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eventeen-风起时想你》新水

38、对不起 我爱你

　　关于金珉奎霸凌事件的漫长调查终于进入尾声，捏造是非的造谣者没能接受相应的惩戒，当事人却无辜被网络暴力纠缠了很长一段时间。
　　大家也终于替他松了口气，尤其是徐明浩。
　　解约前的最后一次巡演足足跑了小半年，他们两个仍旧装作一副好兄弟的样子，在彩带飘落的瞬间手牵手站在一起，在舞台安可的时候拥抱着看向对方，一切好像从未改变过。
　　但他们心里都明白，这是属于两个人最后的回忆。
　　大家都在吐槽金珉奎这次巡演怎么像疯了一样卖力，还又是拍照又是录像的。
　　他却只是笑笑不说话。
　　就在徐明浩快回国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大事，其实应该算是两件，因为其中一件很快平息了下去。
　　他和金珉奎在汉江接吻的照片被发到了网上，但因为太过模糊又有帽子遮挡，大家在网上骂了几天之后也就不了了之。
　　再就是崔胜澈和尹净汉，他们在向父母坦白关系之后，遭到了强烈的拒绝和反对，甚至双方家长闹到公司来要找社长讨说法，为什么让自己的儿子变成了一个喜欢同性的怪物。
　　连他和文俊辉回国前的那场告别都聚得闷闷不乐，大家各怀心事地喝了最后一杯酒，彼此都明白人数整齐的相聚从此遥遥无期。
　　到了最后，两人分开的事也瞒不住，但感情上的问题外人也没法说什么，只能默默祝福未来一切都好，让徐明浩和文俊辉有空多回来看看。
　　徐明浩提前几个月就在不动产中介那里挂了名，有人来看过几次但始终没确定，处理房子本来就是个漫长的过程，于是他决定不再等。
　　他看看眼前打包好的几个箱子，来韩国这么多年最后带走的不过是这点身外之物。
　　暂时用不到的东西邮寄到爸妈家里去，他和金珉奎的那些合照和礼物早就他被拆下来压在了箱底，也就只剩这些回忆了。
　　他走得悄无声息，至少是他自以为的悄无声息。
　　和队友的告别已经在好几场不同的酒桌上重复过几遍，他不愿意再看到一群人煽情落泪的场面。订机票前还偷偷问了金珉奎经纪人行程安排，走得利落痛苦应该会少一点。
　　金珉奎最近很忙，甚至忙到吃饭都没有时间。在他和公司谈判完成个人续约之后，各种源源不断的高奢代言和活动让他分身乏术，这应该算是徐明浩眼里他的美好未来。
　　既然徐明浩希望他好，那他就拼了命地让他知道自己现在很好。
　　他早就知道徐明浩偷偷问了经纪人自己那天的行程，也猜到了他要独自离开。他暗暗在心里埋怨他的狠心，连个告别的机会都不给自己留。
　　离开那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徐明浩拖着箱子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换密码。
　　毕竟还有些他没来得及拿走的东西。徐明浩只能用这样的借口来让自己不那么坚定的行为变得合理。
　　记得当时金珉奎知道开锁密码后还开心地教育了他一顿：“你这个人嘴上从来不说我爱你我喜欢你，却总在人家默默在看不见的地方用劲。”
　　徐明浩带着被看穿后的羞赧回应：“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天天说我爱你啊。”
　　到机场有一两个小时的车程，徐明浩靠在出租车后座怎么也睡不着，也没注意到一直跟在他身后的人。
　　推掉行程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但金珉奎的坚决让经纪人退让了。生怕徐明浩走得太早，他甚至凌晨就守在了小区门口。
