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破师父伪装的只有我一个》婴子服

24、烟雨舫

　　即使昨夜被梦魇所困，白清齐还是很早就起身清点药材。
　　知母，天花粉，芦根……
　　清热的药材似乎少了些，白清齐收拾妥当后，准备在去铸剑阁之前顺便去炼药处补齐，当值的弟子却愁眉苦脸的告知他药材不够：
　　“有个外出试炼的小队染了热病，刚回来的时候症状不显，等到查出来，门派中多半人都染上病了。药材都制了药去帮他们治热病，这里的库存也不剩多少，今日便要多加人手去采药呢。”
　　今日才去采，估计等能取到药材之时他早已离开仙界了。
　　白清齐颗粒无收，离开炼药处之后没有回自己的小屋再去检查是否有遗漏的药材，眼看天色不早，直接去了铸剑阁找时望飞。
　　时望飞按约等在此处，手中拿着一把崭新的长剑。
　　“易长老专程叮嘱我，这把剑是帮年轻人打的，更要做得漂亮精美些。”
　　时望飞把剑递给他，示意他打开看看。
　　剑鞘的镂空样式精巧繁复，刚好透出剑身灵石的色彩。白清齐拔出剑，剑身下方嵌入了几颗打磨好的灵石，薄厚和剑身一般。
　　“这是容掌门专程给易长老的灵石，原本是算作报酬，不过我另托他镶嵌进去了。”
　　剑身的金属光泽与灵石发出的光芒相互呼应，指尖触碰剑刃处，会在皮肤上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剑痕。
　　白清齐盯着剑看了几秒，他低声说了句：“我只是一名普通的药修，何德何能劳烦掌门与长老如此费心。”
　　即使知道是因为容嚣尘，他心中仍是充满感激。
　　时望飞怕他心中有负担，补充了两句：“容掌门平日里几乎没来过铸剑阁，更别提有什么要求了，好不容易有求于此，自然是要认真对待。”
　　白清齐也想趁此机会打探一些容嚣尘的事情，虽然时望飞年龄不大，但在他专业的方面应该也是了解的：“师父的剑可是出自此处？”
　　相比于容嚣尘惯用的玉珠，他用剑并不多。
　　“那定是，但容掌门的剑只是掌门统一的佩剑，并不是特意嘱托铸剑阁打造的。”
　　虽然都是普通的剑，但弟子与掌门的剑无论从锻材还是手感，差距都是天壤之别。
　　“掌门也有统一佩剑吗？”
　　“是的，虽说诸位掌门趁手的仙器有所不同，但也会分到一把佩剑以备不时之需。不过一般掌门都觉得带着一把额外的剑太麻烦，除去要用到御剑飞行之外的时间，都不会带着。”
　　白清齐点头，他看向时望飞后背的那两把剑，他的那把统一佩剑并没有带在身上。
　　时望飞注意到他的视线：“好奇我的剑吗？”
　　说不好奇肯定是假的，整个仙界用双剑的人屈指可数，能成为掌门更是仅有时望飞一位。
　　时望飞倒是不吝啬，拔出一把递到白清齐手里。这把剑不知用了什么锻造技艺，看不出任何金属的颜色，剑身通体雪白，剑刃寒光乍现。
　　白清齐对剑其实并没什么研究，只要趁手不卷刃，在他看来都是好剑。
　　一条崭新的剑带自白清齐腰带侧穿过，白清齐还未回神，时望飞便把他昨日临时用的佩剑取下，自他手中拿过他刚得的新剑。
　　看着低头帮他佩剑的时望飞，白清齐难自控地皱了下眉，这一幕还是如上一世一般发生了。
　　将新佩剑安放妥当后，时望飞取回自己的剑放回后背的刀鞘，拍了拍白清齐的肩膀：
　　“容掌门在界门处等你，预祝你顺利。”
　　“谢谢时掌门。”
　　白清齐低头，仿佛又听见剑刃划过皮肉，脖颈处鲜血喷溅而出的声音。原本是沉闷甚至细微的声响，但回想起来却愈发刺耳。
　　他下定决心：这一次，绝不会让时望飞再因他丧命了。
　　时望飞望着他的背影，想起容嚣尘昨夜同他说的话。
　　昨夜容嚣尘专程来了一次铸剑阁向易长老道谢，时望飞知道他来，借机拦住容嚣尘让他和自己比试一番。
　　容嚣尘自然是不乐意的，他推脱的说辞也总是一套：
　　“你若是真的想比试，就去找司空掌门。”
　　偏偏司空毅最近都不在仙界，这个理由自然说不动时望飞。
　　为了防着容嚣尘以没有随身带剑的理由搪塞他，时望飞连比试要用的剑都在铸剑阁提前备好了。
　　“容掌门，每次同我比试你都不出全力，所以我更想同你切磋。”
　　“哪里不出全力了？我上次还用了双剑双手。”容嚣尘以为用了双剑，时望飞就会不再缠着他比试。
　　“容掌门莫拿我寻开心，拿双剑同我比试，不更是取笑于我了？”
　　其实每次比试都是容嚣尘落下风，但这种结果只是让时望飞更想再比试一番，他总觉得容嚣尘在比试中留了很多余地。比试完虽然身体是过瘾的，但直觉总告诉时望飞，容嚣尘并未出全力。
　　这次比试的请求时望飞并未坚持太久，听到容嚣尘对易长老说明日一早便要动身去人间就作罢了。强人所难让别人在临行前的深夜同自己比试也不是时望飞的作风。
　　“容掌门，你的佩剑需要修补吗？”易长老看二人谈话告一段落，才缓缓开口。
　　容嚣尘推辞了易长老的好心，他的佩剑还同新的一样。容嚣尘的视线在冷却完毕的剑鞘处停留片刻，因为时望飞的纠缠他几乎忘记此行目的，这才不紧不慢的向易长老道谢：
　　“多谢长老帮清齐铸剑。”
　　“容掌门亲自所托，自然看重。”易长老将剑鞘取下，走入内室与之前铸造完毕的长剑合二为一。他并没有将剑给他们二人过目的想法，他的习惯便是如此：已经定主的剑还是要让以后的主人第一个过目。
　　等易长老出来，容嚣尘也准备先行离开，他认为这把剑还是等明日白清齐亲自来取比较好。毕竟白清齐没怎么从别人手里收到过礼物，这回也是让他有些不同的体验。
　　“清齐是千百年难得的修仙奇才，日后易长老必定还有机会帮他铸剑。”
　　容嚣尘说着，目光移向天花板的装饰，金属纹样的花鸟画盘踞在此，他每次来都会驻足此处，仔细端详上面的几只鸟雀。
　　“虽然都知晓白清齐是奇才，不知以容掌门看来，他是何种程度？”问这话的是时望飞，他对白清齐的好奇并不小，能让容嚣尘出面亲自收徒，很难想白清齐是如何特殊。
　　“何种程度？那必定是司空掌门日后会硬让他做剑修的程度。”
　　此言一出，三个人都会心发笑。
　　不同于长住在铸剑阁的易长老，时望飞平日不在铸剑阁休息，而是为练功方便在剑修平日练习的场地附近有间专属住处。
　　二人一同离开铸剑阁，时望飞趁四下无人，补充了一句：“那，同容掌门相比呢？”
　　容嚣尘装作不懂：“什么相比？”
　　时望飞知道他是不会说什么了，便没有再继续问下去：“祝你游历顺利，师兄。”
　　容嚣尘没有回他这句话，只是嘱托了白清齐的事：“明日清齐要来此处取剑，他取完之后你便让他去仙门等我。”

