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臻辰》pig猪猪

54、第五十四章

　　阳台的门被拉开。

　　顾晓雨兴奋地大声尖叫，“静姐，瑶瑶，下雪了。”

　　周瑶放下手机，边往外走边说：“终于下雪了，这破天气都干燥得快不行了。”

　　往年景市大概十一月中旬就会下雪，今年却拖拉着一直要下不下，眼看着十二月份都快结束了，才终于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

　　顾晓雨看着窗外飘扬的雪花提议，“过两天就是圣诞节了，我们出去聚一下吧！”

　　为期大半个月的期末考试还有几科就结束了，也终于可以找个由头彻底地放松一下了。

　　“我没问题啊，静姐你呢？”周瑶拉着顾晓雨回了宿室，“进来吧，好冷的。”

　　“我更加没问题了，要不就定在平安夜那天吧！”陈静拍了一下沈辰床铺的帘子，“怎么样？辰辰，聚不聚？”

　　顾晓雨举起双手哈着热气，“辰辰二十几分钟之前就出去了。”

　　“这都十一点多了，她去哪里了？”陈静皱着眉头担心地问，而且之前明明都躺下了，她去了趟隔壁宿舍的时间就又不见了人影。

　　“问了，说是出去走走。”周瑶戴上耳机继续追剧，对此习以为常。

　　想到沈辰最近越发失魂落魄的样子，陈静心里更担忧了，想了也不过是几秒钟，就利索地换下了睡衣，“我出去找找她，你们记得给我们留门。”

　　已经爬上床，钻到被窝里的顾晓雨拉开了帘子，“要不要我们一起去？”

　　周瑶扯下耳机，站起身来。

　　“不用了，你们先休息吧！”陈静拿了一把伞，玩笑着说：“我要是二十四小时后还没把辰辰带回来，你俩记得报警就行。”

　　一出门，她就打了沈辰的电话。

　　响了很久，电话才被接起来。

　　“辰辰，你现在在哪里？”陈静焦急地问，“下雪了，你快点回来。”

　　等待她的却是一阵子沉默，陈静看了下手机，确定还在通话中，“辰辰。”

　　“嗯。”

　　沈辰低沉的声音终于隔着话筒传了过来。

　　陈静悬着的心还没放下就又被猛然提了起来，因为，她听到了沈辰带着浓浓哭腔的声音。

　　“静姐，我有点难过。”

　　“辰辰，你乖，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接你。”陈静心急地跑了起来。

　　寒冬的雪，声势浩大而清冽。

　　沈辰坐在看台的塑料椅子上，眼前是被白雪覆盖着的空旷操场，幽暗的灯光照射在雪地上发出冷清的光，四周寂静到甚至能听到雪花飘落的簌簌声。

　　“辰辰。”

　　一道熟悉的声音唤醒了她那颗死寂的心。

　　迷茫地抬起头。

　　陈静喘着气，神色担忧地站在她面前。

　　十几秒后。

　　“静姐。”

　　陈静低声叹了口气，“辰辰，走，跟我回去。”见她木然地不为所动，将伞移到她的头顶上，“或者我陪你走走。”

　　沈辰好像没听见一样，呆呆地，不动弹也不说话，就像是整个人都被这雪冻住了。

　　“辰辰，起来。”

　　沈辰的头发和衣服上已经落了一层雪，一直坐在这里的话，非冻感冒不可，陈静不由分说地扯着她的胳膊，将她强行拉了起来。

　　沈辰像个毫无生气的木头人一样，任凭陈静拉扯着下了操场的看台。

　　陈静个子矮了许多，为她撑着伞难免有些吃力。

　　平时男友力十足的沈辰此刻和傻子也没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低着脑袋，机械地迈着步子。

　　陈静不忍心去苛责她什么，陪着她沿着环形跑道走，走了大半圈，看她仍是一副失了魂的样子，往上举了举伞，“不想说点什么吗？”

　　“说什么？”沈辰停住了脚步，眼神空洞洞的，哭过后的脸很红，声音有些哑。

　　陈静伸出空着的手，给她拍了拍身上的雪，又踮起脚尖给她弄了弄头上的，语气平淡，“说说你和段学姐究竟是怎么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

　　并不明亮的操场灯光下，沈辰的瞳孔遽然就放大了。

　　陈静原本就猜测了个八九不离十了，看到她震惊万分的样子，还是没忍住长长地吁了口气，“辰辰，我早就知道了。”踌躇了一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一说，或许心里会好受一点。”

　　之前开玩笑是开玩笑，可当事情真正发生了，纵使再关心，也要顾忌沈辰自己能不能坦然。

　　事实上，沈辰确实讳莫如深。

　　“我可以保密。”陈静郑重承诺。

　　沈辰的薄唇翕动着，显然的，陈静知道的绝对不少，只是，不能牵连了段臻，这是她心底最后的倔强，也是她所能给予对方最后的守护。

　　“我，我…”

