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星魂与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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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际的晨曦已经渐渐扩散弥漫，天朦朦亮起来。桑海城的寂静无声被不断地鸣起的鸡鸣声打破，随即而来的便是寻常百姓的开门声、开窗声、谈话声……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小巷也慢慢出现了人影，人群渐渐多了起来。
石兰身形如同轻巧的飞燕，如同闪电般快速跃上海边附近房屋的屋顶之上。如大海般澎湃的情绪已经变成涓涓细流，她缓缓地靠坐在屋檐上，静静地看着蜃楼，有一种久违的宁静和安详。她看着蜃楼，渐渐闭上眼睛，准备休憩。
也许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至少石兰是这样觉得的。
海边聚集了许多人群，高声赞叹议论着，看来蜃楼引起了很大的关注。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声呼道：“快看！大船有动静了！”他的声音将更多的人都引了过来，比起之前人群显得更多了。
人群的嘈杂议论声将石兰从浅眠中拉了出来，她缓缓睁开双眼，细密的睫毛微颤，露出迷蒙水润的紫色眼眸，像是初生懵懂的小兽。石兰呆坐了几秒，眨了眨眼睛，这才清明起来。她缓缓站起身，望着面前的蜃楼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微笑，然后她轻轻一跃，跃上屋檐之上。
蜃楼是一艘大型楼船，看上去几乎是一座海上城市，是个难以想象的巨大工程，为徐福——也就是云中君东渡寻找仙山的舰只。
蜃楼的美如幻如梦，她就像是一位穿着华美衣裳的贵女，典雅、高贵、美丽。她端坐在平静的海面上，用她那无形而平静的眼眸，望着世人的喜怒哀乐，恩怨情仇。
由公输仇耗费心血设计出来，再加上有阴阳家协助制造——她就是霸道机关术与阴阳术的集大成者，更是空前绝后的心血结晶。她能有如此美貌却也不足为奇，但令人惋惜的是她的昙花一现，就好像红颜薄命，她出海之后就再没回来。
石兰静立在高高翘起的屋檐之上，她双手抱胸，表情平静冷淡，任墨发随风飘扬，发丝在风中荡起优美的弧线。她的眼眸目不转睛地望着蜃楼，眼神专注而热切。
蜃楼仿佛发着光，她的龙口正缓缓打开，发出“咕噜咕噜”的机器启动声。岸上升起一块长长的木板，木板上是密低的阶梯。蜃楼的龙口中也开始缓缓地伸出几块长长的带有阶梯的木板，朝着岸上的阶梯伸去。
——这是由于蜃楼太过巨大，无法靠岸，所以只有用这种方式才能登船。
两边的阶梯接上了，“咔！咔！”是衔接阶梯的机器在工作。接好的阶梯好像有几千米，站在阶梯口上的人，抬眼望去也望不见头，这似乎不是在登船，而是在登山。
那些身穿白衣的仙童仙女发系红带，手持灯笼，踏上阶梯，步伐整齐，形态得体，衣袂飘飘，徐徐地踏着阶梯向上走去。
而终点处正是云中君——徐福在那等待。
石兰看着那些仙童仙女淡然地一步一步地登上蜃楼，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怒火还有一种悲哀，因为她知道这些人是不会再回来了。而且这些和他们也并没有关系，罪魁祸首是……石兰转头看向等在龙口的云中君，眼眸微不可查地眯了一下，一丝寒气闪过。徐福……
突然，石兰感觉到了一股微弱的杀气。她侧目顺气望去，在不经意间竟在人群之中找到少羽和天明。
那放出杀气的人正是少羽。
少羽双眉紧蹙，表情充满杀气，眼神之中出现了一道凶狠的光，那眸光含着阴寒的仇恨，就像之前他看见蒙恬一样，他怒目抿嘴，表情阴沉可怕。
石兰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正是蒙恬。
蒙恬剑眉入鬓，眼神锐利，面带刚毅之气，脸粗犷却不显粗鲁，他身穿一身盔甲，手持宝剑，头盔上的红缨随着风飘荡，气势凛然。蒙恬身为将军，对于杀气他自然不会陌生和迟钝。他微微侧头望向少羽和天明的方向，眼神轻蔑却谨慎。
石兰微皱起眉头，再次望向少羽时，天明已经一手按住少羽的肩膀，似乎正在制止他。
“喂，你、你冷静一点。”天明按着少羽的肩膀，表情担忧但眼神却很严肃，“子羽同学，别忘了自己的身份！”
少羽脸色更加阴霾，但沉默了几秒后，他紧蹙的眉头松开，整个紧绷的身体缓缓放松下来，脸色虽有些苍白，但不再像刚刚那样阴沉了。他的眼神极力压抑着快要喷发而出的怒火和仇恨，看着天明声音低沉似哑：“你说的对，子明同学。”
石兰离得远，并没有看清两人的表情也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但她感觉到了那微弱的杀气已经消失，自然也是知道天明劝服了少羽。
蒙恬也感觉到那股杀气的消失，但他并没有马上转开视线，而是停留了几秒后，才缓缓将头转回，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的放松。
石兰收回视线，立在屋檐之上望着蜃楼，表情略有所思。
人人都说天明脑子愚钝，鲁莽冲动，做事不经大脑。少羽与之相反，聪慧过人，沉着冷静，做事深思谨慎。但是……少羽的确聪慧无误，可他心中却始终藏着仇恨，无法发泄，只能压抑再压抑，当碰触到他的仇恨时，他的冷静便消失在天际，无影无踪。