　　白清齐赶去仙界门处，等在门口的容嚣尘穿了一身素白的衣衫，头上还戴了一顶遮面的斗笠。
　　看到容嚣尘这副打扮，白清齐便知晓他们要去何处了。

　　江南一带水路兴盛，江海之上，有无数自港口处出入的贸易商船来往于此，江流平缓处，数不清的画舫游船络绎不绝。
　　沿着河道上行，一个有些突兀的码头坐落在数艘游船之后。这座码头木头的材质与寻常码头不同，码头上的立柱点缀着精细的雕刻，脚踩上去的声响也非比寻常。码头所连的陆地上有座外表和游船及为相似的建筑，师徒二人走过码头，白清齐看到建筑正中央的牌匾，上书为：
　　烟雨舫

　　师徒二人在烟雨舫周围找了个客栈，伙计认出二人气度不凡，急忙迎上去：
　　“二位住几天？”
　　容嚣尘没开口，伸出两个手指。
　　“两日？”
　　容嚣尘在斗笠下摇头。
　　伙计闻见二人身上隐隐的药香，也看出白清齐身上的衣物与修仙之人的穿着相似。对于二人的身份猜了个七七八八。
　　“先住两个月吧。”
　　白清齐知道，他们在这呆的时间不仅会是短短两个月。

　　与此同时，离开仙界半年的司空毅终于回来了。他回来后直奔铸剑阁，将那些磨损的剑放在此处仔细修缮。
　　“麻烦快些，一日不拿着剑我手中便不得自在。”
　　时望飞正在练功，听闻司空毅回来的消息，便收了剑往铸剑阁走。
　　司空毅正空手与几位要来修补仙器的子弟们过招，那些弟子面上并不喜悦，颇有些想逃逃不了的意味，时望飞便知道是司空毅缠着他们硬要比试的。
　　“师父，别逼迫他们了。”时望飞顺手挡了司空毅的出招，让那些弟子们脱身于此。
　　司空毅还不知容嚣尘来拜托铸剑的事，时望飞也不准备同他讲，只是问他这次去凡间有何收获。
　　司空毅摆摆手：“在那呆了半年，什么都看不出。昨日仙门商议之时，决计把这个活交给容嚣尘去办了。他时常在三界游历，又经常与人打交道，自然比我擅长。”
　　讲到这里，他还对时望飞发了些牢骚：
　　“那烟雨舫虽然是漂亮，可除了那些心智坚定的人，真是不能长呆。”
　　“烟雨舫也算凡间最出名的红楼了，师父此去难道不高兴？”
　　“妓院就ji院，还红楼。那种地方见识多广可以去，年轻人去太容易沉沦声色，我带去的几个剑修都早早让他们遣返回来继续修行了。”
　　时望飞倒是见到过那些回来的弟子，的确是恍神多日才能平静下来。
　　“师父身上的脂粉香气太重，先去汤泉处清洗一番吧，佩剑修缮完毕我会留心收好的。”
　　时望飞送别司空毅，又想起容嚣尘对白清齐的夸赞。既是奇才，不知白清齐能否自烟雨舫的奢靡中全身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