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蓝山”缘》云上小陌

18、第 18 章

　　这一日的工作大家都很沉闷，下午张老师又带着另外两个男生去医院看望刘成了，其他的组员也就早早结束了手头的工作，吃了饭乖乖回酒店呆着了，这一晚乃至接下来在克拉玛依的每一晚，他们都不会再有胆量外出了。
　　吃完饭没多久，季云山的电话就到了，因为下午是交流，他们今天结束得也挺早。看到夏语蓝有电话要打，刘畅就很自觉地跑到另外两个女生的房间里看电视去了。
　　“饭吃了吗？”季云山问道。
　　“嗯，吃过了。”夏语蓝显然没什么经验该如何应对这类没话找话的亲密交流。
　　“你不关心关心我吃过了没有？”季云山显然经验十足。
　　“那你吃过没有？”夏语蓝很听话地问了。
　　“刚刚吃好就想你了。”季云山对逗弄夏语蓝乐此不疲。
　　“……”
　　“好了，不逗你了，现在可以讲讲发生什么事了？”季云山严肃起来，昨晚一夜的焦虑让他毕生难忘，他也是第一次对一个女孩这么上心，这么用心。
　　于是夏语蓝将刘成和邵小玲的故事从头至尾讲了一遍，她讲得很是动情，因为他们的故事给了她巨大的触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松开了她身上原有的一些禁锢。这些季云山当然是不明白的，他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夏语蓝给他讲这么个家庭背景悬殊的恋爱故事干什么？难不成她在暗示自己和她也是门不当户不对的？还是她要跟那个什么刘成似的拒绝自己的感情？
　　夏语蓝在电话那头毫无察觉地继续讲着，季云山却在电话这头忽东忽西地胡思乱想，浑然忘了是自己要求夏语蓝说给他听的，终于在夏语蓝讲到邵小玲考上了研究生，出现在刘成面前，刘成依然选择冷漠地无视时，季云山忍不住打断了她“这个刘成怎么这样，多好的姑娘，怎么能这么狠心，你不会这样吧？”
　　“什么？”夏语蓝被季云山这个完全不搭边的问题问得都不记得自己讲到哪里了，既有些害羞，又有些恼怒道“我还没讲完，不要插嘴。”
　　“哦。”所以说季云山也是有些贱骨头在身上的，本来有些慌乱的心经过夏语蓝这么一吼就忽然安定了下来，于是接着一边躺着一边耐心地听着夏语蓝。
　　“刘成师兄的话让我想了很多，我现在觉得，人有的时候还是要勇敢一点去试一试的。”夏语蓝深有感触地总结道。
　　听到这句总结，季云山从床上蹦了起来，激动地对着话筒喊道“你这是同意试一试了？”
　　夏语蓝还没从对师兄师姐恋爱故事的感动情绪中抽离出来，又被季云山莫名其妙的话给打断了，于是有些生气道“你不认真听计算了，我也累了，再见。”然后迅速挂断电话，她摸了摸心跳加速的胸脯，又看了看镜子中满脸通红的自己，庆幸季云山此时不在身边。
　　即使被挂了电话，今天的季云山依旧心情晴朗，经验老到的他怎么会听不出夏语蓝话语中的害羞，于是也不着急再打回去，不能太着急把夏语蓝跑了，就哼着歌洗澡去了。
　　此后的几天，面对季云山的各种信息轰炸，夏语蓝除了干活的时间外基本都有了回应，两人也在不断的交流中对彼此有了更深的了解，两人的关系也渐渐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比方夏语蓝主动开始分享自己每天发生的事，不再只是被动地接受季云山的各种输出。
　　这一日是学生们在克拉玛依的最后一天了，飞机起飞时间是在傍晚，于是在大家的请求下张老师同意了用白天的时间一起去著名的魔鬼城看看，毕竟好不容易来了趟克拉玛依，什么足迹也没留下确实说不过去，而且刘成已经出院，恢复得相当不错，由于那起事件涉及民族问题，克拉玛依市政府和T大校方都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把事情压了下去，张老师一直担心的处分也就不了了之了，所以心情大好，有求必应。
　　乌尔禾魔鬼城景区距离克拉玛依市大约有100公里，车程大约一个半小时，但算上前前后后的时间，夏语蓝他们早上七点酒店出发，到景区也要九点多了。景区总面积260平方公里，呈现西北东南走向，雅丹地貌核心区面积达到22平方公里，但真正向向游客开放的，由国家批准的景区占地是10多个平方公里。当然，这些对于游客来说都只是个数字，只有肉眼所及的范围才会最终构成魔鬼城在每一个到访之人心中的景象。
