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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虚假的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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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mesis!”
位位抱着书本停下来,明媚到刺眼的阳光下,她看不清来人,只看见对方不停跳跃的金发。
“晚上有个舞会,我想……请你做我的舞伴。”眼神一接触到位位的脸,脸烧得通红,一向大大咧咧的举止变得拘谨。
伙伴们看到他的孬样,起哄嘲笑:“你个软蛋。”
“千万不要腿软,上!”
位位左眉一挑,朝那群人挥挥手,引来一片口哨。位位轻笑,这些人坦白热情的令人难以招架。
“Nemesis,我……”
不给对方扭捏的时间,位位抱抱手里的书,“再见。”干脆的甩手说再见,把对方愣在原地半天回不了神。
走了一段路,位位回头看见那个人傻大个似的杵在树荫下,蠢兮兮的。位位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咧开,太阳照旧很炫目,风掠过,树叶婆娑作响,她的笑声淹没其中。
香樟树枝条蝤蛴,横斜在头顶,枝繁叶茂,狭长的缝隙中露出纯净的蓝天,缕缕光线射进来,空中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在陈景琦一手的安排下,位位现在是一个父母双亡的20岁美籍华人,继承了一笔不小的财产,目前是纽约大学心理系的学生。
离开了学校,位位赶去了知名的佩恩舞蹈室。
东方面孔本来就引人注目,更枉论位位美得绝艳,兼具那身旁人学也学不来的虚无缥缈气质,这令她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啪——
手背吃痛。
“太僵硬了,这是手不是鸡爪。”
位位回头刚想抱怨,重重的一下落下来了。
“别回头。虽然我很帅,但是脸皮薄,经不住老被你看。”
“噗……嘻嘻……”一阵压抑的悉悉索索。
佩恩敲打过位位,往边上瞅了一眼,脚丫踹上某个男生的屁股。
“撅那么高想找人上你。”
跌了个狗吃/屎,男生揉揉屁股,飞了一个媚眼,嘟嘴,“讨厌。”
“啊哈哈……”
佩恩抖了几下,又踩了一脚,“兔崽子,五十个蛙跳。”从不懂师德为何物,非打即骂,体罚责骂信手拈来。新来的脸皮薄,经常被他挤兑的羞愤满面。
众人笑脸陡然风化,被佩恩鹰眼一扫,全做鱼鸟散。被点名的男生混在众人中准备蒙混过关,佩恩长臂一探,勾住他的衣领,“亲爱的,你的蛙跳。”狰狞的笑吓坏了男生。
佩恩圈内号称舞疯,才华横溢脾气焦躁,这让他的声名始终被大牌等骂声困扰。
位位没少在艾伦手下吃苦,先不说白人对黄种人的天生优越感,位位毫无舞蹈基础,这让佩恩大喊大叫让她从哪来滚哪去。但是位位摒弃了普通人的自尊,无论怎样硬是在佩恩的嘲讽咒骂中坚持了下来。这让佩恩疑惑这么娇小的女孩怎么会那么坚韧,百折不弯。超负荷的训练量以及有目共睹的进步,艾伦不得不闭上了臭嘴。
从练功房出来,位位汗流浃背,她喘着粗气,感觉双腿都不是长在自己身上。
几个女生见到走在前面的位位,交换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眼神,冲上去把位位夹在中间,你推我搡。
混乱过后,位位的头发、衣服被扯乱了,她抹了一把汗,看上去就像一个狼狈的小可怜。
“瞧这个可怜虫!”
“Shit!”
“……fuck……”
女生们丢了一堆不屑的白眼给位位,嘻嘻哈哈的先进了更衣室。
更衣室的门当着位位的面被重重关上了,伴随着一声落琐的声音,肆无忌惮的笑声从里面传出来,丝毫不顾忌被隔离在门外的人。
位位看着关得严严实实的房门,翻了个白眼,这些妞就不能成熟点!
“Nemesis!”
