夕阳,照映在他的侧脸,柔和的光圈勾勒地他线条柔软。
和初见时一样,还是那么……可爱。
袁朗不自觉的在心里用了一个看似和高城很不搭的形容词来形容此刻有些手足无措的高城。
眼见着是翻不出什么东西来了,高城更加尴尬,袁朗侧了侧身子,悄悄在高城手里塞了一样东西,高城顾不上细看,赶紧拿到手里,举给小孩看,同时,自己也看清了这个毛茸茸的小东西,是是一个小小的,神气活现的,张牙舞爪的,布老虎。
“哎!”小海星伸手就抓,软软的手指在高城的手上摩蹭。高城赶紧松手。小海星抓过布老虎,“高叔叔,他好像你哦!”
“噗哧!”袁朗实在没忍住。
“啊?这个这个这个……”要是别人这么说,高城肯定要咆哮了,可是这是个小小的孩子啊,他这个了半天也没有了下文。
“队长!”
“齐爸爸!”海星欢快的扑到来人身上,齐桓一把抱住,使劲在海星的脸蛋上啵了一下,然后向高城敬礼,“高副营长。”
袁朗和齐桓都穿着便装,高城赶紧摆手,“哎,客气什么!你们是还有事吧?忙你们的!”
“你一会还有事么?”袁朗问的是高城,高城摇头。
“那你等我会啊。”袁朗转过去和齐桓耳语了几句,齐桓笑着点头,“海星,和袁爸爸说再见,明天换齐爸爸陪你喽!”
小海星正专心研究手里的新玩具,头也不抬,“袁爸爸再见!”
目送齐桓离开,高城斜眼看袁朗,“看来小孩的直觉是敏感哈,人家就是喜欢齐桓比你多,这也难怪么!”
袁朗嘿嘿一笑,“是么,我是烂人嘛!”他上前一步,几乎是凑在高城耳便说话,“那么,这个烂人今天晚上想把命舍给你了,不知高副营长可否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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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段时间的天气不怎么好,忽冷忽热的,营里那帮不知冷热的家伙感冒了好几个,以马小帅为首,一个二个的还死犟着不肯到卫生队去,只胡乱的吃些胶囊充数,有几个是好了,但是马小帅却没那么好的运气。彻底趴窝了,高烧不退,乖乖被抬医院里输液去了。
周末回家的半路上,高城想着顺路去医院看看,于是方向盘一转,直接到了医院。
天气不错,春天的气息已经弥漫开来,医院的花坛边坐着写出来晒太阳的病人,一些护士或医生夹杂其中。匆匆一瞥,高城并没有打算多加留心,但是他还是看见了袁朗。虽然他没有穿军装,没有穿老A那特殊的迷彩,没有活蹦乱跳,没有哈哈大笑。但是高城还是看见了他。
袁朗就坐在花坛边,身边放了一把吉他。他穿着医院里的病号服。
“袁中校,您不是说要表演一个么?”护士甲笑眯眯的坐在袁朗左边。袁朗也笑眯眯的看她。
“对啊,上次您战友来看您,还说要您教他弹吉他呢!想来有绝活吧?”护士乙脸红红的坐的袁朗右边。袁朗也转头冲她笑。
护士丙左右看看,干脆蹲在了袁朗跟前,“您不是要我们喊号子吧……”
袁朗拍拍吉他,“家伙都拿来了,你们这是要逼良为……唱啊!”
他拿起吉他,随手划过,一串叮咚的音符飘进了高城的耳朵。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转身,大步向马小帅的病房走去。
“连长!”马小帅正在病床上百无聊赖,看见高城进来,眼睛一亮。
“怎么样啊你,”高城斜眼瞅他,“还没让针扎死?”
“连长……”马小帅讪笑。
“我就是来看看,这上医院,吃药,到底能不能把我们英勇的马小帅通知折腾死!”
“连长……我错了……”马小帅赶紧低头做委屈状。
“你别跟我这儿学许三多!”高城虎目怒瞪。
“说起咱班长哎,连长,他和成才都走了好久了吧?”马小帅赶紧转移话题。
“是啊,走了大半年喽!”想起了他那两个孬兵,现在正远在非洲的某国海岸,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窗外飘来悠扬的吉他声,隐约的歌声随后响起,高城楞了楞,有点出神。
“每当夜晚来临的时候,
孤独总在我左右,
每当黄昏心跳的时候,
是我无限的温柔,
每次面对你的时候,
不敢看你的双眸
……”
马小帅在床上伸长了脖子,“是袁队长!啊,对了,他也在这儿住院呢,昨天在食堂还碰见了。”
高城回头,“他也生病了?”
“不是,好像是腿受伤了,看他坐轮椅呢。”
“哦。”高城淡淡回答,继续看着楼下的人。
“拥抱着你哦MY BABY,你可知道我无法后退……”
本来是哀伤的歌曲,袁朗却硬生生的唱得笑容满面,吉他的节奏也快,流畅的和弦,不带一点的忧伤。看他他摇头晃脑的样子,高城忍不住暗自摇头。
离开医院的时候,袁朗已经不在院子里了,但是高城又碰见了两个让他惊喜交加的人,成才和许三多。
“你你你你们你们……”高城有点目瞪口呆的看着迎面和他撞上的人。
“连长!”
“连长?!”
许三多和成才是昨天才回来的,铁路特别给了两天假,两人一商量,直接到医院来看自家队长来了,本打算离了医院就去师侦营的,却没想到刚到医院门口就碰见了高城。
“回来了!”高城心里挺乐的,脸上却还是绷着。
“连长,我们昨天回来的!我们我们在那边学习了很多东西!”许三多乐呵呵的笑,面对高城,他始终有些紧张。成才不吭声,在一边抿嘴笑。
高城绷不住了,抬手一人脑瓜子上给了一下,“显摆啥!回来就好!晚上吃饭!我请!”