　　可是，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如何搪塞过去。

　　陈静看她犹豫不决的样子，也顾不上其他什么了。

　　事情总要面对，也总要解决。

　　再这么耗下去，沈辰铁定会崩塌。

　　“你是不是拒绝段学姐了？”没有任何顾虑的，开门见山地问了出来。

　　除此之外，陈静确实想不到其他原因。

　　话刚一出口，就听见沈辰有些懵、有些疑惑地问：“拒绝什么？”

　　语气和神色都是自然流露的，根本不似作假。

　　陈静也跟着懵了一下，“辰辰，段学姐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不是吧！

　　什么情况？

　　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沈辰呼吸一滞，难道，不可能，心里斩钉截铁地拒绝着隐隐的那种可能，语气里带着一丝怅惘和痛苦， “我不知道，再说了，怎么可能？”

　　“怎么没可能，段学姐喜欢你，我都看得出来。”陈静心急地说，一脸的不可置信，“辰辰，你别告诉我，你一点都没发现？”

　　沈辰怕不是傻，那么明显了，居然看不出来。

　　陈静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此刻震惊的心情了。

　　沈辰更加惊讶，不是没有怀疑过，也不是没有想过，迟疑着开口，“好像有一点。”下一秒，就又果断地自我否定了，苦笑，“不可能的。”目光飘向了远处的黑暗，“段学姐那么优秀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我呢？我什么都不是。”

　　承认自己的卑微确实需要很大的勇气。

　　有冷风灌进她的嘴巴里，凉飕飕的，心也跟着冰封了。

　　陈静是真的很想直接踹她一脚，“段学姐她喜欢你，千真万确！”语速很快，冲动之下指了指跑道旁边的路灯，“我可以对着那盏灯发誓，段学姐是真的真的喜欢你。”

　　陈静这么激动，沈辰难免又有了些许的希望，压着又一次活过来的心跳，将信将疑地问：“真的吗？还有，静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终于抓住了重点。

　　陈静就像看着自己家聪明好学却独独对感情不开窍的傻孩子一样，哭笑不得，“辰辰，段学姐看你的眼神，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在暗恋你。”顿了顿，继续说：“上次你不是受伤了嘛，段学姐当时心急如焚，从看台上跑下去的时候差点摔倒，而且眼睛都是通红通红的…”

　　讲得极其细致，恨不得掰开了、揉碎了塞进沈辰的脑袋里。

　　回忆起那次自己受伤后段臻的神色，沈辰好像有一些相信了，不过，她把心底的疑问说了出来，“她，段学姐，看我是什么眼神？”

　　那双大眼睛睁得圆圆的，急切地想在陈静那里寻求一个让她信服的理由。

　　“深情得不得了。”陈静不知道用哪个词形容更贴切，“反正就是暗恋的人才有的眼神，还有，我问你，你现在戴的这块手表是段学姐送你的吧？”

　　沈辰摸了摸手表，目光不自觉温柔。

　　不言而喻。

　　“很贵是吧？”陈静不太懂，但凭外观也能大致看出来。

　　“是。”

　　“辰辰，你都不想想，段学姐那种人怎么会平白无故地送一个认识没多久的学妹一块价格昂贵的手表，还有，虽然我和段学姐不太熟，也看得出来她性格有一些高冷，你就不想想，她怎么会随便让个什么人住到她家里去，怎么会对你那么好…”

　　听着陈静耐心的解释，沈辰心里的疑惑像冰雪一样一层层地消融了。

　　“所以，你也喜欢段学姐是不是？”陈静好笑地问，“然后你俩就这样误会着，都以为对方不喜欢自己，是不是？”

　　一针见血。

　　沈辰点点头，又摇摇头，“我还是不相信，我想不明白段学姐为什么会喜欢我，我好像没什么让段学姐喜欢的。”

　　陈静真是败给她了，直接就把手上的伞硬塞给了她，“你想不明白，我更加想不明白，段学姐是吃了什么迷魂药了，喜欢上这么个傻不愣登的人。”气呼呼地为段臻抱不平，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到底是在怀疑什么？”

　　沈辰低着头不说话。

　　“那我问你，你喜不喜欢段学姐？”

　　沈辰抿唇，“喜欢。”

　　很喜欢很喜欢。

　　“你接纳不了自己？”

　　沈辰抬头，眼里波澜翻涌，“我…”

　　陈静目光宁静，“辰辰，你记住，生活是自己的，无需在意别人，你要遵循自己的内心，不要错过，不要有遗憾。”

　　沈辰握紧伞把，心底拨云见日，眼底终于有了久违的清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