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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二章 ...

  •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开卷第一折,各位看官,切勿入戏太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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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牙星
      整个森林弥漫着焦糊的味道,残枝败叶零落遍地,显然是一副大战过后的败像。但奇怪的是,这里既无烟火又无狂风,反而无论是参天的巨木还是葳蕤的草叶上,都布满了洁白的冰霜。
      “嗬,嗬,兀!”
      伴随着某种诡异的叫声,一片巨大的黑影闪过。
      它似龙。鳞片在月色下泛着斑斓的色彩,双翼垂天足有六七十里,血色且无仁的双眼剧烈颤抖,显然是在寻找这什么。
      这是步离人的器兽,它们通常只具有普通的智慧,却凭借山峦一般的躯体与钢铁一般的爪牙在战场上凶悍无匹。
      它开始下降了,暴躁地撕开拦路树枝,最后盘旋着降落在一处石壁外。几次剧烈的撞击后,它找准方向,把眼睛紧贴在一隐蔽的凹陷处。
      那里有什么?
      器兽仅是一瞥便骤然浑身颤抖。它仰天发出愤怒的哀鸣,紧接着便爪牙齐上拥死石壁!
      不止石壁,整个山体都在这巨力间痉挛震颤,远处刚刚还被霜雪覆盖的森林眨眼间冒出了滚滚浓烟。
      一声凄厉的惨叫后,一切都归于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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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百里外
      “景元。”
      庙不大,三尊佛。
      远方闷雷滚滚,外面乌泱泱风雨如晦。喑哑的茅草味和香火味暗示着,不管大小,这里是个名副其实的神殿。果不其然举头三尺吊着个泥头鬼面环八方宝鉴,就是不知被雨水弄花又重描过几次脸,通身色彩斑斓有如其座下盘踞的毒蛙。
      此刻,一主一侍如出一辙呲牙张嘴瞪视着殿下几人。
      这三尊活佛均系不请自来,乃是一男一女一少。左右两人对立,灯光幽深,但他们都匀出了双晶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被提溜在中间名叫景元的少年。
      一场对峙到了高潮竟是鸦雀无声。
      两兽相遇在荒野,敌暗我明则败。同理,被叫住了名字的景元好似被掐住了命门,若再不脱身,最坏的可能下,恐怕就只剩下挣扎得份儿了。
      至于为何景元落入如此境地,能叫人按斤卖似的掐着脸蛋评价:“Omega,罗浮人,最多九岁。”这就说来话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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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个月前
      这是景元来到苍牙星的第一个系统月,自他在九岁生日当天潜入地衡司的后勤船又把有着定位功能的玉兆丢进万用合成仪销毁为始。
      景元自幼倾心外星文化,幻想有朝一日能成为巡海游侠或无名客的一员,逃离自己子承父业效命地衡司的宿命。也幸而由此兴趣,他得以凭借惟妙惟肖的伪装潜伏在此月余。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但周游寰宇践行巡猎的梦在此刻已经破碎大半了。
      几乎是甫一下船他就要束手就缚了。无他,此地不知何故与他早先查好的目的地离题千里,是一穷乡僻壤,也是一军事禁地。
      “苍牙星?我怎么没听过?”
      给他戴手铐那人立刻反呛回来:“军事禁地能让你知道?”
      好在目前他成功伪装成了那群立场中立,整日遨游在星海中做好人好事的无名客的一员,脱身于——他没敢把老家罗浮上表,便借朱明一担此大任。多说多错,旁人只隐约知道他在一次古怪的跃迁后受困于此,此前离开仙舟数百年,已是个老人了。
      得益于仙舟人受丰饶诅咒生长周期异常古怪,这个满口古怪故事时不时开讲引人入睡的大道理的前辈没被怀疑过年龄。即使他柔软的白发如狮毛般不羁,即使他黄澄澄的眼睛狗儿般惹人怜爱。
      那是道骨仙风。
      不过这军中有一人景元犹要老老实实叫前辈。此人名唤镜流,年龄和实力同样深不可测。只有她曾对景元的身份表示怀疑,此刻先按下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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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牙星竟有这么古怪。
      “所以前辈您去过这么多地方吗?”这人是大毛。大毛身量短小精悍,性格冲动火急。景毛二人相处竟意外和谐。
      为了撬开这个小伙的嘴,景元讲了不少动人的外星故事作为贿赂。要知道大毛这孩子一开始可真是太羞涩了。
      现在大毛已经对景元佩服的无以复加,直要用前辈来尊称。景元套牢了他,又极有技巧地掺杂着问话,假称要为此行撰写游记,想要知道苍牙星到底有甚么古怪。可了解越多越叫他心惊。
      是的,原来此地云骑军人数少之又少,且几乎全部荣登二十年前的苍牙星烈士名单。若现在仍有信号能查询仙舟黄钟系统,只会看到一片灰色的,表示败且不争的标志。
      “云骑兄弟人越来越少,后来镜流师父下令叫我们放弃正面抵抗,转为游击自卫。”他们称呼那个女人为师父,其实并不是正统武道传承意义上的师父。列队之初镜流同为小卒并不是他们的上峰,只是实力脱俗,佑庇一方,且不愿受他们推举成为首领,出于爱戴,大家如此尊称。
      “眼见着生存越来越艰难,有些兄弟娶了当地女人寻求繁衍,镜流师父很不满,但仍旧一一接纳了我们。我就是他们孩子中一个,现在已经可以拿起刀枪保护大家了。基地里还有一些孩子都会成为苍牙云骑的一员。”
      景元心下惊骇却不好评价,仙舟人对诞育这件事情的态度总是慎之又慎的。滋作生杀是否是造孽?况且苍牙星有受丰饶荫蔽之嫌,与之狂浪交合是否又忤逆了帝弓司命巡猎寿瘟祸祖的意志?
