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破师父伪装的只有我一个》婴子服

26、念竹

　　白清齐换上了新衣服，尺寸贴合，分毫不差。
　　他将头发散开，准备把束发的带子也换成与衣服相配的。
　　容嚣尘在自己的房间内简单梳洗完毕，正准备把帷帽戴上，就听到有人敲门。
　　“清齐，你直接进来就是。”
　　白清齐还散着头发，换上合身的衣服显得他气宇不凡，原本又生得五官分明面容俊朗，等再过两年到了可婚配的年纪，不仅是在人间，估计仙界也会有许多人想与白清齐结成仙侣。
　　“换上了，看来我的眼光还是不错的。”
　　白清齐抿了抿嘴，他向前一步，将发带递到容嚣尘手中：“请师父帮我束发吧，今日是我的生辰。”
　　白清齐的头发不似容嚣尘曾剪过那样轻薄，摸起来既厚重又沉闷，想要好好梳理是得花上不少时间的。
　　但容嚣尘还是很有耐心，拿着梳子一点点从头自尾将他的头发梳透。他指尖的温度不似寻常修仙人，滑过头发尾端时传来的那种微凉感让白清齐身体一阵阵发麻。
　　布条抽紧的声音传来，容嚣尘示意他看向铜镜：“师父往年不在仙界，也无法帮你庆祝，这次应当好好庆贺一番。”
　　“仙界每月都有统一的生辰祝贺，我和诸位弟子们一起就够了。”白清齐看向铜镜，模糊的镜面映不出容嚣尘现在的表情。
　　额发很利落的被梳起，容嚣尘帮他梳的发髻会高一些，束发的方式与白清齐习惯的相同，无外非容嚣尘梳完之后他会有种容嚣尘的手指还停留在他头发上的错觉。

　　烟雨舫刚刚开业，便有两位客人前来。
　　“要一间厢房，请一男一女。”
　　“那客官您看，要喝点什么酒？”
　　“上最清淡的酒，多来些荤素搭配的菜，我们要呆到夜里。”
　　其实白清齐手里还拿着新鲜出炉的包子，虽然他说了几次不用，但容嚣尘执意要买给他。
　　而且为了入厢房所必需叫来服侍的男女，白清齐也很难受用。
　　相比于这种庆贺，白清齐反倒觉得容嚣尘如同上一世那样直接离开会让他轻松些。
　　容嚣尘即使进了厢房也没有摘下帷帽，白清齐看不见容嚣尘的脸，丝毫不知他在想什么。
　　姑娘是有些害羞寡言的姑娘，公子是清秀少话的公子。
　　这样的搭配让白清齐松了口气。
　　还是容嚣尘先开口：“唱首曲子便去休息吧。”
　　“不知两位贵客想听什么曲子，是欢欣的还是伤感的，是江南的还是江北的。”
　　“清齐，你选吧”
　　选择权到白清齐手中，他并不清楚容嚣尘的喜好，随自己所想随便选了：“就来首平缓些的，念旧些的。”
　　准备弹奏的二人向他们行了个礼：“此乃北方流传至此的曲子，相传为镇守边疆的将军为思念过去在战争中牺牲的将士们所作……”
　　虽是将军所作，但乐曲并非豪迈激荡，反而柔声细语，曲调甚至带着几分哀怨之感。
　　一曲完毕。二人行礼退下，只留白清齐在屋子里对着遮住脸的容嚣尘发呆。
　　凡间的建筑隔音一般，时辰不早，二人都能听到隔壁厢房传来的靡靡之音。
　　“这地方好像不是很适合，是我没考虑周全。”
　　容嚣尘一直没什么长辈架子，他掀起帷帽，拿起刚刚倒好的酒啜了一口。
　　难喝——
　　他没感叹出声，只是晃了晃头，白清齐看到他浑身不舒服的样子，明白他喝不来酒。
　　最终，白清齐先一步打破了沉默：
　　“师父准备何时启程？”
　　“一会吧，怎么？迫不及待让我走？”
　　容嚣尘随手夹了块拌牛肉放进嘴里，牛肉鲜软，调味不重，整体还算不错。
　　白清齐思索片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而向容嚣尘提问：
　　“师父，我想问您一件事，现在，旁人做的这些事，师父您可做过？”
　　容嚣尘有些惊讶，掀开帷帽的手迟迟忘记放下。
　　“我……呵，是啊，毕竟你也到了年纪——”白清齐还没反应过来，容嚣尘帽子上那袭白纱就贴到了他脸上。“——在这里好好表现，若是你能斩下那蜘蛛的头颅给我，我就告诉你。”
　　应当是坐久了不自在，容嚣尘靠过来之后，白清齐半边身体似乎都没了知觉。
　　不知容嚣尘对这个疑问到底是什么态度，也不知他到底多久能回来，容嚣尘所要的只是白清齐能在此有所收获：
　　“我走了，不知你下一年生辰我能不能赶回来。”
　　不能，不仅下一年，要等更久，等足足两年，蜘蛛才会现身，容嚣尘才会回来。
　　白清齐在心里念道，但他并未忘记此行最主要的目的：“若有与蜘蛛相关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联系师父。”
　　容嚣尘一脚踏上窗户，又抛出一袋银两给白清齐：
　　“走了。”
　　白清齐看着他迅速消失的身影呆愣了许久，可能是接下来的时间都会相对轻松的缘故，让自己脑子都不怎么灵光了。
　　“怎么能将那种话随便问出口呢？”
　　他有些懊恼，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酒味的确很淡，喉咙连灼热感都没有就将它囫囵咽下。
　　或许是自己在无形中受到了此处影响的缘故，他也不知晓容嚣尘是否有什么感情上的经历，或是与谁真心相爱过。自己生在幼年之时似乎还不够，若是真让白清齐自己选，它更愿意生在容嚣尘幼年时。
　　可要好好看看，自己的这位师父到底是为什么对整个仙门恨之入骨。
　　至于眼下……
　　马上要到午时，厅堂中已经布好表演的台子，白清齐趁着表演开始前去找小厮询问自己在烟雨舫当大夫的事宜。
　　等待的片刻，他听到隔壁传来交谈声：
　　“只是找这些寻常货色表演敷衍人，也不知老舫主培养的那个花魁去哪里了！”
　　“什么花魁？还有藏着的好姑娘吗？”
　　“只是传言，可惜，还没看见过，老舫主去世，新舫主上任，那姑娘也不见踪影了。”
　　“无人见过？”
　　无人见过，很大可能只是新舫主造势的手段罢了。
　　虽然还未正式会面，但白清齐对这位新舫主还有些印象，这位新舫主是经营买卖的好手，又及其喜欢故弄玄虚来吸引好奇的客人。
　　事实便是，他即使在这呆上过两年，也并未见过他们口中相传的那位花魁。
　　但烟雨舫在这两年之间也有许多新的花魁，给白清齐留下深刻印象的，只有一位孟姑娘。
　　虽然孟姑娘只当了短短一个月花魁，但白清齐却记得她浑身都是谜团。
　　只是距离这位孟姑娘出现的时间，还要等上一年多。
　　一切的一切，还是要从在烟雨舫行医开始。