碰上了这对儿宝贝,高城自然就不回家了,先陪着两人到马小帅病房里去,看着三个小孩打闹做一团,高城也觉得挺乐的。
然后成才和许三多去看袁朗。高城没去。
“你俩去,我在这等你们,一会上这找我,带你们回师侦营去,甘小宁准得乐死!”
“连长,你也去看看我们队长吧,他,他可好了。”许三多认真的说。
“不是,就是我现在去看他吧,死老A肯定以为是是看笑话去呢,你们去,你们去啊。”
成才和许三多回来的时候,脸色并不怎么好看。说不好看还是客气了,事实上,许三多的脸都抽吧得快要滴水了。成才也耷拉个脑袋,眼圈发红。
“怎么了这是?”高城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那死老A……
“队长……他……”许三多支支吾吾的说话。一脸为难。
“不让你们说?”高城心里了然。
“……”成才点头。
“伤很重?”高城便自行猜测起来。不像啊,刚才还在那儿卖笑呢……难道他的腿……
“腿废了?!”高城的嗓门不由自主的大起来。吓得许三多一哆嗦。眼圈却红起来,怎么也没忍住,眼泪便哗啦啦了。
高城脸都绿了,成才赶紧搭话,“没有没有,就是有点严重……”
一转眼,高城已经大步走了出去。
到了袁朗的病房前,高城却没有进去。站在门口,袁朗已经看见了他,他冲高城一笑,半点不含糊的笑容,高城却没有回应,他站住了,看了看袁朗的脚,裹着厚厚的石膏,看不出什么端倪。
“好久不见啊,高营长。”袁朗懒洋洋的打招呼,随手拿起桌上的苹果,卡兹卡兹的咬。
“嗯。”
“进来坐啊,客气什么?”继续卡兹卡兹的咬苹果。
“你什么时候出院?”高城没头没脑的问,没有进去。
“快了,好了就出院呗。呸!这苹果还有虫子啊?!哪个臭南瓜送的啊?回去我不削死他!”袁朗恨恨的把苹果扔进垃圾桶,很准。
“啊。”高城低头,像是在思考什么。
“进来啊,我又没有罚你站,你跟我门口杵着像什么呢这是!”袁朗又笑眯眯的招手。
“嗯。”高城口里答应着,人却转身走了。
留下与袁朗一脸的纳闷,这人是怎么了??
等到高城的影子消失不见,袁朗慢慢的笑了,他摇摇头,叹口气,躺下了。天色黄昏,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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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的腿没有废,但是却扎扎实实的养了很长时间,等他能回去A大队的时候,春天已经盛开在每一个角落。
明天就回基地了,袁朗在门口放下包,伸手掏钥匙。
门开了,屋里有人。
高城。
他直直的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的看着袁朗。
袁朗一愣,随即笑了。
“高营长……”
“什么时候归队啊你?”高城微微放松了自己。
“明天。怎么有空过来?”袁朗一边进门一边问,“也不来给我开门。”
“我我我不是怕你突然看见有人在你家里,吓吓吓着你……”高城有些恼怒,话也说不下去了,吓到袁朗?这个可能有点难度吧?
“呵呵。”袁朗反常的没有嘲笑的,只是笑,笑得温暖诚挚。
带上门,他走近,高城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又绷紧了。
今天他为什么来,他很清楚,袁朗也很清楚。
事情说开了很简单,这两个相互看对眼到火花四溅的家伙,上次喝酒喝高了在床上翻滚了,翻滚之后两人都有点纠结了,于是袁朗撇下家里的钥匙给高城,跟他说,你要是觉得行,那就是我们的家,要是不行,那你就扔了,以后,我们还是朋友。
此时,袁朗在另一个沙发上坐下,点烟。然后站起来,“我去烧水,怎么也得给你泡杯茶喝呗。”
高城没有阻拦,也点上一支烟,深深的吸一口,然后用力吐出来。
在袁朗回来之前,高城已经在沙发上坐了两个小时了,该回忆的,能思考的,都想了个遍了。
袁朗走出来,随手打开桌上的迷你音响,一阵悠扬的吉他声响起来。
然后,是那首袁朗唱得欢快,歌手却唱得苍凉的《执着》。
“想好了?”袁朗坐下,把手里的烟放在烟缸边上。
他微微侧头,专注的看着高城。
高城轻轻点头。他冲袁朗笑了笑。同样温暖诚挚。
“让海星也叫我爸爸吧。”他说。
袁朗抬手,轻轻捻熄了香烟,然后低头。他没有说话,却跟着音乐轻轻哼起来,“……不管是空如何转变,世界怎么改变,你的…总在我心间,你是否明白……”他把那个“爱”字唱的很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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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星,曾经是袁朗战友的孩子,现在,是全三中队的孩子,他管谁都叫爸爸,成爸爸,齐爸爸,吴爸爸,但是,他最喜欢的,是爸爸和爸。
爸爸是老虎,爸是狐狸。
有一天,海星自己在客厅里玩爸爸刚给他买的遥控飞机,他听见屋里爸爸在问:
“如果那时候我没有来……”刚刚回来的高城在卧室里换衣服,他忍不住问了个娘们唧唧的问题。但是却是一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他暗自鄙视自己。
正在给他挂外套的袁朗笑,笑得贼兮兮的,他突的凑过来,还对着高城的耳朵,还是压低了嗓门,“我这人吧,除了有变态的自尊心,还有更加变态的执着。”
袁朗又加上一句,很肉麻的话,他说得万分自然,“纵然是我苍白憔悴,伤痕累累。”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