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辰》pig猪猪

55、第五十五章

　　低调的黑色汽车行驶在光市车水马龙的道路上。

　　开车的是段迥为的司机老张，五十上下的年纪，一个很健谈的中年人，他往一旁人群熙攘的步行街指了指，“段小姐，小蒋，你们看，那就是光市最有名的步行街，很多年轻人都喜欢去那里玩。”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蒋琳好奇地看向了车窗外。

　　人潮涌动，绚烂的霓虹灯将长长的一条步行街照耀的梦幻唯美，道路两侧的树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装饰小灯，不时变换着色彩和图案，圣诞老人、雪橇车、圣诞树…

　　“圣诞节。”

　　安静坐在后车厢的段臻忽然梦呓一般地说了三个字。

　　蒋琳听到了，回过头，“段小姐，后天才是圣诞节。”

　　段臻看着窗外渐渐消逝的景色，“蒋助理，要不要下车去玩一下？”

　　她们明天就要回景市了，蒋琳鞍前马后地跟着她忙了好几天，还没有好好地逛过光市。

　　蒋琳一惊，不确定地问：“可以吗？”

　　老张笑着说：“下一个路口我折回来，很快的。”

　　段臻嗯了一声，坐直了身子，语气亲切地说：“张叔叔，待会儿您把我们放在街口就好，挺晚的了，您早点回去休息吧！”

　　老张转动方向盘，拐了一个方向，“那哪成？段总离开的时候可是吩咐过的，让我这几天给段小姐当司机。”

　　段迥为也参加了这次的外贸博览会，因为总公司有事，提前返回了坤市。

　　车子在距离步行街不远的地方停下。

　　段臻打开车门，“我和蒋助理都不知道要逛到什么时候，张叔叔，您还是先回去吧。”笑了一下，“外公不会知道的，放心好了。”

　　老张算是从小看着段臻长大的，知道她有时性格比较执拗，也就不再坚持了，“那明天下午我去酒店接你们去机场。”又叮嘱了几句，便开车离开了。

　　光市是南方的历史文化名城，步行街极具浓郁的当地文化特色，马路两旁是历史悠久的骑楼式建筑，面向街面的橱窗展示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还有大大小小、为数众多的老字号茶楼，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蒋助理，要不我们分开逛一逛，约定时间在街口那里会合。”段臻提议。

　　越是繁华，却越发的心生寂寥，原本是抱着散心的目的想随意走走，不承想又适得其反了，而且她也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了蒋琳。

　　蒋琳自然是愿意的，眼睛都已经开始四处乱瞟了，极力压着期盼的心情，“不，不好吧！”

　　段臻会心地笑了笑，“没关系的，那我们两个小时以后在街口那里见”。

　　她话刚说完。

　　蒋琳就喜上眉梢了，“那段小姐我们一会儿见。”摆了摆手，一溜烟地就跑开了。

　　年轻爱玩，朝气蓬勃。

　　段臻看着离开的欢快背影，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是另一个人的脸。

　　阳光明媚，笑容灿烂。

　　“沈辰…”

　　段臻在心底无措低喃，习惯性地打开微信，置顶那里依然风平浪静，叹了口气，缓步走进了一家服饰店。

　　一直跟在身后的导购看她停步不前，打量着那几件明显不是她穿衣风格的衣服，热情地询问：“靓妹，是给朋友买衣服吗？”

　　段臻愣了一下，将拿着的一件黑色卫衣挂了回去，淡淡地说：“没有。”大脑里却满腾腾的都是沈辰穿着每套衣服飒爽帅气的样子，终究还是敌不过自己的心思，又把那件卫衣拿了下来，“这件有加大码吗？”

　　等她认真选好衣服要付账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和沈辰早已不似从前那般了。

　　她们之间，甚至连最普通的朋友都算不上。

　　段臻看着结账台上的那几件衣服，心瞬间便坠落了。

　　“您好，一共三千八百块。”

　　结账台的小妹又大着声音提醒了她一下。

　　段臻醒悟过来，匆匆付了款。

　　等蒋琳给自己买了几件衣服，又去夜市吃了几样地方小吃，比约定时间提前二十几分钟赶到街口，才发现段臻一手提着好几个纸袋子，一手抱着一个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大袋子，已经站在那里等她了，心里一急，快步跑了过去。

　　“段小姐，我来拿。”

　　段臻躲开了，“没关系的，我自己拿就好了，蒋助理，我们回酒店吧。”

　　蒋琳有些纳闷，往日都是她这个助理帮忙提包拿东西的，不禁好奇地看了一眼那几个袋子，很快就得体地应道：“好的，我现在叫车。”

　　许多事，不是她应该知道的。

　　景大校园里。

　　陈静手上提着几盒感冒药，迎着刺骨的冷风艰难地往前走着，缩着脖子，看向了走在身侧的人，声音嘶哑，“你到底是个什么打算啊？”

