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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会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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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殊看向身侧众人,嘴角微微勾起,“曲嬷嬷是吧,玩绣花针没意思极了,也只有像你这样的废物才会以此为乐,要玩咱们就玩点有意思的,比如......杀人?”
笑里藏刀的老妇人见她笑得瘆人,又喃喃自语什么鬼神,说出这些不着调的话,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她匆忙后退几步,冲身边的丫鬟唤道:“碧春,习夏,二小姐疯了,你们把她按住了,莫要让二小姐出去冲撞了主母和大小姐,快!”
两个丫鬟犹豫着不敢上前,迫于曲嬷嬷的权势,只得谨慎向前左右包抄她,但没曾想,方才爬都爬不起来的二小姐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他们的手,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左右手同时按住。
她们原本是不屑一顾的,直到手腕传来一整刺痛,紧握手背的瘦弱小手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似乎生生要把她们的手给折断。
她们被反折了手,顺着力道强撑着身体,痛苦哀嚎。
终于,那双铁钳一般的手松了开,还没反应过来,一人又硬生生挨上了一个大巴掌,扇得她们眼冒金星,耳朵嗡鸣声不断。
习夏最先反应出来不对劲的地方,她清醒过来,往后一躲,冲曲嬷嬷喊道:“嬷嬷,二小姐疯了,她疯了!”
话刚说完,沈殊拽住她的头发,往下狠狠一扯,把她脑袋扬起来,好叫她能看清楚自己的脸。
“你仔细瞧瞧,我是哪里疯了?若比你弱才算是正常,你在我眼中才是那个疯子,以欺辱弱者为乐的疯子!”
头顶的疼痛让习夏面容狰狞,她又哪里敢看二小姐的脸,匆忙求饶道:“二小姐,松手,我错了,你快松手!”
沈殊目光一沉,双眸猩红,“这就是你该有的道歉态度?”
她将她的脑袋狠狠往下一按,库房瞬间爆发出沉闷声响,习夏额头触地,鲜血从额角似涓涓细流一般涌出,很快将地面染成一片血红。
“这才是你该做的!”
按着脑袋的手漫不经心松开,习夏身子一歪,就那么直挺挺倒在地上,压上碧春腿脚,瞬间没了动静。
碧春目瞪口呆地看着躺在她腿上的人,明明身子还温热着,额头上的可怖伤口却又不像是活人能有的。
伤口不断冲击着碧春的神智,提醒着她,这个人绝无活下来的可能性,已然是一具尸体。
她吓得一脚将她蹬开,抱头惨叫。
一切发生得很快,曲嬷嬷丝毫没意识到如今的二小姐已然换了个人,见习夏就这么撞死在她眼前,她吓得呆若木鸡,脑中只剩一个字:逃!
她鼓起勇气,颤抖着往后跑了几步来到门前,手还没来得及使劲,一支银簪犹如飞箭,将她的手与门紧紧钉在一起,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她忍不住扶着胳膊哀声嚎叫。
“曲嬷嬷,多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咱们是时候该把这笔帐好好算一下了!”
沈殊冷笑着,缓缓走到她面前,匀称细小的手指轻触簪子,眼神中满是戏谑。
覆上簪子的手突然一拔,果断又狠辣,疼得曲嬷嬷抱手哀嚎,面目狰狞。
“我也不是那么无情的人,杀了你实在是太无趣了,要不,你把那个丫鬟杀了吧,你杀了她就跟我是一伙的了,这样,我才能安心地放了你呀!”
她边说,边把簪子往曲嬷嬷面前递,沾着鲜血的银簪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曲嬷嬷颤颤巍巍抬头看向她,布满皱纹的脸上,棕色眼珠微微颤抖,里面盛满了恐惧与绝望。
沈殊见此,忍不住又笑了,原来慈眉善目的虚伪之人害怕起来是这副模样。
颇有些赏心悦目啊!
