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破师父伪装的只有我一个》婴子服

25、生辰

　　即便居于最繁华的街道，烟雨舫的清晨也比其他地方先热闹起来。
　　“诸位！诸位！新舫主发话，今日茶水免费，午时更有乐舞表演，诚邀各位前来观摩。”
　　与烟雨舫对街的饭馆刚刚收了卖早食的摊子，白清齐结束晨间练功，正赶上最后一笼刚出炉的热包子。
　　虽然自从开始修仙便不怎么需要吃东西，但白清齐因为小时候时常饿肚子，来凡间见到新鲜美味的吃食还是总会尝尝。
　　包子的面皮白胖宣软，内里的素馅是青菜香菇，青菜大小切得刚刚好，猪油浸炒过的香菇让素馅多了股恰到好处的荤味。
　　他吃完了之后不忘给容嚣尘带两个，虽然容嚣尘不一定会吃，但心意还是要到。
　　容嚣尘起得比白清齐还要早些，即使白清齐吃完了早饭，他仍在自己临时搭出的秘境中修行。
　　虽然只有简易的小空间，但可以随意施展仙法，连剑气也可被周围吸收吞没。玉珠整整齐齐的飞向四周，回到容嚣尘手上的时候却有些零散。
　　其他人的气息破坏了玉珠的轨迹，容嚣尘判断出来人是谁，便没有解下蒙眼的白布。
　　“师父，打扰到你了，这有我新买的包子，你尝尝看，过几天要是走了就吃不着了。”
　　看不见容嚣尘的双眼，白清齐很难判断出容嚣尘对于他贸然闯入只为送两个包子这件事的态度。
　　好在，容嚣尘缓缓摘下白布后接了他的包子：
　　“他家的米粥熬得更好喝，下次你别忘了买。”
　　二人离开秘境，这秘境的入口被放在白清齐屋内。容嚣尘并不准备在此长留，他已经准备好在白清齐生辰后便离开。
　　十六岁的生辰，他并没想好要送白清齐什么。
　　佩剑在他看来不算礼物，只是随手送出的必需品，而且与白清齐生辰的时间也对不上。
　　生辰的礼物，当日给出才对。
　　容嚣尘在集市上闲逛的时候，正看到自己以前来过几次的布料店。
　　裁几身衣服给白清齐当礼物好像刚刚好。
　　整个江南最大的布料店，各种布匹都能在此寻得。容嚣尘很喜欢崭新布匹滑过手掌的触感，对于那些棉布丝绸锦缎的种类也是了熟于心。
　　他的手指触到布料的一角，那上面的触感让他手指微微缩回了一瞬。
　　这是一匹被压在其他布料下的布，一眼看去好像阴影一般。
　　漆黑如墨，密不透光。
　　他怔愣片刻，急忙叫来掌柜：
　　“这匹布，可有人用他裁过衣服，或是单独买走过？”
　　“这布啊，不曾有，太黑了些，送人的话大多不选这布，寻常人也没有喜欢穿如此黑衣的，这位客官要是想买，可少三成卖给你。”掌柜正愁这布卖不出去。
　　“是布行自己染的，还是从什么地方买来的呢？”
　　“这是一个行商来此卖给我们的，如果对这黑色不满意，客官再看看别的颜色，这红布，红亮喜庆也不透色，当嫁衣做既漂亮又耐穿，还可以裁了当盖头，这蓝色也是，扯下一些做床布遮光刚刚好，更不用说……”
　　掌柜急忙推销，其实他还惦记着这位有些不同寻常的客人可以买点这块黑布，其余的颜色卖得都很好，单单这黑色，黑得有几分瘆人，压根卖不出。
　　完全不透光，容嚣尘心中明了，那估计不是寻常人能做成的，又是行商又非凡人，如此一来，很难找到布匹的出处了。
　　“不必，掌柜，我来订几件衣服当做生辰礼，你到时包好送去便可。选你们这卖得最好的布料，还有这几匹，尺寸是……”
　　白清齐在烟雨舫门口等着容嚣尘，原本说好他一个人先进去，可他知道容嚣尘过几日便要走，还是想能多与容嚣尘呆一些时间。
　　容嚣尘依旧戴着帷帽遮面，与出门前相比手中多了个包裹，见到白清齐之后塞进他怀里。
　　“你先临时换这身衣服吧，出门在外总穿修仙服饰不方便。”
　　新衣服。
　　白清齐愣神，之前不曾有过啊，上一世容嚣尘只是在医馆要了些行医服饰给他穿罢了。
　　“愣着做什么，快去吧，马上到午时了。”
　　衣服看着是寻常款式，但是份量和手感都没有看上去那么普通。衣料摸上去就知道是很好的料子，缝线处摸起来也十分精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肩膀处似乎有些紧绷。
　　容嚣尘一眼就看出细微的不合适之处，他和白清齐一同走入烟雨舫：
　　“是有些不太合身，但是现成的衣服穿成这样也算不错。”
　　容嚣尘所说的不错，在于四周还是会有人对白清齐的样貌仪态赞赏的。