      景元不知道。
      更进一步的,为什么仙舟会留下来这么一支遗兵?
      大毛自己也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哪知景元心里斗争。只感叹道:“真好啊,景元前辈!假如有一天我也能离开这里就好了。你们的星槎好大好漂亮,现在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艘自己的星槎,自己当舰长,吃也在上面,睡也在上面,别人谁都不让进来。”
      景元被逗笑了,难得露出孩子心性:“难道你不想继续作云骑了吗?仙舟翾翔,云骑常胜。作为云骑也可以时常驾驶星槎的。”
      大毛扛着枪自在摇头:“不不,到那个时候,一定就有更厉害的云骑军来保护我了。”
      正说着,大毛突然兴奋起来:“你看!那儿就是终点了。”大毛向前指去,一栋破落的房屋静静的立在原始森林的薄雾晨光之中。
      那是他们此次巡逻的终点,一座破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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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
      破庙里坐着一男一女。
      青年想,自己再也不要再来这种鬼地方了。他是匠人,从前听过一个道理:兵者向来主生杀,然锻者仁心。他将信未信。
      这些年来他无时不刻警醒自己,一遍遍在睡前梦后描摹家乡炼狱滩涂,直至今日,面对同样的惨状他却忽然发现自己或许早已麻痹。大般复仇者会经历如下挑战:习得痛苦,模糊死生;习得仇恨,忘记痛苦。
      这一骤然而至的领悟让他很不舒服,更遑论——
      “……石堡纂绘云纹,系百年前所遗,拱卫田寨十不存一……遇一老妪,涕曰:‘吾儿昨日死,昼不敢埋,夜掘坟,三日未成!’……悉问乃知,寨中人死围于步离久。或曰:‘伐床以为柴,草木以为食。’何不哀哉!——白珩”
      白珩做笔录的习惯是她作无名客时养成的,那时到处开拓新世界,需要她记录下每处之风物。一开始她只管哼着小曲悠闲插着兜,四处翻泥巴找脚印掐算着些许。当他们遇见一人时,白珩正色地拿出了纸笔。但当他们遇见十人时,应星分明看到,白珩默不作声的又把它们藏了回去。
      更深露重,月色一狭从门口划到白珩身前,斜斜刻在她笔记书脊上,记录完这一天见闻,月光恰彻底流散。
      白珩缓缓开口:“应星,你知道吗?我接触过一个的古族,其族人同我言笑间便朝生暮死,却根深叶茂,遗嗣良多。若要追溯他们的超级祖先,大概要往前找寻数百万年。而仙舟,所谓最长生的智慧部族,却恰恰相反,最远古的超级祖先不过在十万年前。这意味着,仙舟最初的血脉正在被一代一代剥离。直到现在,看似驶出动乱阴影趋于稳定的它,其实已经脆弱到难以承担巨大的生育与死亡的波动了。”
      “而那些没有能力自保的,仍被误会匹夫怀璧,领受寿瘟‘赐福’的部族们就比较惨了。”白珩在扯了下嘴角,露出狐族特有的犬牙,白得阴测测的。曾经的狐人就是其中的一员,在经历无数奴役与打压后逃上仙舟。
      而今天与他们接触的村民们则是又一例受害者。
      正说着,屋外阴风大作,长驱直入洞开四门八窗,一个男孩跌跌撞撞的跑进来。
      “谁!”白珩大喝一声,应星提剑上前。
      “云骑戍卫!”
      哪知白珩嗤笑一声,并不相信。她捏起男孩后脖颈像只小猫一样把他提了起来。“嗯,Omega,罗浮人……”末了另只手不闲着,双指掐起景元水灵灵的脸蛋晃了晃宣告道:“九岁!”
      “你怎会在此?小孩子。这里是战区很危险。我是此处长官,你是打哪儿来的,我把你送回去。”白珩拿出气魄,决计八风不露的先唬他一唬。她正愁难觅云骑踪迹,现下有“线人”自己送上了门,没理由不利用一番。
      可哪知这男孩并不为所动,只是向着白珩以其人之道还至以其人之身,只高深莫测的冷笑着,不甘示弱的回视着,抓着白珩的手较劲。
      “大胆!你可知我是谁?”男孩此刻额头早已沁出汗来,还要假模假样虚张声势。
      屋子里长久的安静。
      忽然,角落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回答:
      “景元。”
      景元当即如同被掐住三寸,动弹不得。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 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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