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樱鬼同人 朝凪》授衣

7、火锅聚会

　　接下来的日子顺理成章地度过，事实上也是由于并没发生什么事情的缘故。雪村家兄妹的搬入不过是投石入湖般的小小涟漪，仅仅在邻居间造成了数日话题而已，毕竟是个单纯的社区，极易摸熟，他们很快就投入了崭新的生活之中。

　　雪村与南云每日都会花些时间熟悉环境，一开始只是在公寓附近走到，逐渐开始向外扩展，社区内大抵有些什么设施和店家、最近的站牌与公车班次之类的资讯也慢慢累积起来，才有了生活于此的实感；他们的作息也稳定了下来，早睡早起、三餐定时，可说是与大学生不相称的规律──统整地看下来或许是因为日常娱乐不足所致。

　　在这期间，两人也与隔壁的原田、永仓及藤堂混得比较熟了，这三个人不知怎么地都没有回老家过春假的打算，留在租屋处整天也就是打发时间，与他们一样悠哉。

　　原田是个比较懂得生活的人，也很擅长与人相处，虽然性子有些直来直往，但是仍然很讨人喜欢，这点由他每日傍晚出门散步时，总是会有不分长幼的邻居们找他寒暄，或是请他上门帮忙些杂活就可以看出。

　　雪村也受了他不少照顾，毕竟是住在隔壁的邻居，见到面的机会也相对地多，于是在生活各方面的琐事通常都会找上他请教。但其余大多时间，他仍然是带着笔记型电脑，待在家中或是社区入口附近的咖啡厅研究论文。

　　永仓与藤堂则是属于偶尔才见得到面的类型，虽说常遇得到原田，但其往往是只身一人，问到另外两个人的话，通常不是窝在房里打线上游戏，就是结伴打篮球去了，可谓十足的玩乐派吧？但雪村与他们也是见过两次的，由交谈中可以感觉得出来，永仓比较不拘小节，大概仅对于特定的事情较真而已；而与自己年纪相仿的藤堂，非常亲切热情，会拉着自己说上很多社区里的人事物。

　　他们兄妹也有过几次受邀到隔壁喝茶的经验，雪村是擅长与人交流的类型，能有机会拉近关系是很高兴，但南云总是会表露出兴趣不高、不该过分打扰他人的态度，弄得妹妹不知所措。然而不知为何，每次雪村前往之时，他都会跟着过去，然后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旁。

　　雪村其实有注意到，有时趁着她准备晚餐的空档，哥哥也会偷偷地跑到隔壁去，在用餐之前回来，不知道是去做些什么了，这样的举动让她完全分不清楚哥哥究竟是喜不喜欢与邻居们相处。但她是那样地期待着一个与哥哥及朋友们一同拥有的、愉快的大学生活，所以若是哥哥也能和大家好好相处，是再好不过。

　　而在他们悠闲度日的同时，放假的日子也逐渐地过去了。在开学之前，雪村兄妹与原田三人还有一个晚餐之约。时序虽已入春，天气仍有些微凉，众人想赶在完全暖和起来之前吃最后一次的火锅，于是兴冲冲地约好了，地点还是在三人合租的房间里。

　　“我说，为什么不在千鹤家煮火锅呢？”藤堂平助咬着筷子，含糊不清地发出声音。“每次都在自己家里也太无趣了，也想去隔壁看看的嘛，一定是会让人发出‘真好──’或是‘好宽敞’、‘好干净’一类言论的房子吧。”

　　旁边的南云丢来一个想要杀人的眼神，收到威胁的本人显然丝毫不当一回事，或着说根本没留意。关于称呼的问题他已经提过很多次了，但是这家伙一点也不放在心上，不仅直接喊妹妹的名字，也要求雪村用名字称呼他，对自己也直接称为“薰”，实在是非常的不分亲疏距离。

　　“格局是一样的，所以并不存在大小的差异，如果想要干净又宽敞的房子，就把杂物好好收拾吧，平助。”原田夹了一片肉，蘸着梅醋酱吃了。

　　环顾了一下周遭，小小的桌子放满了火锅与食材，为了容纳下五个人而刻意整理过的空间虽不至于太过拥挤，但仍然称不上宽敞。若是把角落的衣服跟书籍杂物都收起来，可利用的空间一定会多出很多，那些都是藤堂跟永仓平时用不着而随手放置的，仔细看的话还会发现平时课堂上做实验用的器材，难怪他们总是嚷着找不到东西。