　　他在车上看着全副武装的徐明浩搬行李，没有粉丝没有队友，他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在即将迈进航站楼的那一刻，徐明浩终于回头望了望身后。
　　没人看得见他帽沿下的神情，金珉奎更看不清，因为泪已经让他眼前模糊成一片。
　　他把车停在了空旷的路边，他不知道徐明浩什么时候起飞，所以他一个都不肯放过地盯着那些飞机，直到它们统统变成一个个小黑点，最后消失在远方。
　　直到即将起飞的那一刻，徐明浩才在群聊里发出消息：我走了，大家保重，有时间我会回来看大家的。
　　还没等到回复，徐明浩就按下了飞行模式。他放下手机看向窗外的云，挥挥手无声地说了句再见。
　　金珉奎的手机里炸开了锅，大家纷纷发来消息问他徐明浩为什么自己偷偷离开，他一一划过却不知如何回复，干脆关了手机回去。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开到了那栋再熟悉不过的楼下。
　　也许是生活太久的惯性使然，他走到门口熟练地输入密码，在显示开锁成功后却又吃了一惊。
　　210106
　　那是只属于两个人初雪时的告白。
　　房间里还是熟悉的样子，只是少了一些日常用品和衣服，看起来离开的人就像去了一趟简单的短途旅行。
　　金珉奎盯着沙发后面那面空空如也的墙，沉默了很久。
　　现在房间里最不缺的就是沉默，不出意外这个地方会一直沉默下去，直到迎来它的下一位主人。
　　金珉奎坐下，一眼扫到了桌子上的信封。他并没有急着打开，而是走到窗台边打开了窗户，然后点上了烟。
　　在深吸一口气后，他用颤抖的手指撕开了信封，韩文的字迹是看起来很努力才做到的工整。
　　很正式，却让看的人痛苦。
　　珉奎哥：
　　好像好久没叫过你哥了，最后再叫一次吧。
　　这些肉麻的、没能跟你说出口的话，只能写下来告诉你，请原谅我的自私。
　　因为我不想承认，面对你的时候我总会失控，每次我自以为天衣无缝的伪装总会被你看穿。
　　大家都说你看来傻傻憨憨的，但那是因为你很会伪装，不是吗？
　　隐藏自己的忧郁只留给我灿烂的笑，看穿我的情绪却不戳穿我的自尊。
　　有时候我会觉得自己不配，不配拥有你全部的温柔和爱意，但我又那么害怕失去你，失去一个愿意来懂我爱我的人。
　　大概我是个被上天眷顾的人，它让我遇见了你，让我爱上了你。
　　可能是这种感情太过美好，让现实成了羁绊，把我们束缚在各自的牢笼里。
　　你曾经说过要一起走遍全世界，一起看山看海、看日出看日落，可是我食言了。
　　你知道吗，每次你跑过来抱我的时候，就像一阵风，把我的世界都吹乱了。
　　所以那些到不了的远方，就让风代替我们去吧。
　　风起的时候，我会想起你。
　　最后，对不起，我爱你。
　　落款上的徐明浩是金珉奎能看懂的汉字。
　　薄薄的信纸被窗外的风吹得此起彼伏，手里的烟因为颤抖落了一地的灰，发红的眼眶里掉下了两滴滚烫的泪，把那句我爱你洇出了模糊的边缘。
　　大家又开始担心金珉奎，这次是真的害怕。
　　以前是话多到需要人制止，现在是话少到让人要想方设法逗他开口。
　　崔胜澈他们几个喝酒的时候总是强制性拉上他，但每次喝完酒后他都是一样地看见谁都抱着喊徐明浩，声泪俱下的样子让人无能无力。
　　熬到了快要入伍的日子，他却突然跟李硕珉说要去中国。
　　“去找明浩？”李硕珉只能想到这个唯一的理由。
　　“不是。”金珉奎摇摇头，他知道徐明浩最近在参加一档节目。
　　“那去旅行？”
　　“海城，我想去他的家乡看看。”
　　李硕珉叹气：“想去就去吧，别留遗憾。”
　　在经过一番颇为波折的路途后，他终于了踏上了海城这片土地。
　　陌生的语言和城市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但他一想到当时的徐明浩也是这样走到了首尔，走进了他的世界，就有了和他一样的勇气。
