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蓝山”缘》云上小陌

19、第 19 章

　　“哇，什刹海周边的项目，这也太厉害了。”夏语蓝又吸了口可乐，感慨道。
　　“不就是一个项目么，你这就叫盲目崇拜。”林小佳笑道。
　　“不不不，你不懂雷师兄在我们学校专业届的地位，听说当年有很多师姐追过他，都被他拒绝了。”夏语蓝一脸花痴，就好像她亲眼看到了当时的情景似的。
　　“都拒绝了？难道他大学时候一个也没谈过？”夏语蓝的话成功引起了林小佳的兴趣，她也和普通恋爱中的女人一样，对男友的过去既想知道又不想知道，有时候她也会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在雷严面前提起，但雷严总是以各种事情将这个话题岔开，不知道他是觉得没必要说还是不愿意说，无论如何，既然雷严从没有问过她的过去，按照林小佳的性格，她也不会过于纠缠雷严的过去，等着吧，等到他愿意说的时候自然就说了。
　　“听我们的一个博士师姐是这么说的。”夏语蓝答道“所以你看，雷师兄是一个多么好的绝世好男人。”
　　“呵呵，拒绝几个女生就是绝世好男人了？”林小佳朝天翻了个白眼“认真分析起来，一个男人如果拒绝一个女人，那他肯定是不喜欢这个类型的，如果拒绝所有女人，那就……”
　　“那就什么？”夏语蓝好奇道，她除了暗恋王大海，就没什么感情经验，对男人的认识更是表面得很，听到林小佳的话连汉堡也不啃了，停下来专心听讲。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是个GAY。”林小佳道。
　　“嗨。”这回轮到夏语蓝翻了个白眼“你居然说自己男朋友是GAY，真的是太污蔑我们的大众情人雷师兄了。”
　　林小佳哈哈一笑，她当然知道雷严不是GAY，但也正因为知道，所以心中升起了对另一种可能的推测，那就是他的心目中一定藏着一个人，一个举足轻重、无可替代的人，才能足以让他拒绝所有的其他女人。那么她林小佳呢，她林小佳在他心中又是一个什么位置呢？林小佳越想越觉得自己推测得有道理，恨不得马上找雷严当面对质，可惜被人家夏语蓝说中了，雷严现在不在北京，被项目方叫到上海去了，算了，等他回来再问吧。
　　林小佳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就另起了一个“你和季云山怎么样了？你在克拉玛依的时候他还打过我电话让我找你，不过，被我拒绝了。”
　　夏语蓝微微一笑，果然是林小佳。其实夏语蓝非常不喜欢与自己有关的男生和自己的闺蜜有任何关系，这总会让她想起王大海和申林洁在教室一角聊天的场景，尽管或许他们真的没什么，后来申林洁和王大海也没什么单独联系，但是有些事情发生了就会在脑海中印刻一辈子。
　　“我们平日里就发发信息吧。”夏语蓝道“我最近特别忙，他也白天考察晚上好像还要喝个酒什么的，所以电话通得比较少。”
　　“都发展到直接电话了？这速度够快啊，我还以为你们没和好呢。”林小佳惊喜道，看来夏语蓝这个木头疙瘩总算有点开窍了。在林小佳眼中，夏语蓝在感情方面可不就是木得很，季云山对她有意的意思表示林小佳一眼就看出来了，偏偏这个夏语蓝总是对他客气得像个陌生人似的，要是林小佳知道夏语蓝有一个暗恋了六年的男生，她一定会把下巴惊掉。
　　“这样太快了？”夏语蓝着急地问道，她还以为只是打个电话没什么的，难道这也太快了？
　　“当然是逗你了，等他们俩都回来了，我们一起约个时间出去玩。”林小佳笑道“女孩子要享受当下，我们这个年纪就要好好享受爱情。”
　　不得不承认，夏语蓝心中的林小佳是有些理想主义的，她不仅有美丽的外表，更重要的是她乐观的性格，总是能在很多连夏语蓝也没发现的地方带给她对自我的肯定和对未来的信心。
　　“好的啊。”夏语蓝答应道。
　　“我们家老雷他说还有个十来天就结束回来了，季云山什么时候回来？”林小佳已经开始盘算什么时候能出去玩了，雷严这次去上海要半个月，说是回来就稍微休息一段时间，正好当给他放松放松，也给季云山和夏语蓝个机会再好好相处相处，可不是两全其美之事。
　　“季云山回来的时间好像也差不多，他最后一站也是上海，两个人会不会正好碰上。”夏语蓝想了想道。
　　“那正好，要是他们一起回来，我们就一起去机场接他们。”林小佳道。
　　“啊？我没想过要去接他。”夏语蓝犹豫道“而且万一季云山也没这个打算，会不会显得我自作多情？”
　　“你这个姑娘，总是想这么多，那就当陪我去接老雷吧。”
　　“那可以。”