　　据当地导游介绍，1954年，一支地质勘查队在乌苏市碰到了正在用黑油换取面粉和食盐的老人赛里木，于是他们跟在老人的毛驴车后面走了两天，最后来到了现在的黑油山。发现黑油山后，地质勘查队又顺着这条线索，在它南侧5.5公里处开钻，打出了这个地方的第一口油井，后来经过勘探得知，这里是一个大型油田，1956年便将这里正式命名为克拉玛依油田。1958年，克拉玛依市经□□批准设立，其乌尔禾区“魔鬼城”也逐渐为世人所知。
　　一行人下车后，又跟着导游走了很久，才到一处地貌相对平缓，又适合远眺景观的地方停下，然后导游就约定了个时间，并且叮嘱一番，就让大家四散开去各自赏玩拍照去了。夏语蓝、刘畅和另外两个女生一起，顺着一些凸起怪石的蜿蜒方向边行边观赏。
　　乌尔禾魔鬼城地处风口，常年大风不断，因此是一座“风蚀城”，由于地处干燥少雨的沙漠地带，白天，炙热的太阳将大地烤得十分灼热，夜晚，温度又一下子降到很低，强烈的温差促使岩石碎裂。同时，伴随着强烈的大风卷起沙砾、石块，不断地打击、冲撞、摩擦岩石，一方面日积月累下打磨出了各种奇形怪状的岩石，另一方面风灌入石头中的缝隙孔道发出各种诡异渗人的声音，于是就得名“魔鬼城”。
　　当然，在当地广为流传的传说更是为魔鬼城增添了一层神秘面纱，据说这里曾是一座规模宏大、美轮美奂的城堡，城堡里的男人英俊健壮，女人美丽善良，人们凭着自己的辛勤劳动，过着丰衣足食、和睦安宁的生活。然而，伴随着财富的积累，人性中的邪恶挣脱了心灵的束缚，开始蔓延开来，人们逐渐沉湎于灯红酒绿、尔虞我诈、巧取豪夺甚至流血打斗。天神为了唤醒人们的良知，化作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来到城堡，告诉人们“我是因为邪恶才由富人变成乞丐的，你们应引以为戒！”结果不仅未能奏效，反而遭到了人们的辱骂和嘲讽。于是天神一怒之下就把这里变成了怪石嶙峋的废墟，所有人都被压在废墟之下，整天整夜哀嚎，期望天神能听到他们迟到的忏悔。
　　夏语蓝转了一圈之后早早地回到了之前的集中地点，网上说的什么“海狮望月”、“孔雀迎宾”等等她都没有找到，她觉得眼前的这些怪石也就只是怪石而已，并没有大家形容得那么恐怖，而且这一日阳光热烈，也没什么风，就更没有所谓的怪声了，整体看下来似乎与“魔鬼城”的称号有些名不副实。
　　夏语蓝在无聊之际反而想起了宏村那段日子，其实粉墙黛瓦的水乡建筑在江南很多地方都看得到，随着经济实力的增强，各地政府也逐渐有了保护传统民居的意识，并落实到行动形成了很多景区，因此宏村的景观看多了也是平常，并不会给夏语蓝留下太深的记忆。她想了想，之所以那段回忆还会时不时在脑海中出现，完全是因为那段回忆中有她想要记住的人，就像高一那年的其他记忆都已经消失在各种脑沟回路中，唯有王大海，以及和他相关的人和事，还有相关的景，比方那日还她饭卡时的右手侧的网球场，夏语蓝至今都可以清晰地回忆起绿色栏网的纹路，这些是夏语蓝永远不会磨灭的深刻记忆。
　　所以，在夏语蓝看来，景色再美再惊艳，如果没有想要一起看的那个人在身边，那也不过沦为尔尔，就如此刻，不过，她想要一起看的人什么时候变成了季云山？不至于不至于，夏语蓝用力摇了摇头，还不至于到这个程度，她默默道。
　　除了夏语蓝，其他人还是玩得很开心的，他们在不同的怪石前拍照，摆各种造型的姿势，尤其是刘成和邵小玲，虽然刘成的面色看上去还有一丝苍白，但到底是年轻人恢复快，陪着邵小玲四处转悠也不见疲累，两人放下了心结，放下了束缚后笑得大胆而肆意。
　　回去车上，夏语蓝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短头发的女生，看着跟她差不多大，可能也是个大学生，她远远地站在一堆怪石中间，对她说，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可以回来找她。说来也奇怪，她明明站得那么远，偏偏说的话听得这么清楚，她说她叫“苏沫”，更奇怪的是，夏语蓝对这个梦刚醒来时还记得清清楚楚，想要问问身边的刘畅有没有梦到同样的梦境，转过头的一瞬间却突然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只模模糊糊记得自己刚才好像做了一个梦。
　　一旁的刘畅看到夏语蓝醒了，便迫不及待拉着她看起了自己拍的照片，她是一个摄影爱好者，一般出远门都会随身带上相机，不像其他同学都是一个手机走遍天下，既可以拍照又可以修图，而且手机镜头的像素也越来越高，在日常使用中几乎是替代了普通的相机。刘畅一边翻着照片，一边嘟哝着这么好的景色没能把长焦镜头带来太可惜了。
　　夏语蓝笑着说“你都拍这么专业了还不满意，让我们怎么活。”
