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蟠游戏》四草夕夕

21、第21章 怪球-坤圭

　　每一座地炉的核心是一个可怕的地火眼。地火眼是天地自然形成的一个能量大火球，异常狂暴。远古先民花费巨大心血，利用强大的元力阵及大量的铸铁将地火眼封印在四大地炉内，铸圣城因此建立。正是借助四大地炉的锻造，人族的武器品级有了质的飞跃，大量上品圣器制造出来，并且百年之内接连铸造出四件伟大的至尊圣器——九节绿杖，赤火八环、蓝魅双刀、黑心白剑。四大至尊圣器出炉后，远古先民突发奇想，联合四大地炉的火焰共同铸造，用了漫长的五百年岁月，最终成功铸造出一件举世震惊的武器，它超越任何圣器，定为神器，命名为乌蟠戟。
　　有了神器乌蟠戟和四件至尊圣器助力，在战蓝魔时代后期，人族彻底扭转在身体及元力上的劣势，最终击败天之骄子的蓝魔族，并把鬼族及蛮族驱赶出中圣地域。人族从此在中圣大地建立起以神圣联盟为核心的统治力量，走上各族相对和平发展时代。后来，铸圣城感念神圣联盟在争夺天权城时杀戮太过，从此断绝关系，隐居深山不问世事，只专心铸造。因近千百年来，地炉火力大降，加上铸造材料越来越匮乏，造成天阶圣器鲜有出现，铸圣城的威名也渐渐在历史的长河中淡漠。铸圣城一贯孤立清高，更加令它被人遗忘在角落，到坤圭这一代年轻辈时，已经鲜有人详细知道铸圣城曾经无比辉煌的历史。在去往黑地炉的路上，铸师孤孙孢讲起这些历史渊源，许多秘辛坤圭还是第一次听说。
　　“听闻四大至尊圣器可以组合一体，不知真假？”坤圭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四大至尊圣器，目前只知九节绿杖在大祭司手里，其他三样早已下落不明，所以也无法验证。”
　　两人顺着一座宽大的铁桥钻入地下，在幽暗的地界，找到通往黑地炉的入口。那是一段深邃的隧道，里面透出暗红色的亮光，八尊形态各异的铁角兽排列两侧。没有守卫。
　　铸师孤孙孢解释道：“这八尊铁角兽都是地阶圣器，只要有人敢强行进入，就会被铁兽联合攻击，强如八大真法境高手坐镇。”
　　“我们如何进去？”
　　“直接走就行。只要没有不轨行为，都可以顺利进入。”铸师孤孙孢说着，大步走进隧道，“千万记住，不要去盯着铁兽看。”
　　坤圭跟着步入，忍不住好奇看向一尊铁角兽，不料那铁角兽本来僵硬毫无生气的铁眼珠子咕噜一转，紧紧锁定他的目光，让他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急忙低下头，不敢再有任何动作。穿过隧道就进入地炉内部，坤圭发现里面分布着上上下下数不清的孔洞，如进入一个超级大的蜂巢，有些孔洞不时有火焰冒出。这里异常炎热，铸师孤孙孢不得不运起元力抵御；坤圭却感觉舒适，冷鳞甲的寒正好与这里的热相互抵消。
　　铸师孤孙孢辨别路径，转入一条写着飞龙丘的孔道，往上蜿蜒行进一段，又从这条通道转到更小一些的通道，这条通道只容两人通行。最后，他们在这条狭窄通道的尽头停下，那里有一扇小门，上刻着飞龙五三号几个字。
　　铸师孤孙孢拿起门上的铁环叩门，发出低沉的咚咚金属声。一名铸奴打开一条门缝，里面传出叮叮当当的打铁声。面目僵硬的铸奴在门缝后面道：“何事？”
　　“我是黑角铸师，有珍贵材料想卖给壁森大师。”铸师孤孙孢道。
　　“什么材料？”
　　“猫晶石。”铸师孤孙孢将一小颗样品递进去。铁门关闭，过了半晌，门再次打开，请他们进去。两人钻过门，里面是个宽大的洞穴，中央四纵四横排列十六口火炉，十六个铸奴分别站在火炉前忙着锻造，敲打声铺天盖地。只见更里面的内洞里跳出一位光头大汉，满面油光，粗眉大眼，直接大声道：“你们有多少猫晶石？”神情急不可耐。
　　“小可黑角参见壁森大师。小可运气，发现一座猫晶石矿场，至少有三立方。”铸师孤孙孢躬身笑道。
　　“乖乖，我都要了。快带我去。”看得出大汉兴奋极了。
　　“不急，价钱还没谈妥呢。”铸师孤孙孢微笑道。