　　他找出曾经存在手机里的地址向出租车司机示意，快要下车的时候两个人连比带划地总算是付了钱。
　　刚一转身，就看见徐明浩爸爸从门口飞奔而来。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被拉着进了小区：“珉奎是吧，我是徐明浩爸爸，咱们之前见过忘了吗，怎么这么巧，来玩还是来探亲啊，到家里坐坐吧。”
　　带着鞍山口音的普通话从头到脚一通问，金珉奎只听懂了两个字：爸爸。
　　“叔叔阿姨您好，我是珉奎。”在被拉进屋后，金珉奎连忙用记得最牢的这句中文鞠躬问好。
　　“这个孩子，这么客气干嘛，快坐下吧。”徐妈开始热情地沏茶。
　　打完招呼后三个语言不通的人开始大眼瞪小眼。
　　金珉奎打开手机的翻译器说道：“叔叔阿姨，我只是路过，就不用和明浩说了，我很快就要回韩国了。”
　　徐妈脸上露出一种意味不明的神色，但很快就变成了热情的挽留：“不着急，在这里休息一天，吃个饭再走吧。”
　　徐爸也开始帮腔：“就是，珉奎啊，你是明浩的朋友，来了就好好玩两天。明浩在拍节目回不来，我们替他招待你。”
　　“别走了，叔叔阿姨这就去做饭。”金珉奎看着兴致勃勃走向厨房的两个人一句话也插不上。
　　“要不要给明浩打个电话？”徐爸凑到徐妈面前问道。
　　“不用，明浩不都说了自己在什么深山老林里录节目出不来，让咱们照顾照顾他队友，人家来旅游的。估计两个人都说好了，用不着咱们瞎操心。”
　　“是吗，那他刚才怎么说不用跟明浩说？”徐爸有些疑惑。
　　“估计是手机翻译的有错误，你别操那些闲心了，蒜剥好了没？”
　　此时的徐明浩正站在楼下有家难回。
　　在接到李硕珉的短信后，他就急匆匆请假回了海城，在路上就开始担心金珉奎这个中文只会说谢谢和对不起的水平，会不会被人诈骗。
　　在火车站见到他的一瞬间，徐明浩开始嘲笑自己多余的顾虑。
　　不管在哪里，他永远是个什么都能做好的人。
　　徐明浩赶紧给爸妈打电话让他们来火车站找金珉奎，却没想到他直接打车去了自己家。在徐爸着急忙慌从家里赶出来的时候，正碰上在门口一脸迷茫的金珉奎。
　　吃完饭后徐妈抛下了在客厅用翻译器聊得火热的两个人，钻进卧室给徐明浩打去了电话：“明浩，你实话跟妈妈说，你队友到底是来干嘛的？”
　　不得不说，女人的第六感准到可怕。
　　此刻的徐明浩正躺在离家一公里远的酒店里，他努力装出一副刚录完节目的样子：“就是来玩啊。”
　　“跟我说实话。”徐明浩说谎的时候就会变成轻飘飘的语气，有种故作轻松的姿态。
　　“就是去玩啊，要不还能干嘛。”他继续嘴硬。
　　徐妈欲言又止了几次终于还是说了出来：“明浩，那些照片妈妈都看到了。”
　　电话那头变成了长久的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跟爸妈说自己爱上了一个男人，他生怕最亲近的人视他为异类。
　　“明浩，妈妈不是想逼你，虽然我们不懂你们年轻人怎么想的，但妈妈不希望你痛苦，只要你每天开心健康，就是我最大的心愿。”
　　他总是低估父母的爱，这种爱伟大到可以包容他的一切。
　　“妈，我......”徐明浩哽咽到说不出话。
　　“你的事你自己决定，我们都支持你。”
　　“嗯，我知道了妈。”
　　金珉奎被安排在了徐明浩的卧室，那是一间充满了徐明浩味道的屋子。
　　床头的相册里记录着各种各样的他，练武术时的劈腿，跳舞时的高难度动作，甚至还有他揪着小朋友领子打架的照片，雄赳赳的气势简直像极了当地一霸。
　　那是金珉奎从未见过的样子，和现在截然不同，但却有着同样的可爱。
　　他躺在床上盖了被子，努力想把这种味道留在身上，眼睛却不自觉地眨了又眨。
　　他病了，他得了一种闻到徐明浩味道就会流泪的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