为了继续欣赏这般好看的表情,她决定做出点什么,好让这场游戏变得更有意思些。
没等曲嬷嬷回应,她漫不经心将簪子扔到了库房正中央,冲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碧春唤道:“喂,我也给你一条生路,你若是杀了这老太婆,我也可以放了你.....她年老体弱,不及你这等手脚结实的丫鬟,你的赢面还是很大的嘛!”
“杀了她,杀了她你就自由了!”
曲嬷嬷听到这里,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沈殊,惊恐的目光很快变得狠厉起来,她连滚带爬跑到房间中央,抓起簪子扑向碧春。
碧春被习夏的尸体吓到了,整个人精神恍惚地坐在墙角。
她看向朝她扑来的曲嬷嬷,有些无动于衷。直到那锋利的簪子狠狠扎进脖子,她恢复了些神智,死死按住那双苍老的手,双目如同恶鬼,恶狠狠盯着她。
奈何她的气管被刺穿,没有力气,更喘不上气来,胸腔剧烈抖动着,又不停呕着血。
相持没一会儿,她脖子一歪,一头栽倒在习夏身子上,两人就这么死在了一块儿。
见身下压着的人没了动静,曲嬷嬷缓缓松开手,难以置信地看着尸体,尖叫着躲开,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道:“不是我杀的,不是我!”
嘟囔了没几句,她终于注意到了满手的鲜血,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用衣衫去蹭血,用地面去蹭血,血越蹭越多,身子也随之越颤越厉害。
沈殊见屋内满地鲜血,兴奋地大笑起来,笑声肆意而又癫狂。
“哈哈哈......这实在是太有意思了,小欢子你快瞧瞧,你身上没沾一滴血,这屋里却疯了三个人,这不比杀她们有意思多了?”
笑着笑着,她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苦涩。
她撩开袖子,胳膊下密密麻麻的血痕让她额角青筋暴起,惨白的脸色转而变得铁青。
“像你这样没用的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她嘴上埋怨着,心里却对晏清欢的遭遇却很是同情,同情中又夹杂着些许的怒意。
如若她是晏清欢,定然不会忍受欺辱这么多年,也定然不会让小娘被活活打死。
如若她是晏清欢,她一定不会把日子过成这样,她要坦坦荡荡站在灼日之下,让所有恶人匍匐在她脚边,被她狠狠踩在脚下。
所有晏清欢遥不可及的奢望,她都能替她得到,轻而易举的得到......
沈殊逐渐萌生出了不该有的念头。
她从睁眼那一刻便与晏清欢共存,冥冥中觉得自己诞生的使命便是守护晏清欢,助她复仇。
渐渐地,同她相处的时间越久,她越有一种被束缚的无力感,压抑着本性,压抑着心中的欲望,像被折断翅膀的鸟儿,无法飞向晴空。
但她更清楚,夺得身体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宿主发自内心的认同,认同对方的占有和自我的湮灭。
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沉思间,房门突然发出吱呀声响,猛然被人推开,沈殊带着凛冽目光,缓缓转身。
来者正是主母赵舒然的陪嫁丫鬟,箩笙。
她见到屋内可怖场景,面前的晏清欢又浑身是血,吓得头皮发麻,匆忙后退一步,声音颤抖道:“二小姐,她们,她们是你......”
还没说完,叉着腿坐在地上的曲嬷嬷喊了一句,“我没杀人......不对,我杀人了,我杀的,哈哈哈哈哈,我杀的......我赢了,是我赢了!”
沈殊瞥了一眼地上的疯婆子,嘴角挑衅般微微扬起,一切尽在不言中。
箩笙毕竟跟在主母身边多年,见过不少大风大浪,她很快缓过神来,深吸一口气,镇定道:“二小姐,贵客临门,主母请二小姐过去,还请二小姐梳洗后到正堂面见贵客!”
她发觉这会儿的二小姐似乎与平日里那副唯唯诺诺的模样有些不同,强大的气压迫使她不得不微微颔首,不敢同她对视。
沈殊见此,嘴角的笑意更胜,她展开手臂,挑衅道:“不用梳洗这么麻烦,我穿这身面见贵客岂不正好?难道主母觉得我这副模样上不得台面吗?”