　　“那就这么说定了，吃完了？吃完了逛街去吧。”林小佳一锤定音，拉起夏语蓝朝女装店走去。
　　十天后，林小佳通知夏语蓝在学校门口等她，她打车来带她然后一起去机场接雷严。为了给雷严一个惊喜，林小佳骗雷严说自己今天有个重要的学术论坛要参加，不能去接他，而且会弄到很晚，连晚饭也不能陪他吃。雷严信了，就说会自己回去，然后明天一早去她学校找她。
　　“情侣之间，女方也有义务偶尔制造些惊喜来保持新鲜感。”路上，林小佳兴致勃勃地向夏语蓝传授着心得体会。
　　夏语蓝一边抿嘴笑，一边点着头表示十分认同。
　　“你别笑，可惜了季云山不是今天回来，不然你也得去买束花才行。”林小佳理了理手中的花束，替夏语蓝感到惋惜，但她还是叫上了夏语蓝陪她，自己第一次这么主动接机也是有点紧张的，虽然骄傲如她当然不会承认。
　　当时听到季云山比雷严晚回来一天而不是同一天时，夏语蓝长舒了口气，林小佳拖着她去她也只能去，她也并不是完全不想去，但就是不知道这种场合下自己该用什么表情，做什么动作，说什么话，你说她和季云山不熟吧，这段时间通过电话信息沟通交流了这么多，不能再说不熟了，可是你说她和季云山很熟吧，除了电话信息面其实见得也不多，实在也算不上很熟，到时候一定会很尴尬，所以不用面对这样的场合当然是最好了。
　　很快，她们就到了机场出口，看看时间还有点早，就在一旁的咖啡店找了个可以望见出口的位置坐了下来，林小佳点了一杯果香拿铁，夏语蓝点了一杯蓝山咖啡，两人一边品着咖啡，一边慢慢等着。
　　世事总是难料，惊喜总有可能变成惊吓，如果可以重来，林小佳可能就不会拉着夏语蓝一起过来，见证这个最为难堪的时刻，她宁愿一个人独自承受。
　　大约一小时后，夏语蓝眼尖，最先看到了正从贵宾出口走出来的雷严，只见他蓝色上衣，白色裤子，戴了一副黑色边框眼镜，胡子刮得干干净净，左手推了一个银色行李箱，右手推了一个粉色行李箱，显得既年轻又有活力，和之前夏语蓝见到的总是西装革履，正装打扮，鬓边特意留了一圈胡子的雷严完全不同，可以说更加帅气了，也更有艺术家的味道了……等等，怎么感觉哪里不对，夏语蓝突然回过神来，为什么还有一个粉色行李箱？
　　她正想回身挡一挡林小佳的目光时，看到林小佳和她一样也早已发现了步行而出的雷严，她脸上的表情凝固在一瞬间的欣喜上，还不知道该对眼前的一幕做出怎样的反应，想来她也看到那个粉色的行李箱了。
　　“现在的男生怎么都喜欢粉色。”夏语蓝尝试找个理由，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
　　林小佳尽力拉开一个笑容，拼命回想着雷严助理的样子，那个人好像是有一点娘娘腔，之前哪次好像见过他用粉色手机套来着，是的是的，应该就是这样，林小佳不断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
　　但是下一秒，这个自我构建的虚幻世界瞬间崩塌，现实给了林小佳当头一棒，紧跟着雷严出来的是一位身着淡粉色连衣裙的高个美女，年龄看着和雷严差不多，这一身淡粉色既显得端庄大方又不失年轻美丽，吸引了现场好多男人的目光。只见她跨出出口后，就加快脚步跟上了雷严，然后……挎上了雷严的胳膊，满脸笑意盈盈，雷严居然没有甩脱她，两个人就这么手挽着手向停车场走去。
　　见到这一切的夏语蓝气愤不已，正要冲上前去找雷严理论，被林小佳一把抓住。
　　“语蓝，你先回去，我自己处理。”林小佳的话冷静得可怕，她把花塞到了夏语蓝手里，自己跟着那两个人也往停车场去了。
　　夏语蓝本来想追上去的，可是想到林小佳的交待，又停了下来，她明白，此刻的林小佳并不希望她在现场，像林小佳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能允许其他人看到她最软弱、最难堪的一面呢，即使是最好的闺蜜也不行，此时此刻，夏语蓝能做的就是乖乖听话回去，然后等着林小佳再找她。
　　于是夏语蓝决定在原地再等一会，等他们在停车场处理完了以后，自己再去坐车回去，免得不小心碰见了尴尬。但是，今天的老天爷一点也不仁慈，它棒打了林小佳以后，也没有打算放过夏语蓝，正是夏语蓝晚点离开的决定，改变了她和季云山两人未来的走向。
　　夏语蓝，你刚才看到了什么？谁，是谁在问她？夏语蓝感觉自己被困在一个玻璃球内，这个玻璃球越缩越小，越缩越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算了吧，就这么算了吧，所有的挣扎全部消失，连带着压迫感也消失了，留在那里的只有站在停车场一侧一动不动的夏语蓝。
