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美人和她的小太阳老婆》扶瑞的猫

4、第 4 章

　　边秋的家比林姜想象中要小得多。

　　穿过一栋老旧居民楼昏暗的楼道，边秋掏出钥匙打开锈迹斑斑的铁门。门内是一个不足五十平米的小套间，客厅兼作餐厅，墙角堆满了儿童玩具和课本。

　　"欢迎光临！"边秋夸张地做了个"请进"的手势，顺手把超市塑料袋扔在沙发上。"别介意有点乱，我弟的东西总是到处乱丢。"

　　林姜站在门口，有些不知所措。这个拥挤的小空间与她那个虽然脏乱但宽敞的公寓形成鲜明对比。每面墙上都贴满了儿童画作和照片，冰箱门上用磁铁固定着各种便条和成绩单。

　　"进来呀，"边秋换上拖鞋，给林姜递上一双备用的，"要不要先洗个热水澡？我去给你找换洗衣服。"

　　没等林姜回答，边秋就钻进了右侧的小房间。林姜换上拖鞋，小心翼翼地踏入这个陌生的空间。她的目光被墙上的一张全家福吸引——照片上的边秋大概只有十岁，搂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身后站着一位面容严肃的中年女性。没有父亲的身影。

　　"找到啦！"边秋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她抱着一叠衣物走出来，"这是我新买的睡衣，还没穿过，应该合身。毛巾是新的，牙刷也有备用的。"

　　林姜接过衣物，柔软的棉质面料散发着淡淡的洗衣液香气。"谢谢。"她轻声说，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在别人家过夜。

　　浴室狭小但整洁，架子上摆着各种家庭装的洗发水和沐浴露。热水冲走一身疲惫时，林姜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累。她看着雾气中朦胧的镜子，手腕上的伤痕若隐若现，赶紧用袖子遮住。

　　当她擦着头发走出浴室时，一股诱人的香气扑面而来。边秋正在厨房里忙碌，灶台上的小锅里煮着什么。

　　"方便面加鸡蛋，"边秋头也不回地说，"我的拿手好菜。马上就好！"

　　林姜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边秋熟练地打蛋、搅拌。这个场景如此普通，却又如此陌生——在她的记忆里，从没有人专门为她做过饭。

　　"你经常自己做饭吗？"林姜问道。

　　边秋耸耸肩："我妈工作忙，我得照顾弟弟。煮面是最简单的。"她关掉火，把面分成两碗，"其实我还会炒几个菜，不过今天太晚了，将就一下？"

　　她们坐在小小的折叠餐桌旁吃面。热腾腾的食物下肚，林姜才意识到自己有多饿。边秋一边吃一边讲学校里的事，讲她那个总是闯祸的弟弟，讲她最喜欢的漫画。林姜大多时候只是听着，偶尔应一声，但奇怪的是，她并不觉得厌烦。

　　"你的房间是哪个？"吃完饭后，林姜问道。

　　边秋指了指右侧的小门："我和弟弟一间，我妈住那边。"又指了指左侧的房门，"今晚你睡我床，我打地铺。"

　　"不用，我睡沙发就行。"

　　"哪有让客人睡沙发的道理！"边秋坚决地摇头，"而且沙发那么小，你睡肯定不舒服。"

　　最终林姜拗不过边秋，只好同意睡她的床。边秋的房间比想象中整洁，两张小床分别靠墙摆放，中间是一张共用的小书桌。墙上贴着几张动漫海报和手绘的涂鸦。

　　"这边是我的，"边秋指着靠窗的床，"那边是我弟的。他今晚不在，你可以睡我的床。"

　　林姜点点头，目光却被书桌上的什么东西吸引了。那是一本翻开的素描本，上面画着各种卡通人物和日常场景，笔触活泼灵动，虽然技法不算成熟，但充满了生命力。

　　"你画画？"林姜忍不住问道。

　　边秋突然红了脸，快步走过去合上素描本。"随便瞎画的，不好看。"

　　"不，挺好的。"林姜真诚地说，"构图很有感觉。"

　　边秋的眼睛亮了起来："真的吗？我从来没学过，就是喜欢随手画点东西。"她犹豫了一下，又从书桌抽屉里拿出另一本素描本，"其实...我画了很多。不过别笑话我。"

　　林姜翻开素描本，里面全是日常生活中的小场景——操场上打篮球的同学，教室里睡觉的猫，菜市场卖菜的老奶奶。每一幅画旁边都写着日期和小段文字，像是某种视觉日记。

　　"这些很棒。"林姜说，她没想到看似大大咧咧的边秋会有这样细腻的观察力。

　　边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比起你的差远啦。我看过你去年校园艺术节那幅画，超级厉害！"

　　两人聊着画画的事，时间不知不觉流逝。当林姜第三次打哈欠时，边秋终于宣布该睡觉了。

　　"你先睡，我去洗漱。"边秋抱着睡衣走出房间。

　　林姜坐在边秋的床上，环顾这个陌生又温馨的小空间。床头贴着一张便利贴，上面写着"弟弟的过敏药在左边抽屉"。书架上除了课本，还有几本破旧的漫画和画册。一切都显示着这是一个真实生活着的空间，与她那个冷清的公寓截然不同。

　　她轻轻躺下，枕头上有淡淡的洗发水香气。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林姜几乎立刻就要睡着。朦胧中，她听见边秋轻手轻脚地回到房间，铺好地铺，关上台灯。

　　黑暗笼罩了房间，只有窗外的月光洒落进来。林姜在半梦半醒间，听见边秋轻声说："晚安，林姜。"

　　她想说晚安，但睡意太沉，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夜，没有酒气，没有争吵，没有孤独。林姜睡得出奇的安稳。

　　直到凌晨三点，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划破宁静。

　　林姜猛地惊醒，摸索着找到自己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屏幕上闪烁着"父亲"两个字。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死丫头！你跑哪去了？"父亲含糊不清的咆哮从听筒里传来，背景音是玻璃瓶碰撞的声音，"马上给我滚回来！"

　　林姜的手指紧紧握住手机，指节发白。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沉默。

　　"说话啊！跟你妈一个德行，自私自利的白眼狼！"父亲的声音越来越大，"是不是又去画那些破画了？我告诉你，再让我看见你画画，我就——"

　　手机突然被抽走。林姜抬头，看见边秋站在床边，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然后直接关机。

　　房间重新陷入寂静，只有两人急促的呼吸声。

　　"别回去。"边秋在黑暗中轻声说，声音异常坚定，"今晚别回去。"

　　林姜想说些什么，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她感到边秋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温暖而有力。

　　"睡吧，"边秋说，"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林姜重新躺下，背对着边秋。但在黑暗中，她感觉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无声地浸入枕头。

　　她不知道边秋是否看见了她的眼泪。但那只手始终没有松开，直到她再次沉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