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我是好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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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怀清手腕一转，蒙住猫咪的眼睛，紧紧地往怀里贴。
“喂！”
猫咪胡乱蹬着腿，抗议着。
“比格大王的秘密怎能被区区小猫咪参透。”
晏怀清不动声色地拉下袖子，“付费项目，看得给钱。”
猫咪：“我是你的主人。”
晏怀清：“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我更像是主人好吧？”
猫不高兴了，在他怀里蹬了半天，就要跳走。
只凭感觉，晏怀清两手一扣，撸着小猫的身子又把它抓回怀里。
猫突然想起来：“对了！你为什么撕我照片？”
晏怀清手搓着猫下巴：“因为丑，不行吗？”
猫咪像是个大拖布，被他抓着来回地在胸口蹭着，只能无力地“喵喵喵”。
“你这狗真没品，他可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这件事我早就想和你吵了，你就仗着自己嗓门大，不讲理。 ”
眼前还是漫无边际的黑。
花瓶里空间狭窄，幽闭的空间本应唤醒心中的恐惧。他似乎又回到了大雨天。
晏怀清轻笑一声。
“……他这么伤害你，你不生气，还帮他说话？”
说完，他有点不敢去听猫咪的接下来的话。
出乎意料地，猫咪毫不犹豫：“他永远是我哥。”
晏怀清：“……”
“虽然从去年开始，他的脑子就像被门夹了，一味地说胡话。总搞得我莫名其妙……但无论怎样，我并不会扔掉与他有关的过去。”
眼前的漆黑竟没那么浓烈了。
“因为晏怀清就是个大贱人！神经病！我一定要找机会报仇……”猫咪大嚷着，“喂！唔，捂住我的嘴干什么？”
看着又打成一团的猫和花瓶狗，小岩实在想不通。
他们为什么总能找到理由吵架？转头却又有种说不出的温馨。
他没忍住：“你们到底有多少旧账要翻！还有能不能说点小孩能听的！”
……
寒风渐起。
“阿嚏！”
猫咪哆嗦着：“这里晚上怎么这么冷。”
晏怀清掀开风衣，把猫揣进怀里。
不知道小孩在哪，他没动头：“冷就过来点。”
好一会儿，小孩慢吞吞地回话。
小岩声音很轻：“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你们也……”
猫咪从臂弯冒出来：“今天晚上我们都得说‘对不起’，但该接受道歉的另有其人。”
晏怀清建议道：“以后敲木鱼可以带着你这份。”
猫咪：“那我们不得把参数调到9999？”
晏怀清把猫放到身侧：“等等，我好想要变回去了。”
砰！
粉色的烟雾炸开，大花瓶叮当落地。
比格终于把头从花瓶中抽出来，畅快淋漓，闭着眼睛就开嚎。
许夏昇开心地凑到狗身边，“呼噜呼噜”地撞着狗肚子。
“还是变成狗顺眼，我的好搭档！”
眼前是开阔平整公园，道路两旁绿树如墨。天上是光水母织成的、彩带般的银河。
“每次从家里跑出来，我都在这里躲着。”小岩示意猫狗向远处看。
公园的场地中央，是上宽下窄的异形建筑。模糊之间，倒像是月色下的红彩椒。
“这东西看着形状有点怪，不过还能挡点风。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去那里避一避。”
“我知道这是什么了。”许夏昇眯起眼，“这是公园的心脏。”
许夏昇：“嘿！我将要扣响谁的心门！”
他刚要猛冲，就被比格咬住了尾巴。
呼。
太冷了。
现在估摸着也到凌晨，正是最冷的时候。
许夏昇缩在小岩的胸口，比格也在小岩腿边卷成团。他们紧凑在一起，报团取暖。
他正好能听到小岩的心跳声。
过去那么多个夜晚，小岩又有多少次逃离那个危险的家，孤身一人撞入黑暗？
拱门外几团光影闪过。
“我出去看看！”
他从小岩怀里跳了出去，几步就到了门外。