这两人相互取长补短，只可惜现在逐渐成长的是天明，少羽却止步不前。
那些仙童仙女已经登上蜃楼，阶梯也收了起来，没有了热闹可看，人群也渐渐散去。石兰微微蹲下身，正想趁现在潜入蜃楼一探究竟，但一抹蓝色的身影蓦地映入她的眼帘。
那人背站在蜃楼边上，身形瘦弱，看身高应该只是个孩子。他穿着一身宝石蓝的服饰，金色的刺绣花纹诡异精致，远远看去，他黑棕色的头发泛着蓝紫色的光晕。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却让人感觉到无尽的压力，直教人喘不过气。
那人，正是阴阳家左护法——星魂。
仿佛感觉到石兰的目光，星魂突然转过头，他的眼神如刀锋般锐利，冰冷得如同阳光都无法融化的高山积雪，疾速朝石兰的方向射去。与此同时，一股看不见的劲气朝石兰袭去，幸得石兰心思一直放在他的身上，在他回过头的那一霎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下屋檐。待星魂看向时，屋檐之上空荡荡的，已无人影。
只是屋檐的边角被劲气碰到，瞬间变得一堆粉末，随风飘然而去。
站在蜃楼观望的星魂眯起幽蓝色的眼眸，嘴角微微上翘，唇边积蓄着轻蔑和冰冷，他轻轻吐出几个字：“呵，这只老鼠……跑的，还挺快啊。”
石兰躲在屋檐下的阴影中，她靠着冰冷的墙壁，脸色有些苍白，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石兰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呼吸渐渐平复下来。她手抚上心口，心脏正以极快的速度“噗通噗通”地乱跳。在那人转头的那一瞬间，心跳好像都停止跳动了。
好强。那个人……应该是上次白马非马的那个男生。
……是阴阳家的星魂。
看来进入蜃楼的事，要缓缓了——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
有间客栈内。
由于蜃楼的原因，大多数人都跑去看因此导致客栈早上的生意冷清了些。因此几乎也没有人在意石兰早上的不见踪影的事，除了和石兰关系较好的阿青。
虽然好奇石兰早上去了哪里，但是阿青却没有问。送走中午吃饭的客人，石兰在客栈内清洁打扫，她低着头，表情平淡得近乎冷漠。她的眼睛里没有焦距，满脑子都是蜃楼，偏偏拿着抹布的她却能利落地擦拭桌子，动作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石兰。”
一个熟悉而又略带轻佻的声音。
石兰擦拭桌子的手顿住，抬头一瞥。只见盗趾倚靠在楼梯旁，一副不羁的浪子样，笑嘻嘻地看着她，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了一下石兰，冷不丁地问道：“我说石兰，怎么你小小年纪就出来做工了？”
石兰低着头，清澈的眼眸不禁闪过疑惑，怎么会突然问我这个问题？随即她眼眸一转，仰起头平静地看着盗趾说道：“生活所迫……更何况我并非一个人。”
有间客栈里和石兰同龄的人虽少但也不是没有。
盗趾挑了一下眉，眼中滑过几丝讶异，然后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你家人应该都不在这里吧。你会想他们吗？”
心中的事被戳中，石兰牙根一咬，绷住脸上平静的表情，垂下眼睑遮住眼底的波澜，状似平淡地说道：“…当然，我想每个人都是一样的。”说完，她低下头继续擦拭刚刚还未擦完的桌子，压抑着心中的波涛。
很快石兰就将那桌子擦完，将抹布浸在水桶中，搓洗拧干。
正当盗跖要继续问下去时，一个爽朗阳光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石兰，你快过来帮忙！！”
阿青站在大厅后门朝石兰招呼，正好是看不见楼梯旁盗跖的位置。
石兰愣了一下，心下松了一口气。因为盗跖再这样问下去，很有可能就谈崩了。石兰朝阿青点了一下头。她提起那桶脏水，眼神平静无波，抬起头朝盗趾点头。她的声音带着自身特有的清冷，不急不慢地回答道：“客人，如果没事的话，我先去帮忙了。”
盗趾漫不尽心地“嗯”了一声，石兰转身离去。盗趾注视着石兰的背影，嘴角的弧度收敛，笑意消失转而被沉思取代。
石兰跟着阿青来到后院。
“石兰你没事吧？”阿青抓了抓后脑，担心地看着石兰说道，“刚刚虎子跟我说你好像被客人找麻烦了。”
……虎子？是哪位？
石兰摇了一下头，表情舒缓下来，“我没事。”她顿了一下继续说，“刚刚谢谢你……和虎、虎子了。”
应该是刚刚和我一起打扫大厅的其中一位伙计吧。
“啊？没事啦，我们两个谁跟谁！”阿青搔了搔脸颊，笑得一脸阳光。仿佛被感染了一样，石兰也轻轻翘起嘴角。
“好了，我还要继续工作，就先不跟你聊了。”石兰看了一眼刚刚从他们身边经过偷偷关注着他们的小伙计，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恢复成一脸面瘫。
“嗯，要我帮忙吗？”阿青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石兰摇头，“不用了。”
“嗯，好吧。那我先走了，要是有事就说话。”阿青也不勉强，表情随意地朝石兰摆摆手就转身离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星魂与试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