　　“价钱随便你开，你要多少，说吧。”大汉大手一挥，直接说道。
　　“我想还是需要细谈，同时还有一件事情请教大师呢。”
　　“你们真是婆婆妈妈，”光头大汉不满道，“也罢，请进内洞。”
　　内洞是个小洞穴，那是大师的私密铸造之地，里面两口大火炉，火焰之中正有两件形状古怪的器具在煅烧。火炉的侧面摆着一张方桌。光头汉胡乱给他们两个倒上浓茶，自己却不倒。
　　“你要什么价格，说吧。”壁森大师催道。
　　“我只需要大师回答一个问题，然后我就告诉你猫晶石矿藏在哪里。”铸师孤孙孢喝着茶慢慢道。
　　“这么简单，可以，你快问吧。”
　　“我想知道这只火凤凰是什么人让大师铸造的？”铸师孤孙孢说着，一面拿出火凤凰模型。当这具在天权城闹得沸沸扬扬的火凤凰展现在这座古老的炉窑时，坤圭发现壁森大师面色大变，不及说话，往门外便跑。
　　铸师孤孙孢始料未及，坤圭却迅速行动，他跃至外洞中央，手臂上覆盖着天鳞甲，挡住壁森大师的去路。光头大汉双掌猛拍，将坤圭推倒，越过去。铸师孤孙孢已反应过来，在前方拦截壁森大师，站在那里也不出武器，只手里拿着两块闪亮的猫晶石举在面前。
　　壁森大师大惊，忙将拍过去的双掌硬生生转变方向朝下，打在地上，轰的一声地上印出深深的双只大手掌印。
　　壁森大师骂道：“败家子，这可是上好猫晶石！”那些铸奴对发生的这一切都不闻不顾，不帮不助，只是低头专心致志锤炼。坤圭大为意外，心想一定是没有壁森的命令，他们都不敢停下铸造。
　　“我不过是想让大师停下，只好出此下策。”铸师孤孙孢道歉笑道，“我知道大师是光明磊落的人，还请大师告知此凤凰来历，关系到整个联盟的安危。”
　　壁森大师却扭头问坤圭道：“小子，你身上穿的可是天鳞战甲？”
　　“没错。”坤圭答道。
　　“我们到里面说话。”壁森大师领着再次进入内洞。
　　“你既身穿天鳞战甲，你是高扬王的什么人？”壁森大师一屁股靠坐在椅子上，抬起一只脚踏在屁股旁的椅上，盯着坤圭道。
　　“高扬王是我的祖父。”
　　“原来如此。高扬王曾对我有大恩，你是他的后裔，老夫就破例告诉你们这只火凤凰的来历。这属于特别人情，但交易还是需要公平。”壁森大师说着看向铸师孤孙孢。铸师孤孙孢会意，忙掏出一张地图，递给他道：“这是猫晶石矿的具体位置，请大师收好。”
　　壁森大师大喜，将地图匆匆扫了一眼，点点头，塞入腋下口袋，道：“要说这只火凤凰的订货者其实非常诡异。那是一百年前，一个陌生青客找到我，要我帮他铸造一只火凤凰模型，他给出惊人的价钱，是一块云母魔铁。当时我非常震惊，无法理解有人竟然愿意用稀世奇珍换一个对自己的战斗力没有任何提升的装饰类玩物。我没有想太多，答应对方十年后来取凤凰。我按着他的图纸设计才发现那模型之精致与精密。
　　“他也是会找人，我敢说这世上除了我魔匠，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出这件精巧之物。但那构件还是太过复杂，十年后那人来取货时，我还没有做好，我说需要再给十年时间，而且要加价一倍，那人很干脆就答应。其实，是我太过自信，最后我再花了十五年的时间才完成。那人得到火凤凰时，非常兴奋，说这个就是他想要的，一点没有怪我迟了十五年才交货。”
　　“那人长什么模样？”
　　“那人身份不明，全身披着肥大的黑袍，身形是非常古怪的圆鼓，我也非常好奇，所以那人第二次来时，在火炉旁，我有意将一朵火引燃他的黑袍。那人急忙将火焰扑灭，已烧穿他的侧身，原来黑袍之下是一个暗绿色大铁桶，那人将自己藏在铁桶里，只露出双手双脚。”
　　“果然是绿桶人！”坤圭道。
　　“你认识此人？”壁森大师摸了摸光头问道。
　　“认识。这个人是刺杀圣女三世的弑圣者，”坤圭说道，“我们此番追查过来，就是想找到藏在桶里的人。大师，你有没有更多关于绿桶人的信息？”
　　“绿桶人行为极为隐秘，在八十年前取走火凤凰后，就再没出现过。不过离开前，他留下一件极为古怪之物交给我破解。说如果我能帮他破解其中阵法，自如运用里面的大力量，就给我十块云母魔铁，并且直接给我三块作为定金，我不知道此人为何会有如此多的这种特级稀缺珍宝。哎，我一时心动接受挑战，却发现难度超乎想象，如今看来还带着巨大的隐患！”壁森大师说到后面，声音变得沉重。
