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和老公带宝宝出去玩,碰上个开摩托打电话闯红灯的,差点没撞上,还好老公刹车踩得快,但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倒是闯红灯的那人若无其事,不但继续他的冒险,还能回过头来骂我们会不会开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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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洲婚俗,甚为繁琐。前有“六礼”,即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分为议婚、定婚、结婚三个阶段。后则有九日回门与住对月等习俗。婚礼中又有射轿门、捧宝瓶、迈火盆、跨马鞍、洞房坐福、吃子孙饽饽、唱响房等等习俗,此处不加赘诉。
而公主下嫁,婚仪与此大同小异,却要更为繁琐细致一些,由指婚、纳彩、出降、合卺、归宁等礼仪组成,大至公主的仪仗鸾驾、进宴的席数,小至要用多少只羊多少樽酒,都有定数,此处不加详诉。除此外,所谓行聘纳彩,虽只是走个过场,但皇家的面子摆在那里,端郡王府又岂敢马虎?
好在端郡王府身为老牌勋贵,家底丰厚,行聘之物看似中规中矩,但桩桩件件却都是精品,便是见多识广的妃嫔贵妇们也难免啧啧称奇。便是那大雁,也是从在指婚之初便豢养了十几对中挑了一对最好的,倒是惹来不少赞语。有那喜事排在来年秋冬的人家,更是打定主意效仿此举——比起那玉雕石刻的大雁,这么一对精神抖擞的活雁是既体面,耗费也小。
十月二十九,大吉,宜婚嫁。
早在前一日,内务府官员便率执事妇女将兰馨的嫁妆送到端郡王府的荣华居中陈设妆奁。皇家嫁女,其规格之高仪典之细自非常人所能比拟。而兰馨的嫁妆,亦超出众人之想象的丰厚——除了按制和硕公主所应有的妆奁外,皇后私底下给的私房,各个王公贵族宗室勋贵的添妆亦不可小觑。此外,最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当年齐郡王遗留的财产,亦作为嫁妆交还给了和章公主。
众所周知,当年齐郡王夫妇死战殉国,王爵不过死后荣哀。因其身后无嗣,唯留和章公主一孤女,其府邸爵田等早由内务府收回,但齐郡王另有私产却记在了兰馨名下,再加上齐郡王福晋是蒙古贵女,当年的嫁妆也是相当丰厚,母死女继,两两相加,这份财产便十分可观。便是皇家不另备嫁妆,光靠齐郡王夫妇遗留下来的这些,纵是还比不上两位公主,却也足以使兰馨傲视众多贵女。何况这些私产这些年均由皇后派人打理,收益一同添了上去,便造成兰馨嫁妆之丰厚远超他人。
按京城的规矩,嫁妆三十二抬为“半份”,六十四抬为“全份”,一般满人勋贵,嫁妆由数十抬至百余抬不等,但能备上一百二十抬嫁妆的,都是贵人中的贵人,丰厚中的丰厚,已是实属罕见是。
但天家尊贵,自然不是一般勋贵可以比拟的。只是皇后却顾及当年和敬和婉的嫁妆分别为一百六十八抬与一百六十抬,不欲压过这两位公主,便让人将东西理了又理压了又压,又将一些地契店契及银票私下让兰馨另藏了起来,最后虽然每个箱子都装满满当当插手不入的,竟也能堪堪压缩成一百四十八抬。