　　“不过我们家是洋式布置的，所以还是会有些不同吧？”雪村一边将青菜与冬粉放入锅中，一边对原田的话予以回应：“虽说是同一栋公寓，但是格局似乎不尽相同，能体验一下这样围着桌子吃火锅的感觉也很好。”

　　“说的也是，不过有机会的话，还是可以到千鹤家玩的吧？呐？”藤堂没什么心机地接话，下一秒却发现自己看中的香菇被夹到了南云的碗里，抢走目标的人毫无悔意地笑着，甚至平静地像是自己多心了似的。

　　南云并没有沾酱，而是直接将之送入了口中，然后温温地叹了口气：“很好吃唷，有完美地吸入了柴鱼跟昆布熬煮的汤底滋味。坚持先放肉类的人，必定无法品尝到在那之前放入高汤之中的菇类的鲜美呢。”

　　“不过就是放下去的顺序，现在不也都一锅煮了，不需要这么介意吧。”藤堂嘟哝道。对此，永仓只是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手仍然不松懈地将肉涮了往自己碗里搁，对他来说现下没有比吃到该吃的份来得重要的了。

　　在煮火锅之前有些小插曲，大抵上就是关于先放肉类还是先放蔬菜的争执。火锅是雪村与原田一同准备的，从采买食材到熬煮高汤都用心地注意了口味与分量，虽然因为是寻常的晚餐而没有制作药味一类的搭配，但酱料也依照众人的口味做了三种，可称得上是很完备了，并且因为份量充足，暂时也没有抢食的问题。

　　极为捧场的藤堂跟永仓一开始就端起盘子想要往锅子里倒海鲜与肉类，这样的举止被南云严正地阻止了，不过健康指向的诉求与降低脂肪摄取之类的目的并不能打动他们，所以虽没放多少蔬菜，其余杂七杂八的也都被扔进了锅里。

　　对于此，南云似乎颇有不满，不再平静地吃着眼前的食材，而是明显地做出了与藤堂抢食的行为，却又堵得人反驳不来。火锅的事情永仓也有一份，但不被针对的话他也不打算出面，毕竟食即战争，只要不波及自己就没问题了，他是这么认为的──在填饱肚子之前餐桌旁的都是敌人。

　　“那个……哥哥，我想问有段时间了，你是不是跟平助君之间发生了什么？”雪村放下筷子，略显迟疑地问着，她的旁边就坐着南云，此言一出，另外三侧的人都自饭碗中抬起了头。

　　“啊？没有哦，怎么会这样想呢。”被这样问的南云侧了侧首，露出了困惑的微笑：“不过是偶然遇见了邻居，然后被误认成女孩子，在说明误会之后被报以不可置信的大叫罢了，这样的家伙，却亲热地喊着自己妹妹的名字，完全听不进自己的话，身为兄长的担忧是能够想像的吧？”

　　“那不就是有了吗……”雪村脸都皱在一起了。

　　这一番明显是挟怨报复，却将自己完全置于无辜立场的话，让众人沉默了一下，然后不约而同地把头扭向了藤堂。被指责的当事人嘴张得大大的，喉头像是哽住了般说不出话来：“那个是……呃……唔、唔嗯──”

　　由于他难得出现这么有趣的表情，瞧着好玩，原田就趁隙将一块白萝卜塞进了他的嘴里。

　　“呼啊……”终于咽下了口中的食物，藤堂放松地吁了口气，原本白萝卜就被切得比较大块，又是整块塞进来，他必须很艰辛地咀嚼才行，一个不慎就会呛到。他对着原田勃然大怒：“啊啊、恶心死了啊！左之，你怎么可以用自己的筷子直接夹来喂我，还那么大一块！”

　　“在意的是这个吗？抢食的时候怎么都不犹豫一下东西是别人夹过的。”原田吐槽，无法理解他的想法：“平助还是小孩子呢。”

　　“喂，我说，不要忙着骂人，结果把原本的话题给忘了啊。”永仓拿着筷子晃了晃，嘴朝左侧努了努，顺着方向望去，南云正安抚了妹妹，脸上挂着沉静的微笑，唇上翘着，心情却像是比先前好多了。

　　对着这样的气氛，不说些什么不行，藤堂放下了碗筷，一手抓乱了头发，然后动作迅速地站起来，换了姿势跪坐，用两手撑住了桌沿，头猛地向下俯：“啊啊，总之那啥、对不起！”