“主母既然吩咐了,二小姐只管去做便是!”箩笙匆忙应道,满脑子只想快些逃离这个地方。
沈殊刚刚处决了几个下人心情大好,冷哼一声,也没同她计较,在她的监督下擦干净身上的血渍,挑了件新的衣裙。
偶然间,她瞧见了挂在脖子上的扳指。
这枚扳指打眼一看便知是个男人的物件,也是她醒来后才出现在晏清欢身上的。
由此不难猜出,晏清欢能顺利离开皇城司牢狱与扳指的主人有关,说不定与那位“贵客”也有关系。
沈殊把玩着扳指,随箩笙到了正堂。
正堂之上,此刻正端坐着赵舒然与晏晖二人,客位上,一位身着湛蓝色常服的年轻男人淡然捧茶。
见沈殊出现,他匆忙放下茶盏,躬身行了个礼:“晏二小姐身子可好些了?难为您病中还要走一趟......实在是我家大人不放心小姐,非要让在下把一物亲自交到小姐手中,您多担待!”
说着,他将一个巴掌大小的锦盒奉上,沈殊利落接过,打开来,嘴角撇了撇。
原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曾想就是一个样式华丽的玛瑙珠钗,看起来不仅贵重还很有分量,又不能杀人,又坠得脑袋重,还没之前的素银钗用起来顺手,实在是个没用的东西。
她点了点头,勉为其难收下礼物。
秦弘见她反应,微微有些意外。
晏二小姐自从出现在正堂,他便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般昂首挺胸,目中无人,简直跟他大人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怎么瞧都不像之前牢里那个胆小的女娇娘。
但面前的人无论是身形还是面容分明同之前见过的晏清欢一模一样,他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气氛因为二人的沉默陷入僵硬,晏晖眉心微微拧起,赔笑道:“让大人见笑了,小女这会儿怕是高兴得说不出来话,连道谢都忘了,指挥使大人有心了!”
秦弘回过神,拱了拱手,“我家大人视晏二小姐如知己,她自然值得天底下最好的东西,一支小小的珠钗算不得什么,就是......”
他顿了顿,目光透露出几分狡黠,“我家大人脾气不好,更不喜好友深陷泥潭,若知道晏二小姐还同什么腌臜玩意儿有牵扯,怕是会生气的!”
“不敢不敢,指挥使大人放一百个心,本官定会解决好这件事,不会让大人为此费心!”
“那就好,有劳大人了......我还要回去复命,就不多耽搁,您留步!”
晏晖不敢怠慢,起身相送,“大人慢走......清儿,你去送送!”
沈殊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跟在秦弘身后,快步离去。
待走到门口,秦弘终于寻到了机会,小声道:“晏二小姐,待找到了线索了,可以前去梨园茶肆寻大人,你知道怎么见到他的!”
从刚刚的对话中,沈殊大概猜出了个七七八八,果断地点点头。
秦弘离去后,晏晖扶了扶额头,哀愁满面。
赵舒然见此,给他沏了杯茶,“老爷,这二小姐真是个麻烦,平白无故给老爷招惹来指挥使这个罗刹,扰得家宅不得安宁,依我说,还不如早些将她送到覃州庄子上,好叫她没法在京城作孽!”
“夫人啊,福祸向来相依,今日连指挥使身边的近侍都来了,足可见他对清儿的重视,若将来清儿能嫁到侯府去,于咱们晏家也是莫大的助益,夫人莫要再生此念了!”
“老爷,既如此,国公府那边又该如何?老爷您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小公爷他不认啊,还非说要告到陛下那里去,咱们又如何斗得过曹国公?”
晏晖原本还头疼不已,突然间,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拍了拍赵舒然的手,柔声道:“夫人,我想起来你的堂姐刘夫人与那国公夫人有些交情,不如让刘夫人过去劝劝,再怎么说清儿也算是外甥女,都是一家人,只要国公夫人开了口,事情就好办了!”
赵舒然听罢,如坐针毡,她打量着晏晖凝重的神色,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