虽有两位公主珠玉在前,但也堪称十里红妆。再加上端郡王府的位置甚佳,距离皇城不远,因而第一抬进了端郡王府的门,最后一抬竟还没出得宫门。一路又有鼓乐相随,充溢街巷,惹得路人纷纷驻足观望,十分喜庆。
天子脚下,首善之都,便是寻常百姓也比其它地方的人多了一些见识。何况那百余抬的嫁妆虽然难得,但京中贵人多,每年也能见个三五桩的。只是这天家气派泼天富贵到底也不常见,也难免语多羡慕议论纷纷。
有称赞皇帝“慈爱仁和,将功臣遗孤视若己出”的,也有对那泼天富贵垂涎不已、对着嫁妆中的奇珍异宝啧啧称奇的,更有那等眼红的喜爱说酸话的,虽知这嫁妆是公主私产,额驸莫说占有享用了,寻常便是连见都见不着的,却依然揶揄道:“有了这些嫁妆,就算是个母夜叉也是值了。”
一般人不过走马观花见个皮毛,尚且如此。到那东西抬入荣华府,按满俗夸嫁妆的时候,那等亲眷亲眷贵妇,眼光何其之毒,自能看出其中不同寻常之处,不免又是一阵赞叹,暗道:“这和章公主虽只养女,圣眷却是不差。”因而纷纷向多隆父子道贺——
“皇恩浩荡,天赐良缘。”
“天家风范,巍峨赫赫,王爷您好福气阿。”
便也有那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心中暗自不忿:“连玉牒都没改,也不是什么正牌公主,又哪称得上天家风范……何况妻凭夫贵,这男人若不求上进,凭她多尊贵的身份,到头来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
到了正日,多隆一大早便赶往午门进“九九大礼”。按例,受礼后,宫中是要分别设宴款待额驸家的男、女族人的。皇家的宴席,向来的形式大于内容。不提那宴上皇帝如何恩威并施,端郡王府的人如何感恩泣零。
只说那皇后,虽然该说的话,该教导的事都早早交待完毕,但事到临头,见却又絮絮叨叨的将需要注意的地方重提了一遍。兰馨两世为人,对嫁事更多的是当做人生中必需履行的一项义务,并无多大期待,但听得皇后点点滴滴事无遗漏,感她用心,也难免伤怀。
“皇额娘,兰儿舍不得你。”
皇后见兰馨语带哽咽珠泪盈眶,却反笑道:“快快把眼泪收了吧,你嫁在京中,想进宫便递牌子进来,又需如此小儿女作态。”
旁边的人连忙把兰馨扶起。
好在满人有哭嫁这一习俗,倒没有失仪之处,只是需得重敷面均妆,但迎婚是在晚上,现在时辰尚早,时间倒也不会紧凑。
皇后事多无法久留,但皇后身边的大宫女明珠也以坤宁宫女官的身份陪嫁,此时忙前忙后,又将所需物品对了一遍。兰馨心知这是皇后得了和婉的教训,一来可以挟制崔嬷嬷,二来则镇摄陪嫁的其余七个精奇嬷嬷,但明珠心细得力,却真的帮了不少忙,心中自只有感激。
少顷,又有宫人来报,和敬和婉偕同四格格、晴儿与几位皇子福晋到是,免不了又是一阵相迎忙乱。
和敬连忙将兰馨按在妆台前,笑道:“你是新人,今日最大,只管忙你的就是。我与三嫂她们也不是外人,又何用你这般客套。”
因大阿哥永璜早逝,大福晋身为寡妇,这种时候却是不好往新人跟前凑和的,此时便以三福晋为长,但三阿哥早失帝心,比不得和敬在皇帝面前体面,三福晋又哪敢抢了和敬的风头,众人自以和敬为首,纷纷赞同。
兰馨与和敬和婉虽可以熟不拘礼,但与其他人却着实称不上熟稔,自然不肯失了礼数,又是好一番推却客套,好半天方才落子座。