“小水母——你好！”
猫咪仰起脸，对着天幕喊道。
水母游曳，在短暂的沉默后，传来潮水般的窃窃私语。
“你们可以帮我个忙吗？”
“你好，小鱼。”浪里涌出拳头大小的光团。
“我不叫小鱼，你可以喊我小夏。”
“可是你有鳃。”
爪子条件反射地挠了挠下巴。
触手搭在猫头上来回抚摸，它自言自语：“不行，要忍住。手感好也不可以……工作中禁止摸鱼。”
小水母绕着猫转了个圈，暖金色的齑粉掉了他一身。
比格趴在地上没动，静静地在原地等着。
小岩能明白猫狗说话，却听不见水母的声音。
在他的视角，小猫对着光团自言自语，时而恼怒地绕圈乱跳。
突然地：“合作愉快！”
猫咪竖起尾巴，载着光芒“哒哒哒”地跑来，自豪道：“我给人类带来了火种！我是普罗米修斯！”
可能是太久没遇到这样热烈的光，小岩有点想躲。但还没等他做出反应，狭小的心脏被暖光填满，落在他的瞳孔里。
小岩垂下头。
有了小水母的帮助，这个秘密基地舒服了不少。
许夏昇也从寒冷中缓过来，开始和水母聊天。
“我们水母生来散发的就是金黄色光，随着长大，光芒会变暗，到最后会变成稳定的银色。”
“而死掉的水母就沉在地下，变成泥，变成这个世界养料的一部分。”
“这么神奇。”许夏昇赞叹道，“那你有名字吗？”
小水母想了想：“我们不用开口就明白对方的意思，所以从来不需要喊名字来辨认。”
小水母说：“我喜欢紫色！”
“那就叫你小紫，怎么样？”
比格却依旧不在状态，走到出口趴下。也不看他们，就这样对着天空发呆。
许夏昇两步跳了过去，扒拉起比格的耳朵，大喊道：“喂——！”
狗被吓到跳起，转而恼怒地叫了一声，开始追着猫乱跑。
小岩抱着双腿，蜷缩地坐在角落，只有在猫狗吵吵闹闹的时候才抬头看着他们。小水母寸步不离地跟在猫咪身旁，只有光的余温偶尔落在他的眼睛里。
身后不远处是光与暗交织的线。
一直以来就这样。
他永远是最容易被忽视的灰。
可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两个小动物闯入他的生活。就像这暖光，让他措手不及。
他忽然不想再隐瞒。猫狗生出一种天然的依赖感，他突然很想翻翻自己的心，看看里边有什么东西，然后说出来。
猫咪和狗又打起来了，光团绕着转圈。
小岩开口：“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许夏昇停止进攻，脑瓜子飞速旋转。
比格却不讲武德，趁他走神，一爪把猫推倒：“犹豫就会败北！”
小岩拔高声音：“你们是特意来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许夏昇恼道：“别扒拉我！”
接着蹬着后腿，冲向比格的肚子，噼里啪啦挥拳。
小岩怒了：“喂！”
许夏昇喊道：“等一会，小孩！我要告诉这只狗，现在谁是大王！”
比格喊道：“你疯了吗！咬哪儿呢！”
小岩：“……”
他叹了口气，迷迷糊糊之间要睡着了。
“……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开心，我们怎么做……”
“要不这样……？”
小岩：？
窃窃的私语声从光亮的最中心传来。
看着小岩欲言又止，许夏昇也不着急。他搭着小岩的膝盖，整只猫伸成猫条，露出炸成蒜瓣毛、毛茸茸的肚子。而高度正好可以和小岩的视线平齐。
比格缓步走到小岩身侧，斜着屁|股，把他撞了个趔趄。
语气倒还是漫不经心：“去去，给我挪个地方。”
他深吸一口气，开口道：“今天下午我见过你们。”
许夏昇：“那块石头是你扔的？用弹弓？”
小岩点头，垂下眼：“那个男的是我爸的牌友。我为了不让我爸去喝酒打牌，故意打伤了他，是不是很坏？”
许夏昇摇头：“和我们做过的事比起来，已经算是很温和了。而且你这样还救了我们。”
“我就是不明白……”
肆意表明心事对他来说太过羞耻。婴儿学语般，小岩张嘴又止，艰难地组织着接下来的话。
“无论我做什么，都无法阻止他去喝酒、打牌。我不喜欢这样的无力感。”
他的眼睛里瞬间迸射出不忿与不甘。