　　“那是什么样的古怪之物？可否给我们一看？”坤圭忍不住问道。
　　壁森大师从衣袖内取出一颗黑色圆球，表面缠绕八只细鳞金爪紧紧锁死球体。
　　“我叫它金爪怪球。”壁森大师痴迷地望着它，“我能感应到里面封印一股磅礴之力，这八只金爪就是封印法阵，既相生又相克，我从未见过如此高超而古怪的封印。若能破解封印，取用里面的力量，那会是一个极为厉害的武器……古怪的是，其中第一、第三、第五和第七这四只金爪方位出现一点扭曲，似乎移动过。这八十余年，随着我深入研究，又相处益久，察觉到此物具有非常强的魔性，会影响心性。当我拿着它看时，心中会听见一个细微声音，随着时间迁移，那声音越来越明显。我有时……”正说着，他突然面目狰狞，目光狠绝，喝道：“休想！我永远不会把你投入地火炉中！”他口里喊着，但手不由伸向火炉，仿佛一只无形之手牵引他要将手里的金爪怪球投入火炉。
　　“不，我不会……你休想到火里去……”壁森大师对着空气厉声吼叫，但手已经伸到火炉上方。
　　坤圭和铸师孤孙孢见到如此诡异一幕，不知什么情况，但知道一定要阻止他扔球。铸师孤孙孢距离他更近，伸手一碰大师的手，被一股怪力弹开。坤圭跨过三步，伸出覆盖鳞甲的手抓住大师的手，抵御住那股怪球力量，没有被弹开。
　　“大师，醒醒！”坤圭大声喝道，急忙伸出另外一只手试图夺下怪球。已来不及，壁森大师的手已经松开，金爪黑球掉入火炉。坤圭毫不犹豫，伸手跟着黑球进入火中。
　　嗤——
　　看起来温和的带着黑丝的火焰迅猛缠绕到他的手上，火辣辣的剧烈刺疼钻入手掌和手臂，似乎手在融化……他咬牙忍住剧痛，往下急探，终于抓到铁球，然后急速拿出火炉。手掌和手臂的黑鳞甲已烧成通红一片。坤圭气喘吁吁，一阵后怕，没想到这地火的威力如此恐怖。金爪黑球安然无恙，他将球递给壁森大师。
　　壁森大师凶恶的目光恢复过来，看见坤圭烧成红通通的手臂和手里拽着怪球，立刻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忙退后几步，摆着双手道：“好险！好险！幸亏你有战甲抵御火焰将它取出……我不能再触摸此物，它已经彻底掌握我的心性，引诱我投入地炉，如此魔怪之物，一旦投入地火，被地火之力粗暴完全解封，一定会给铸圣城带来不可预料的大灾难。今日差点酿成大错。你身上拥有天鳞战甲，正好能抵挡它的魔性。小子，这颗金爪怪球，我把它交给你了。”
　　“如此奇物，小辈如何担当得起？”坤圭忙道，他突然发现语气中的冷漠感减少了。是左手经此一烧，那里的冷甲已经变成暖甲，折磨他的冷寒之气意外化解一小部分，只是过程非常惊险，若差一秒恐怕左手已经烧成灰。
　　“你是高扬王的后辈，完全承受得起。此物一定不能留在铸圣城，交给你带出去正是机缘，或许能帮助你们找到绿桶人的踪迹。而且，我师父已经答应带我进入虚界探险，机会难得，但九死一生，所以将金爪怪球交给你是最合适的了。你就不要推辞了。”壁森大师说着，端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碗茶。
　　“你们找到了通往虚界的金甲飞虫？”铸师孤孙孢惊讶道。
　　“是的，我师父在历练中意外获得。”壁森大师自豪笑道，接着对坤圭严肃道：“最后提醒你，虽然你身怀天鳞战甲，但防日久生变，注意不要被它控制心性。”
　　两人从黑地炉出来。“接下来，我们要从这颗怪球入手调查，希望能找出大祭司的线索……”铸师孤孙孢边走边说，突然停下脚步，黑红的脸变得极为难看。
　　“怎么？”坤圭不由望向他。
　　“我刚得到本体消息，”铸师孤孙孢神色严峻看着他道，“大祭司突然下令全面清剿白叶府……以旭圣会为首的清剿队伍雷霆行动，我白叶府措手不及，众多府人遭到谋害，叶铁府主也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