三福晋知情识趣,深知三位公主交情颇深,怕有一些私房要讲,不过稍坐片刻,尽了礼数,便找了借口回避。四格格是她的嫡亲小姑子,自然也一并带走。其它的皇子福晋见状,也纷纷告辞。那晴儿与兰馨更是谈不上什么交情,自然也早早离去。
这倒方便了兰馨与和敬和婉说话,两位公主久为人妇,也将一些处事经验传授给兰馨,兰馨自是满口称谢,和敬指着明珠笑道:“难怪上次去给皇娘请安见不到明珠,倒是有两个生面孔在一边侍候着……到底是皇额娘疼你,连身边得力的人儿也给了你。”
兰馨眨眨眼,道:“想必是明秀锦秀,却不是什么新人,只是平常多在皇额娘寝宫那边侍候,三姐姐想来是没见过。”顿了顿,又道:“皇额娘是怕我不更事才将明珠派到我的身边,若我有三姐姐一半精明,想来皇额娘也就无需为我、操心。”
不动声将话题话岔开。
而此时,早早便已粉刷一新的郡王府也是张灯结彩,开门纳客。王府内外虽然按规矩不贴喜字,但中门大开,八盏大红的灯笼高高的挂着,连那门口的两座石狮也系了大红的绸花,端得是喜气洋洋。入得中门,喜轿及新人将要经过之处俱以红绸铺地彩绸绕栏,大红灯笼也随之一路高挂,蜿蜒至公主起居的荣华府,便换成贴了“嚞”字的牛角灯,显得更加喜庆。
此时此刻,早已诸事具备,只待吉时。
公主下嫁,王府娶妇,其皇家之气派、婚礼之盛大、礼仪之繁复、礼制之严谨、鸾轿之华丽、仪仗之隆重、气氛之喜庆、宾客之盈门,早有诸多作品珠玉在前,此处亦不多加赘诉,以免多占篇幅。
却说吉时一到,兰馨拜别了太后与帝后,在命妇的引导下升舆出宫,前有依仗开道,后有宗室的福晋、命妇乘舆送亲,一路款款而行,鼓乐相随,正谓浩浩荡荡。兰馨端坐于輿内,听那爆竹烟火之色不绝于耳,透过描金绣凤的轿帘,只见得一路灯火辉煌,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心中竟莫名生出几许感伤。
自今日后,她便嫁为人妇,前世种种,便如水月镜花,从此恩怨两消。便是梦中,只怕也无缘相见。她困顿于此,亦只能意气全埋,再不复当日风光。
虽说兰馨平日里心志颇坚,但触景生情,也难免心神恍动,待到喜轿落地方被震得回过神来,却是那多隆已然连射三箭叩轿门。因公主身份尊贵,兰馨手捧白玉如意与宝瓶,有崔嬷嬷的搀扶下了鸾舆,却无需像一般满族新嫁娘一样还要跨火盆及马鞍,只进了中门便换乘了“礼舆”。
余下诸礼便与满俗一般无二,一番折腾下来,新人终于送入了洞房。
因为怕冒犯公主,亲朋宾客,皆止步于公主房外,倒是送嫁的几位全福太太要参与合卺礼,陪着入了喜房。公主房里,除了两位新人与全福太太,跟在兰馨身边的崔嬷嬷,还有几个喜娘。她们捧着合卺礼中要用到喜秤、合欢酒与子孙饽饽等等。
人虽然多,却鸦雀无声,显得很是庄重,唯有那燃烧着的龙凤双烛“啪啪啪”的连爆了几个灯花,那为首的喜娘连忙恭维:“良辰吉日是今宵,灯花爆头结双蕊。”
此时,听有人朗声道:“请公主和额驸行合卺之礼。”因宫中的女官曾多次讲解过婚礼的过程,兰馨早已熟记在心,知道开口的是全福太太中的一人,只是不知是郭络罗氏、章佳氏、兆佳氏、以喜搭腊氏中的哪一位。
婚房外,萨满法师用满语唱起了“合卺歌”。
“请额驸……”
说时迟那时快,早已满心迫不及待的多隆不待喜娘说完,便一个箭步的窜上前去,一把抢了喜秤便揭起盖头。
陪同的全福太太们几乎是错愕的看着无比猴急的多隆,喜娘也有些措手不及,好在到底都是办老差事的,只那么一瞬间的错愕,便连忙念起了祝祷词:“挑起喜帕,称心如意。”