　　沈辰拿过感冒药，“你把手揣兜里，暖和一点。”

　　两天前的夜晚，陈静冒着风雪寻她，两人在操场上转了好几圈，回去以后，她半点事儿没有，陈静却华丽丽的感冒了。

　　陈静冷哼，“别转移话题，到底打算怎么办？”

　　这都两天了，也没见沈辰有什么动静。

　　沈辰犹豫着说：“打算，打算找个时间去，去表白。”

　　皑皑白雪中，她的脸红彤彤的，大抵是害羞了，目光飘向了其他地方。

　　陈静可没打算就这么轻易放过她，火急火燎地问：“那是哪天啊？”

　　沈辰踟蹰着说：“其，其实，我还没准备好，万一…”

　　万一只是她和陈静的错觉呢。

　　万一段臻压根就不喜欢她。

　　心里越是肯定，也越是害怕。

　　畏手畏脚的竟然不敢再朝前迈一步了。

　　陈静气得跺了一下脚，道路上有未消融的冰，她一个晃差点滑倒，“万一万一，就你这么摇摆不定，磨磨唧唧的，你就不怕段学姐跟别的什么人跑了？”

　　沈辰连忙扶住，“静姐，你慢点。”

　　陈静恼火地推开她，“别怪我没提醒你，段学姐那么优秀，排队等着的人一大把，我要是你，现在就打个电话表白了，我就不明白了，段学姐怎么就看上你了，除了长得还行，分明就是个…”

　　嘀嘀咕咕说了一堆，对她已经嫌弃到极致了。

　　沈辰低着头亦步亦趋跟在陈静身后，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那句话。

　　“你就不怕段学姐跟别的什么人跑了？”

　　眼眸暗沉。

　　怕，她真的怕。

　　快到宿舍时，终于下定决心果敢地说：“我明天晚上就去找她。”

　　陈静这才停止了唠叨，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可以啊，辰辰同学，平安夜表白，够浪漫。”

　　临睡前，沈辰又一次打开了微信，那个她烂熟于心的头像孤零零地悬于最上方，她抚摸着，明明只是冰冷冷的手机屏幕，却因为她喜爱的人有了不一样的质感，就像她牵过的手、刮过的鼻子、搂过的腰、触过的唇，是让她迷恋的，也是她想一直拥有的似水温柔。

　　夜深人静，她一如既往的失眠。

　　下一秒，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先是难以置信地看了看朋友圈的那条说说，然后没有任何犹豫地抹黑爬下了床，打开宿舍门走了出去。

　　躲在楼道的角落处，又看了一遍那张照片，咬了咬牙，拨打了那个她魂牵梦萦的人的电话。

　　她，等不及了。

　　光市，某五星级酒店。

　　段臻眷恋地摸了摸身边小号趴趴鸭的额头。

　　手机铃声突兀地在暗夜里响了起来。

　　段臻看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号码，指尖用力掐了一下指腹。

　　真实的刺痛感告诉她，她不是在做梦，距离她们不欢而散四十一天零十四个小时之后，沈辰终于肯、真的肯打给她了。

　　段臻按下了接听键，却没有说话。

　　那边同样是一阵子令人窒息的沉默。

　　几秒钟后，才听见沈辰低低唤了她一声段学姐，随后不自然地咳了一声，“有打扰到你吗？”

　　“没有。”段臻努力保持声线的平稳。

　　沈辰的一只手攥着睡裤，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段学姐，那个，我，我想告诉你一件事。”舔了舔脱皮的唇，“还有，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电话里是长久的沉默。

　　沈辰的嘴唇几乎要咬破了，“段，段学姐，我…”

　　声音里透着可怜和哀求。

　　“明天再说好不好？我明天回景市。”

　　段臻终于开口说话了。

　　语气平淡得让沈辰害怕，好一会儿，才晓得嗯声。

　　“那我等你回来，段学姐，你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却是谁都没有挂电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沈辰忐忑的心逐渐平静，直到耳边传来了路过的同班同学的声音。

　　“辰辰，你怎么站在这里？这么冷的天。”

　　“你回去吧，别着凉了，我先挂了。”

　　话里有不自知的关心流露。

　　沈辰的心一下子就飞扬了起来，“段学姐，你记得多穿点衣服，这几天景市的天气特别冷。”

　　“我知道。”

　　声音好像又冷淡了下去。

　　沈辰心慌，“那，那我挂了。”

　　“好的。”

　　放下电话，段臻的第一个动作就是要把趴趴鸭踹下床，脚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不连累无辜是她的原则。

　　这算不算是她主动争取来的？

　　试探性地发了朋友圈，根本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却等来了如此巨大的惊喜。

　　或许不是惊喜，而是让她彻底死心的绝望。

　　喜悦夹杂着生气和不安。

　　段臻揉了揉眉心。

　　今晚，注定要失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