猫咪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无声地安慰着。
比格忽然开口：“你应该给他几拳。对这种人就不能抱有任何希望。我要是你……喂！打我干嘛？”
狗的话还没说完，猫尾巴便如同重锤砸下：“说什么呢！”
小岩苦笑：“我好希望自己能勇敢点，摆脱他。而每次都是在循环的圆中游荡。”
“这次和之前不会有什么不同。他会拉住我的手，说……”
“小岩，爸爸错了，可不可以原谅爸爸？”
中年男人看起来毫无尊严，哭着抱着小孩的胳膊。而屋子里还保持着昨晚破烂的样子，酒瓶碎片四溅。
小岩苦笑着，对着窗户的方向摇了摇头。
许夏昇和比格都不太想靠近这个房子，就躲在窗外看着。
小岩白天还得上课，拒绝了他在家里休整的邀请，许夏昇打算和狗随便转转。
清晨的太阳倒是温暖。他们缓步而行，直到又路过充满事故的岔路口。
许夏昇突然道：“不知道猫老大怎么样了。”
比格：“我也有种预感……”
“等等！”
许夏昇条件反射地就想跑。
“等等！我们不是来打架的！”
许夏昇：？
密密麻麻的动物围住他，却带着几分敬重。
带头的独眼刺猬双手抱拳，敬重道：“猫兄。之前的事多有冒犯，您大人有大量……我们这次是来求助的。”
流云滑过湛蓝的天幕，流动的影子滑过树丛，洒下轻薄的凉。
“他最后的气味断在这里？”
黑毛狗狠狠点头：“自从昨天被大人教训完，我们就没见过老大。只好循着气味来到这里，没想到气味在这里就断掉了。”
面前是破旧的砖墙，后边连着荒芜没有尽头的草坪。蒙蒙白雾升起，正是白日下的棠街。
黑狗：“墙壁上有字。”
许夏昇站在狗背上，仔细分辨着贴着的破纸。
许夏昇好奇：“这是个什么东西？”
比格：“我们……好像被通缉了。”
【蓄意焚毁角斗场、试图通过持续怪叫逃票、高分贝扰民、撞毁商业街、伤害小鸡等恶劣行为，给棠街带来严重损失。】
【现已对两位没素质小动物发起全镇通缉。】
底下是他们几个打着马赛克的脸。
许夏昇：“……”
黑狗小心翼翼：“我们在墙上看到这个。之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有着这般武力……”
许夏昇解释道：“都是意外！我可以解释的，我们都是良民。”
许夏昇委屈地甩着尾巴：“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做。怎么会有人责怪聪明伶俐楚楚可怜无家可归的可爱小猫咪和一只狗吧？”
比格：“你这形容词用的是不是太不平均了？”
许夏昇理直气壮：“你小学老师没教你互文的修辞手法吗？”
比格：“……”
“那个公鸡怎么也举报我们？不就是踩了他的蛋……好吧，确实是有点过分。”
“角斗场也不是我们主动烧的，是谁在木头建筑里点蜡烛？”
……
看起来凶巴巴的小动物仰起脸，肃然起敬。
“老大就拜托你们了！”
“喂！我们是良民！说过多少次了！”许夏昇怒道。
“等等，底下好像还有东西。”
猫爪扒开黏成块的脆纸片，直到露出新的。白底红字，像是宣传标语。
【大危机！破坏大王入侵棠街，镇民十万分警戒！】
【除四害！比格，奶牛猫，小孩，花瓶被列入危害名单！】
比格嗷嗷叫：“这就侮辱狗了吧？我们和老鼠蟑螂是一个等级的吗？这是诽谤！”
许夏昇怒道，“我怎么在你后边？”
比格：“我新马甲还被挂了呢，这也要比？”
“这对吗。”猫怒而转头，“谁来评评理！”
哗。
宛若退潮的海浪。黑|帮小队齐刷刷地向后躲。
许夏昇：“？”
躲这么远干什么？
小弟们简直是欲哭无泪，先是丢了老大，无头苍蝇般胡乱求助。本以为，没想到却是被多方避雷的真恶霸。
他们看着踩在狗身上的猫，恐惧丛生。
猫的绿眼睛像是地狱大门通行的绿灯，哪怕是在白日下也让他们不住发抖。
“大、大人！”
“我是良民！好猫！”许夏昇简直百口莫辩，“看我的毛色，黑猫警长看过吗？？”
“大人息怒啊！”比格却惨叫着趴在地上，“小的知道您盖世无双，只希望大人在背地里不要再揍我，小的愿意给您当牛做马……”
许夏昇：“……”
演上了是把？
奶牛猫端坐在颓圮的砖墙上，背着光，炸起的毛发宛若千手的鬼魅，不怒而自威。
“你们老大交给我。其余的都给我滚！”