说完又纳闷了,你倒是把喜帕交给我阿——按满人的规矩,这挑起来喜帕与喜秤是要放在帐顶的,意喻着白头到老——这定睛一看,却见多隆正痴痴的看着公主,饶是她见多了新郎官的各种反应,也忍不住“扑哧”一笑,自走上前去从多隆手中取了喜秤喜帕,放上了帐顶。
多隆这才回过神来,见得众人戏谑的眼神,难得不好意思一笑。而兰馨,却早羞得满得满脸通红,只在心中埋怨:“这个多隆,又不是没见过面,何需摆出此种姿态,平白惹人笑话。莫不是喝多了……”
她却又哪里知道,那多隆之所以常常去给皇后请安,所为者便是能遇她一而,虽偶有所得,也曾路遇几次,但碍于礼数,到底不好直视她的。这便有如隔靴搔痒,越是相思难偿。此刻终于得偿所愿,又见她身着那描金绣凤的大红嫁衣,头上的东珠与火红的烛火相映成辉,愈显得姿容明丽,端得是“粉面含春颊生晕,眼波流转自有情”,便一时看得痴了。可惜他平日嬉皮笑脸惯了,这一认真起来,却反而稀里糊涂的让兰馨误认为是“酒后失态”,也当真可怜得要紧。
好在那几位全福太太也是长袖善舞的,此时连忙恭维兰馨“瑰姿艳逸,芳泽无加”,便将此节揭过。
紧接着又是喝合欢酒,喜娘又朗声道:“合卺交杯,恩爱不疑。”
吃子孙饽饽却是要由全福太太代劳的,喜娘先念了句“吃了饽饽,儿孙满堂”,方由全福太太各喂了多隆兰馨一口,问:“生不生?”
兰馨正待开口,哪知多隆又抢在前面,中气十足的应了一声:“生!”又惹得一阵善意的笑声。
兰馨却只想在这二货头上捶上两拳。
喜娘忍住笑,按着习俗上前去将二人的衣角在一起,朗声念道:“结发同心,白头偕老。”
又有全福太太为兰馨拿来木杖戴上铜镜,至此,“合卺礼”便算全部完成了。全福太太与喜娘们一应人等俱皆退下,婚房外的“合卺歌”还在热热闹闹的唱着,但按满俗,多隆却不能在婚房内停留。何况王府中大宴宾客,他身为主人,也不能躲懒。
兰馨却要端坐帐中直至天明,谓之“坐福”。
崔嬷嬷心疼兰馨,连忙让秋宜端来了早早备好的一小盘点心,道:“公主,您先吃两口顶顶。”
兰馨折腾了一整天,也确实又累又饿,因怕有那如厕尴尬,便连水也不敢多喝,此时直吃了好几块山药枣泥糕,又将一口气将一盏茶全部喝尽,方觉缓过气来。
崔嬷嬷又过来帮她卸下朝冠,悄悄道:“公主,您先歇口气,等晚些时辰再把戴回去。”
兰馨乐得轻松,自然无不应允,只对崔嬷嬷道:“嬷嬷,你也累了一整天了,先下去休息吧,让明珠她们在这里侍候就好。”
崔嬷嬷弯了弯腰,笑咪咪道:“谢公主体恤,老奴不累,就在这里侍候您。”
兰馨知她固执,便也不再勉强,却侧耳细听那合卺歌,那合卺歌无虽曲调,但别有一番喜庆庄重的味道在里面。只是她的满语学得一般,听了许久,方能勉强辨认出个大概意思:“良辰开喜宴,佳日娶新人。持家饲的猪祭祀神仙,神其赐福,佳偶是成。神仙保佑此夫妇,福祉日增。白其发布黄其齿,白恙不生。九旬而健康,百岁修龄。年长岁永,享寿无穷。宜其家室,富贵恩荣。阖第得此吉祥,感戴神灵。”
那歌唱了一遍又一遍,皇家的规矩大,是要唱到天明的。兰馨心想,应是□□换着唱,不然这般又唱又跳的,莫说嗓子早就哑掉,便是体力也支撑不住的。
她这边闲暇,尚且有心计较那“合卺歌”。那边,正在大宴宾客的端郡王府,却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