　　满室寂静，然后爆出大笑。

　　原田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他拭了拭眼角：“意外地耿直呢，平助。”

　　“我确实是有点无礼嘛，道歉……也是应该的。”藤堂看着似乎也有点惊讶的南云，默默地扁了嘴。其实，他听见南云的话后才突然想起，当时自己是两手空空地去了隔壁，并且自顾自地将对方认为女性而扛起纸箱，后来虽有些猝不及防，但还是失礼地惨叫着，扔下东西逃了，对方会生气也不意外。

　　自己的确有些莽莽撞撞的，每次都是想到了就做，奉行凡事都要尝试看看的主义，但要说没有设想过后果，不如说是根本不觉得会有不好的可能性。虽然凭着运气跟个性总是能有很不错的收获，但从小到大都没从经验中汲取过教训，捅的篓子也着实不少。

　　雪村无措地看看哥哥，再看看藤堂，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反而是南云收起了笑容，只轻轻嗯了一声作为理解了的答覆。眼前道着歉的藤堂，让他的情绪稍微有点改观了，不过，即使如此，胡乱称呼妹妹的举止也还是不可容恕的，他不会为此缓颊。

　　“什么啊，平助你果然没有看女人的眼光嘛。”永仓嘿嘿一笑，双手环胸，仿佛极有认同感似地大幅度点头。“难怪南云会担心，嗯，能理解、能理解。”

　　南云横了他一眼。

　　“吵、吵死了！”藤堂反驳：“为什么扯到这份上啊！我哪里没有看女人的眼光了，一时错认不能算吧？难道新八你就能一眼看穿吗？女人经验零的家伙没有资格这样说！”

　　雪村听着他们的对话，表情逐渐从不安转变成了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又不知道是不是该生气的僵硬表情。话题的主角是自己的哥哥，但是从内容完全听不出重点跟方向，好像从中间就偏到哪里去了。而且、好像也涉及了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话。

　　原田被两个笨蛋没营养的对话内容搞得哭笑不得，虽不想加入战局之中，但置之不理的话可能会演变成更糟糕的局面，于是叹着气打圆场：“都别争了，南云君的外表确实偏中性，因为是跟雪村小姐一样的长相，所以也是很正常的，虽说乍看之下可能会分辨不出，但仔细看就可以发现气质跟感觉都是男孩子吧？”

　　“左之你、能这样说是因为你阅女无数的关系吧？”藤堂不服气地回嘴，附和的话不就等于自己默认了吗？那种事绝对不行，他才不信只有他分辨不出来，况且妹妹留着短发，哥哥却有一头长发，就算怀疑是刻意要让人弄混的也很合理。

　　“啊──不要把我说得好像交际复杂的人啊，这不是连我也扯下水了嘛！”原田眼角余光扫到雪村变得有些防备的神情，不由得泄气地道。不过，他在说那些话的时候心里也有些不靠谱，毕竟早在见到南云之前，他就已经从雪村说的话中知道了她有个哥哥。

　　听见原田这样说，永仓咧开豪爽的笑容，一手搭上他的肩膀：“反正我们不管做什么事情，蠢事也罢，都是一起的吧？”

　　“真是让人高兴不起来的说法。”

　　雪村终于下定决心制止了失控的局面，深吸了一口气，她比了比桌上的锅子，不容反驳地道：“好了，停止争辩吧，再说下去火锅的汤都要干了哦？”

　　火锅的汤已经滚了很久，可以看见锅子内侧有一圈因汤面下降而干涸的痕迹，蔬菜类的煮得软烂，连带着其余食材也跟着往下沉，因为一段时间都没人翻动过，浮满了整层汤沫。

　　“说得也是呢，一开始的主题就是吃火锅啊。”永仓摸摸鼻子，盯着自己已经空了的碗：“果然还是先再来一碗吧。”

　　之后，众人又开始消灭火锅食材，由于所剩的肉分量有些少了，还是又展开了惯例的食物争夺战。其余的食材，不管是蔬菜、海鲜也都受到了热烈的欢迎，一煮熟就会马上消失在某个人的盘子之中。

　　在材料都已经吃完后，经过精心熬煮、还冒着香气的汤底就成为了次要的目标。藤堂捧起碗，在喝汤之前，突然很认真地说了：“关于称呼的部分，还是叫名字比较好，这是我的坚持……对你也是哦，薰。”

　　南云没有应声，他低垂着眼，用牙齿抵着汤碗的边缘，仰头让热汤滑入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