　　“白大夫，白大夫，有你的包裹，从客栈转交过来的。”
　　自烟雨舫的偏门出来，有条散发着药香的小巷，巷口的院子里支了个挡雨的棚子，棚下落着数十口药锅，正同时熬煮汤药。
　　白清齐正用仙术操纵着晾药架，将昨夜分门别类收好的药材仔细搁置在太阳底下。
　　听闻有人来，白清齐急忙收了仙法，改用手去收拾那些药材。
　　他已经搬到此处月余，还会把给他的东西送到客栈的只有容嚣尘了。
　　是衣服。
　　白清齐恍然，难道是到了自己的生辰。
　　衣服怕是会小吧，自己长高了不少，去药铺添置行头的时候都要换大不少尺寸。
　　汤药下的火势小了一些，白清齐走进自己休息的小屋里，换上了新的衣服。
　　颜色不再是简单的素白，款式也有些复杂，雪青色的外杉沿着肩膀内收，内里的贴身衣服是淡淡的杏色。
　　全部穿好了白清齐才反应过来，或许是因为自己会长高些，所以衣服的款式不再是贴身剪裁，而是多了许多富余之处可以调整。
　　容嚣尘没有回来过，应当是去年离开之前就订做好了。
　　没时间再多想容嚣尘，他收了心思，用仙术将熬煮好的汤药移到贴有名条的瓦罐中。
　　“白大夫，来取药了。”
　　“刚好，按顺序和名条将药送去便可。”
　　除了抓药这种与收支相关的活计，白清齐将余下诸如熬药的活都包揽了下来。既是为了防止自己在多出的富余时间乱想，也是为在练功闲暇之余休息片刻。
　　他盯着小厮们进入院中将瓦罐端起移送至专门运药的板车里，却没想到在众位小厮后，还有位平时鲜少来访的客人。
　　“白大夫，今日行医之后在楼中坐坐如何？”
　　来人头戴银簪，簪子空当之处嵌满异色珠宝。身着墨绿色金丝绸缎外袍，贴身的玄色里衣也是丝锻制成。白清齐对服饰没那么多研究，但这位舫主的衣服，即便是对衣料丝毫不懂的门外汉，都能看出用料华贵。
　　舫主名为华思竹，名字与作风很是不相符。
　　华思竹待取药的小厮们离开，缓缓踱步进院里，瞥见白清齐的穿着之后还感叹了一句：“白大夫的新衣服真是不错。”
　　与华思竹一同来访的还有两位保镖，这二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寸步不离跟在华思竹身边。
　　“不必了，我还有……”
　　“请勿推辞，今日是白大夫您的生辰，何不好好放松一天，楼里的姑娘哥儿们也都盼着你去呢。”
　　白清齐的生辰倒不是什么秘密，华思竹应允他当长期大夫的时候，白清齐便把生辰八字诸项事宜都告知对方了。
　　“是吗？那我……”
　　白清齐说不出什么话来推辞了，在楼中行医的确充实了他这一年的光景，和众多姑娘公子们相处下来也没什么不愉快。
　　“今夜我会为白大夫专开一间厢房，思竹静候。”
　　华思竹打开手中的折扇，向他微微颔首。
　　这位舫主生了一对眼尾上翘的眼睛，隔着扇子乍看之下像一只狡黠的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