　　手中的花不知什么时候掉在了地上，直到身边一个路过的阿姨拍了她一下“小姑娘，发什么呆啊，你的花都掉了。”
　　夏语蓝回过神来，朝阿姨鞠躬道“谢谢，谢谢，谢谢，谢谢。”
　　吓得阿姨后退一步，连忙摆手“不用不用，我只是提醒一下。”说完，连走带跑逃开了，留下夏语蓝呆呆站在原地，一时记不清这是什么地方，自己为什么在这里。
　　是啊，自己为什么在这里，不在这里，就不会眼睁睁看着季云山从眼前走过，看都没看她一眼，不在这里，就不会看到季云山扶着一个女人的手上了车，这个女人显然不是他的姐姐，不在这里，就不会发现季云山在骗她，明明说是两天后的飞机，为什么要骗她呢，不在这里，也不用体验什么是心一下子被抽走，空空荡荡的感觉。
　　她夏语蓝不是林小佳，没有她坚强，也没有她勇敢，更无法像她一样可以毫不犹豫地跟出去，她夏语蓝只能默默站在原地，默默看着季云山的车开走，默默地转身离开，连流泪的资格都没有，从头到尾，他们什么都不是。夏语蓝抬起头，硬生生将眼泪逼回眼眶，深吸一口气望向天空，天边的云彩披上了落日的余晖，泛着微红的霞光，真的很美。
　　夏语蓝奢侈地打了辆车回学校，看着不断上跳的计价器，有种破罐破摔的畸形快乐，她不想自己在这么狼狈的状态下再去挤地铁，转地铁了，她想赶紧地赶紧地回到宿舍爬到床上，好好地好好地睡一觉，或许一觉醒来会发现其实这只是一场梦呢？这就是一场梦，一场以为季云山真的喜欢她的自作多情的梦。
　　可是，又如何呢，就当一切都没发生，也不过是回归到原点而已，也不过是回归到一个月前而已，哦，不对，是回归到两个月前而已，本来就是自己不好，学什么刘成试一试，哪是什么事都能试的呢，又哪是什么事都能试出好的结果呢，夏语蓝，不要哭，不要哭，没什么值得难过的，没什么值得难过的……车后座上，夏语蓝无声抽泣，哭到不能自已。
　　出租车司机师傅早就见怪不怪，每个月在他车上掉眼泪的有不少，有工作不顺的，有家庭变故的，有遭人背叛的，有分手失恋的，人间百态，什么逃得过他几十年练就的火眼金睛，这个小姑娘算不错了，还有嚎啕大哭到不肯下车的，害他他差点把车开到派出所去。最后，在夏语蓝下车时，司机师傅还是多了句嘴“小姑娘，没什么过不去的，睡醒了又是一天。”
　　下了车，夏语蓝等眼泪干了，情绪调整好了，才往宿舍走去，按照习惯，每天这个时候季云山都会发来信息，问她手头的事情做完没有，问她有没有吃饭，问她晚上打算做些什么，可是今天，一条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当然不会有，自己到底还在期待些什么，赤裸裸的现实都摆在眼前了，自己难道还要自欺欺人，季云山，为什么要拼命说服我让我相信可以试一试，然后又无情践踏我让我比以前更自卑，那个女人，无论哪个角度看都比自己好看上不知多少，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来招惹我，为什么……
　　干了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夏语蓝在宿舍门口蹲了好久，才又重新收拾好心情，开门进去。还好还好，宿舍里一个人也没有，连刘畅也不在。夏语蓝趁着大家还没回来，迅速洗漱完毕，爬上了床。她没有吃晚饭，却一点也不感觉饿，窗外的太阳还没完全落下，却似乎早已暗云笼罩，夏语蓝的世界黑暗至极。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夏语蓝立刻拿到眼前，内心一阵失望，是刘畅。
　　“语蓝，我现在在医院，今晚不回来了。”手机里传来刘畅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累。
　　“你在医院？你怎么啦？”夏语蓝着急道。
　　“不是我，是陈莹，她，她下午在宿舍割腕了，我正好回去，哎哟，可吓死我了。”刘畅的声音还带着颤抖。
　　“什么？割腕？”夏语蓝被惊得一下子坐了起来。
　　“还好割得不深，我立刻打了120，还好还好。”刘畅这个可怜的孩子啊，在克拉玛依的街头看到的是刘成的鲜血，没想到回到学校居然还会看到陈莹的鲜血，不知道会不会给她的心灵留下什么阴影。
　　“金老师（年级辅导员）还在联系陈莹的父母，我今晚就留在这里陪她了，你明天要是没有别的事也来陪陪她吧。”刘畅道。
　　“要不要我现在过来？”夏语蓝问道。
　　“今天不要了，明天一早吧，咱俩可以换换班。”刘畅道“金老师叫我了，我先挂了。”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