　　刘畅这才停止悔恨，拿着相机继续往下翻去，翻到一张长长的石头群照片时，她停了下来，举起相机远看近看自我欣赏了一番，又拿到夏语蓝面前“你看这像不像一条龙？”
　　夏语蓝仔细看了下，初看似乎并不像，可是眯起眼睛再看，一条巨龙跃然眼中，只可惜是一条龙骨躺在一片荒寂之中。
　　刘畅突然神秘兮兮道“你知道吗，这里有个神秘的传说。”
　　“那个天神惩罚人类的传说吗？”夏语蓝问。
　　“当然不是，那个一看就是西方人按照雅丹地貌的自然特性反过来编的。”刘畅道“我这个传说来自他们探险圈，知道的人也并不多，正好我堂姐夫是在一个探险俱乐部工作，一次偶然的机会才听到的。”
　　“这么隐秘，说来听听。”夏语蓝来了兴趣。
　　“我告诉你你可不能说出去。”刘畅关照道，所有的小道消息都是始于这一句话，亦或是终于这一句话。
　　“嗯嗯，不说不说。”夏语蓝保证道，所有的空穴来风也都有这么一句坚定的保证。
　　“传说这是亿万年前的一处圣域，有一条金龙长眠于此，守护着人世间的平安，同时一直在等待着他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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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后呢。”等了半天，刘畅说完这句后就没声音了，夏语蓝便问道。
　　“没了。”刘畅答道。
　　“没了？”夏语蓝无语，这叫什么传说。
　　“真正的传说都是这么简短而神秘的，东汉史学家班固所著的《汉书·地理志》卷二八下中，就将此处称为龙城、龙堆。”刘畅继续道“而且你看，我今天都拍到实景了，这条石群一定是龙骨化成的。”
　　“那倒是挺像的。”夏语蓝心中不以为然，但又不好打击刘畅，只好出声附和。
　　直至回北京的一路上，刘畅都在分享她的照片，好在飞机上她和夏语蓝没有坐在一起，而是和另一个女生相邻，夏语蓝看到她又带对方欣赏起龙骨的照片，不知这次有没有这句“我告诉你你可不能说出去”，夏语蓝想想就笑了出来，突然觉得她这个室友特别可爱，怎么前几年就没有发现呢。
　　回学校以后的日子特别忙碌，既要整理在克拉玛依这一个多礼拜时间里的现场踏勘资料，群众访谈资料，还有当地政府提供的各种政府工作报告，工作总结，会议记录等等，还要将这些资料和前期收集的各类基本资料结合起来，最终形成报告，然后再在这个报告基础上开始进行城市总规设计，总之是一环扣一环，有着干不完的活。
　　而且这个项目的在学生这边的负责人还是刘成和邵小玲，估计是觉得夏语蓝了解他们的故事而倍感亲切，所以邵小玲总是喜欢干什么都带着她，于是夏语蓝比起其他同学愈发多了好多事，就更忙了。
　　当然，她还是抽出时间和林小佳一起浪了一下午，两人好久没见交换了一下各自近期的生活情况，其中自然是离不开感情进展的。
　　“香辣汉堡加可乐，你的最爱。”林小佳将手中的套餐递给了夏语蓝，然后只给自己点了两个蛋挞和一杯橙汁。
　　林小佳到现在也不能理解夏语蓝为什么这么喜欢吃汉堡，而且只爱肯德基的汉堡，请她吃大餐也不要，非拉她来校门口的肯德基，这里只有大一的小弟弟小妹妹们才会来好不好。之前几次都是雷严订的餐厅，夏语蓝自然是有什么吃什么，可是只要是她和林小佳两个人吃饭，她总会提议吃汉堡，后来吓得林小佳每次征求夏语蓝吃什么的时候总得把“不吃肯德基”这句话说在前头，她可不想老是吃那种热量又高，又不健康的油炸食品。
　　不过这次拗不过夏语蓝，她说她在克拉玛依吃得可苦可不习惯了，都是些牛肉羊肉馍馍馕，一样也不好吃，还是想念北京的肯德基汉堡，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小佳只好再陪她吃一次肯德基了。
　　夏语蓝一口对着香辣汉堡咬下去，面包裹着生菜和沙拉酱，配上炸得酥酥脆脆的炸鸡，味道简直绝了，她一边无比满足地咀嚼，一边问道“雷师兄最近很忙吗，你居然有时间陪我吃肯德基。”
　　“你这没良心的，我就是专程来陪你的，别说的我没事干才找你。”林小佳嗔道。
　　林小佳自从和雷严谈了恋爱，夏语蓝觉得她整个人都变得柔和很多，不再散发那种生人勿近一言不合就揍人的危险气息，而是被成熟的女人味所替代。
　　“我可不信，说说，雷师兄在忙哪个项目？”夏语蓝显然对雷严的项目十分感兴趣，对她来说，那可是大神都放弃陪女朋友全心全意投入的项目，一定是个不得了的好项目。
　　“说起这块我可没你懂了，好像是什刹海附近一个片区的开发项目。”林小佳回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