地面横着一片撅着大腚、前爪趴地的动物，闻言慌忙起身，屁滚尿流地跑了。
**
光水母再次唱起歌，夜晚悄然而至。
小紫担忧地绕着他们转圈：“你们确定这样行？”
暗黑的角落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没办法了。”许夏昇说，“我们已经被棠街通缉。要想去找阿金，只好做点伪装。”
不一会，从黑暗中冒出来只头顶奇怪头饰的狗。
许夏昇哆嗦着：“难道你是、是那个？”
如雷贯耳的名字含在嘴边，被比格爪子压下去：“冷静，双马尾。我现在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老鼠。我们现在没钱，小心法务部。”
许夏昇：“……”
许夏昇抗议：“为什么我是蟑螂？就算抛却我无畏的气质，按毛色看也应该你是吧？”
“你英勇无畏，当然是吕布喽。老鼠就让我来当吧。”
小岩：“你们在吵什么？吃屎还要争哪坨更温乎吗？”
猫狗：“……”
身子贴上地面。许夏昇故意扭动着尾巴：“看我伪装得像不像！”
比格认真道：“演技派，暗处有成千上万个你。”
狗脑袋上粘着两个乱线涂鸦的黑圆。许夏昇绕着看了半天，有些不满意。
“好像缺了点东西，让我想想。”
他叼来马克笔，在硬纸壳上划来划去，扒拉着推向狗。
比格好奇地凑过来。
纸壳上简洁明了：
【鼠】
比格：“……”
许夏昇继续创作：“这个不太好，有点此地无银了。”
他眼睛一亮：“红色的笔给我！”
大歌唱家也深谙绘画。
猫咪大笔一挥，撕掉硬纸壳后边的背胶，直接拍在狗身上。
占满纸板的是硕大的红心。歪歪扭扭的几个字：
【大米重度依赖】
猫很得意：“完美！”
比格：“这也太含蓄了，我都要唱出来了。”
小岩警觉：“谁要唱歌？”
为了表示和狗同进退，许夏昇也贴了张纸在身上：
【很纯情，更火辣】
小岩连忙割席：“我这么明显，就不用了。”
没想到猫狗早有准备。
【颇颇爱吃饭】
小岩：“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大声念网名的羞耻。”
他们的伪装简直是惨不忍睹。
许夏昇总结道：“刻板印象有时候也有他的道理……算了，我们简直就是毕业论文的创新点。”
小岩摇晃着一次性染发剂的瓶子，佝偻着身子走来。
“帮我看看头上喷均匀了吗？还有谁给我叼根棍子？我需要拐杖。”
于是爱大米的老鼠狗、很纯情的大强猫、老当益壮的小老头，三位浩浩荡荡，再次向着棠街进发。
***
“大人已经牺牲了！我们不能让他们白死。我们要继承大人们的意志！杀掉金鱼！让棠街迎来真正的永恒！”
“杀掉金鱼！杀掉金鱼！”
踏入棠街，撞上街道的激情演讲。
“金鱼不是带来光明的吗？杀金鱼做什么？”许夏昇小声道。
仅过了一晚，这些人的肢体更僵硬了。关节碰撞发出诡异响声。
“我们快走。”小岩悄声，“注意安全。”
比格：“放心，我们不会这么点背……”
“等等。”
小岩的胳膊被抓住。
他回头，对上一张陌生机警的脸。
“罪犯总会重新回到案发现场。大家一定要小心，如果有线索，及时向安保汇报！”
大娘眼珠四处乱转，如同等待猎物的蜥蜴。
他们三个十分心虚，冷汗直冒。
比格“吱吱”叫了两声，许夏昇摇了摇头上的须须。
小岩则是弯下腰，捶着后背，咳嗽个不停。
大娘：“新来的吧！欢迎来到棠街！”
“这居然能行……”小岩嘀咕。
“老哥，你这小宠物真别致。”大娘赞叹着，凑上前看着小岩的牌子，“老当益壮，精神值得学习。”
小岩：“……”
许夏昇低声道：“我们居然能过来！看吧，生活就这样，总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送来希望。”
见无人阻拦，他们加快步子。一路顺利无阻碍。
直到——
“咕咕咕”的怒叫声。
回过神来，在道路尽头气势汹汹的，正是昨天被踩碎蛋的大公鸡。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我是好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