　　二人点了最贵的茶水，被小二领了在雅座落座，大厅中的乐器已备好，只等午时。
　　舫主承诺免费观赏表演，即使分文不花的客人也可站在大厅观赏。
　　他们虽然花了钱，但一没有请姑娘公子作陪，二没有买酒水，所以也只能坐在看台处的雅座，更上乘一些的雅间甚至包房，至少得等白清齐长大才能进。
　　容嚣尘抿了口茶水：“可惜你只有十五岁，即使可以逛红楼，别的事情也不能做。”
　　白清齐侧目，容嚣尘来到人间的时候心情似乎会好很多，甚至会像烛向鸿一样说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
　　“师父别取笑我了。”
　　白清齐还未从容嚣尘口中听说他们来此具体要做什么，但因为有着记忆，他对此次的任务已经了熟于心。
　　“半年前，有个位于岭南一带的村庄，一夜之间整个村庄的年轻女子全部人间蒸发。
　　官府虽然派了衙役去查，但也查不出事端，仙界听闻这种大规模的迷踪疑案自然也要出动。但即使是长老来寻，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最终还是让魔界的妖魔来帮助，才探清这次失踪的始作俑者。
　　说是蜘蛛，还是喜欢漂亮女子的蜘蛛。
　　蜘蛛留下的那隐约线痕延伸至水路便不见踪迹，随波逐流也好，是为了漂亮女子也罢，江南的烟雨舫似乎是最有可能再次让蜘蛛行动的地方了。
　　只是蜘蛛结网做茧，养精蓄锐，怕是要等上三年五载。”
　　所以他们，只有等这一种办法。
　　容嚣尘说完，又喝了口茶水，他不喜饮酒，也不爱听乐曲，在这楼中也看不出什么，所以不如让白清齐一人留下，自己去水路沿途一带看看有没有什么遗留下的线索。
　　自房梁上劈下一块纱布，四名乐师走上台，向宾客行了个屈膝礼。奏乐声起，舞娘从纱布上缓缓滑落，一阵芬芳的香气随她舞袖时扬起的衣袖袭来。
　　看完所有表演离开烟雨舫时，天色都已经暗下来。街灯正在一盏盏亮起，夜晚的街道要热闹许多，即使再不安宁，此处也没下过宵禁的命令。
　　白清齐以为二人就要回客栈休息，但容嚣尘难得让他晚些回去：
　　“陪为师四处逛逛吧，夜深再回去。”
　　白清齐看不清容嚣尘的表情，但能感觉出来到人间之后师父的不同，市井烟火的气息让容嚣尘多了许多人情味。
　　直至街灯熄灭，人烟消散，二人才回到客栈，白清齐准备去仙境练功时，听到客栈房顶有细微的声响。
　　他寻着声音靠近，只看见容嚣尘摘下帽子，坐在屋顶不知在看些什么。
　　“清齐，今日感觉如何？明天我便送你去舫中行医，你别忘记做好准备。”
　　容嚣尘说话时并未看他，望向码头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月光洒在容嚣尘身上，衬得他身边白亮如昼，白清齐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容嚣尘要遮住脸。日夜在容嚣尘身边，只记得他师父的身份，却忘记容嚣尘有一张如何动人的面孔。
　　纵使双眸冷淡不带笑颜，也不会让人觉得疏离。更不用说容嚣尘在人间行医时总是面带笑意，即使装作寻常人，任谁看了都会说白神医真乃天上谪仙，人间难得。
　　白清齐忘记自己说了什么，随口应下回屋后整夜都在修炼。
　　容嚣尘一早来接他去药铺时，看到他似乎整夜都在练剑，也觉得有些惊讶。
　　白清齐还年少，多休息些似乎更好。
　　但他没有多说，只是叫停了白清齐让他先休息。
　　白清齐有些气喘，站了一整夜脚步都有些虚浮，真气也有些跟不上。
　　容嚣尘昨日已经来打点过了，日后白清齐行医时开的药方都从此处抓取，药铺中大夫不足时白清齐也要来此帮忙。
　　“行头都按您说的备好了。”
　　容嚣尘示意白清齐换上，今日是月圆，烟雨舫会歇业半日找一些大夫给姑娘公子们诊脉看病。
　　虽是药修，也帮别人医治过，但正经行医还是第一次。
　　好在白清齐的技艺还算精湛，之前行医的经验也未忘光，初次行医不似上一次磕磕绊绊。
　　他随身带了块手帕，在给漂亮活泼或是羞涩寡言的姑娘们诊脉时会盖在她们手腕上。
　　至于长相俊秀或是柔美的小哥公子们，他则是会直接诊脉。
　　直到行医完毕舫主都并未现身，小厮们领了药方记了名字去药铺统一抓药，白清齐则是专门找了个小厮让他问舫主要不要长期大夫。
　　这也是他来此的主要目的，虽然容嚣尘未提，但他上一世在此也是做了烟雨舫的长期大夫，现在向舫主多提一嘴也不会如何。
　　容嚣尘是想多带着白清齐一起四处转转，但白清齐近日似乎潜心修行，回了客栈连秘境都不怎么出。
　　终于到了白清齐的生辰，他一早便听见店小二在门口敲门：
　　“白大夫你在吗？有包裹。”
　　白清齐起初还以为是在喊容嚣尘，后面才反应过来在凡间一般都称容嚣尘为白神医，这个白大夫的称呼应该是在唤他。
　　是个沉甸甸的包裹，包在外面的布料和那日容嚣尘给他的差不多，不过摸起来的触感要舒服些。
　　他打开包裹，是件新衣服。
　　月白的衣料十分柔软，顺着桌边流下，布料上有些祥云样式的绣纹，在晨光下居然有些熠熠生辉。
　　衣领和袖口多了一抹浅蓝，布料衔接处的针脚细密，仔细的隐藏起来。
　　“我还会长个子呢，何必送这么好的衣服。”
　　白清齐嘴上说着，双手却死死攥着那月白的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