位位转过声,佩恩板砖的脸上满是不赞同,他叫嚣着:“你应该把你的不满大声的表达出来,你的孬样只是让他们更想踩死你。”
艾伦额头上的沟壑深深的纠结在一起,这个中国人忒没脾气了。
“你应该抗议,这是你的权利。”艾伦一抓住机会就给位位灌输人权宣言,“我们生来是而且始终是自由平等的,你没必要忍气吞声。”
位位露出小小的笑涡,“算了。”
佩恩火大,在他暴跳的前一秒,位位轻描淡写了一句,“比起这种浪费口水的争论,我更喜欢落井下石。”眉毛轻轻一挑,带起几分煞气。
位位当着艾伦的面说得信誓旦旦她会成功,会把那群不长眼的妞们踩在脚下,回程的路上她底气不足的坠下双肩,她没有把握一定会成为大明星。无人的时候,位位难免自怨自艾,“口气那么大,迟早会被自己撑死。”
回到家,位位踩着鞋跟把鞋子甩掉,光脚走进了卧室。
扔掉包,位位扑到床上,真的好累啊。
位位抱起一旁的枕头,把脸埋进去。
眼帘刚眯起,位位就被手机的震动惊醒了,她摸出手机,习惯性的按掉闹钟:“再趴一会会,就五分钟。”
在一个又一个五分钟,直到时间不能再晚了,位位捧着重重的脑袋坐在书桌前。
位位打开电脑,翻开文件夹和砖头书,开始做明天下午要展示的prezentation。位位在大学期间曾经去日本交流学习,接触过西方的学习模式,位位对这些已经驾轻就熟。
位位正对着,苍白的皮肤反照出蓝荧荧的冷光,幽幽的坐在那儿没有一丝生气。
被灯光拉长的身影,孤零零的映在墙壁上。
啵啵的键盘声在房间里响了很久。
时间一长,位位的眼睛酸涩发痒,手背忍不住去擦眼睛,眼珠子火辣辣的痛。
点了保存键,位位滴了眼液,清清凉凉的液体缓解了眼睛的不适。扯出纸巾擦掉溢出来的液体,位位臭美的照照镜子,满意的看见一双水润润,但掀开眼皮仔细看还是能看见血丝。
摩托车从楼下轰鸣而过,呜呜喧嚣。
位位这才发觉屋子里安静的过分,她放了几首喜欢的歌,起身想倒水。拎起水壶摇了摇,里面没有一点水。
拿着轻飘飘的水壶,位位莫名的生气,跟谁赌气似的,把水壶推到一边,开口想抱怨什么,这才想起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
心酸酸的。
位位走到窗户边,双手环着肩膀斜靠着墙壁,屋外明明灭灭的灯火连成一片,闪烁不定。
“……阿成……”恍恍惚惚中,唇边溢出两个字。
想起那个人,位位的眉眼不自觉弯了弯。
呐,很想他啊。
位位转过身拿起桌子上一本灰褐色的日记本和手机,手脚并用的爬上阳台,微凉的转头激得她蜷起脚趾。
位位盘腿坐在地上,两脚伸进膝盖窝里取暖。
位位捧着阿成的笔记本,后面的灯光陡然一黯,笔记上的字迹变得模糊不清。
记事本已经很旧了,封面横竖布着几道深深的折痕。这个记事本还是十几年前工人们常用的工作日志,很便宜,每本只要五毛钱。
位位拨通了阿成病房的电话,听到嘟的一声后按下了免提键。
“1993年10月9日,天气阴。数学考了八十分,老师骂我ben。放学后,和奶奶去捡laji……”
后面的铅笔字磨花掉了,还有几块貌水痕的斑点
位位捻着页角,这纸张摸上去很糙手,指尖怜惜的抚摸那些字句,她心疼阿成年少时的眼泪。
位位没见过小时候的阿成,她只能依据想象勾勒那个小小的、有点邋遢的阿成,看起来木讷呆滞,不讨人喜欢但是惹她心疼。
阿成五岁的时候爸爸因病去世,他妈妈坚持一段时间后实在受不了清贫的生活,一句话也没留的离开了。阿成年幼失怙,只能和奶奶相依为命。奶奶年纪大了干不了重活,依靠捡垃圾为生,阿成整天跟在她身后,身上染上了馊臭的味道,即便穿着干净的衣物别人依然都觉得他看上去脏兮兮的。
阿成说过,小时候他最喜欢踢足球,可是邻居同学们都嫌弃她,他踢球的机会很少。
阿成的坚强是贫困逼出来的,还有同学家长甚至老师们扎人的视线。和阿成恋爱后,位位才看清他弱质纤纤的本质,直呼上当受骗。
位位忽的一笑,每当她抱怨,阿成那个死样就只会搂着她笑,拿眼瞅着她,让她心发慌。
位位抱着记事本闭上眼,话筒那边安静依旧,那种爱人突然醒过来她喜极而泣的景象从来没有出现过。
下一秒,小静深情的眼神出现在脑海里,位位吓得睁开眼,心扑通扑通的要蹦出胸腔。
扯着头发,位位有些恨小静,她怎么会喜欢阿成?怎么能喜欢!到后面,位位恶意的猜测,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小静和阿成之间是不是有什么龌龊。
小静直率真诚,不会那么做的。
恶心的念头一出来,另一道声音就冒出来。
虽然阿成演技不俗,但在他不会对我演戏,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
位位往他们那儿破点脏水后又极力为他们洗白,自言自语的一问一答。
阿成的病房里,位位刚挂掉电话,于静就来到病房。
换花、开窗户换气、为阿成翻身、擦身体、做按摩、换被褥……每件事,于静这位大小姐都亲力亲为,不觉得脏不觉得累,红润的脸上挂着满足的笑,看起来很幸福。
一开始陈景琦对于静的出现很反感很警惕,她来一次,陈景琦就骂一次虚伪。时间久了,任谁也架不住她的不离不弃,现在陈景琦默认了她的存在。字里行间偶尔也透露出对于静的欣赏,说阿成艳福不浅,都这样了还坐拥齐人之福。
陈景琦不知道于静和位位关系,当他没心没肺的胡天海地的时候,位位在电话那头难过得掉眼泪,眼泪掉多了也就麻木了,甚至从心底也承认了于静对阿成的好。
“位姐,在美国那边要照顾好自己。成哥这边我会照看。还有,成哥的帐户里每个月都会多出一笔钱,估计是于静做的。我们呢,不要白不要。你呢,多少为自己存点钱。”对于这笔多出来的钱,陈景琦用脚趾头想就把它归在了于静的名下。
“男人都一样,靠不住哦。”陈景琦随口扯了一句。
位位没把陈景琦的话往心里去,“嗯,我心里有数。”敷衍了几个字。
位位累极了,眼皮一搭上就睁不开了,沉沉睡去,她的背后是灯火阑珊,宛若星空一样璀璨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