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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以我之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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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黄之狠,这楚国上下都是知晓的,虽熊赀嘴上不提孩子的去处,但所有人心中都清楚,被茹黄抢夺走,多半是没了性命。
“这正殿太过血腥了,不如你移居兰台宫养着,这样本王能时时望着你。”
如果他真的是熊赀,她也许就会坦然答应了,但如今,却不能再激起他的疑心了。
“臣妾现在体弱,即使移居,也需到出了月子,而且要带着子元才是。”
见夭夭这么爽快的答应,熊赀十分欣喜,“那是当然!”
几句嘘寒问暖之后,熊赀便离开了,子元推着轮椅进来,看到夭夭面如死灰。
她轻轻开口,极力隐忍着什么,“方才要是我身旁有利器,说不定已经动手了。”
“切不可冲动行事,”姬淳心中叹息,规劝夭夭,“屈瑕只要找到熊赀,兰台宫这位也就活不久了。”
但如果夭夭方才动了手,也定是被子元拿下,一个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又如何能敌得过男子。
“还有一事,我需告诉你。”姬淳定定的看着夭夭,似乎要说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本素在外听到二人的对话,生怕别人听了去,轻声进来关上了殿内的门窗。
待本素退了下去,姬淳才开了口。
“兰台宫那位,秘密派人拿着兵符去找镇南镇北军了,这郢都,可能要出事。”
听他这么说,夭夭有些头痛,她揉了揉太阳穴,忽然间想到了什么。
“我记得,御寇哥哥的信里,曾说过子元篡位成功,陈国就会得到楚国北部的二十座城池…….”
但是子元得到楚国后,却迟迟未曾允诺,难道……
这二十座城池的事姬淳自是清楚,“或许你还不知道,陈公的国书昨日到了,说要前来看望你,但言下之意,是为了讨要那二十座城池。”
“叔父又怎会打没有准备的仗呢,”夭夭痴痴一笑,却看不出一丝笑意,“二十座城池,便是楚国的半壁江山了,给了叔父,且不说镇北军要屈辱退守,只怕不出几年,楚国就会为陈国所灭,这个道理子元怎会不懂。”
“所以,当务之急,是子元派人拿着从屈瑕府中搜到的假兵符,去找了镇南镇北军。”
假兵符纵然能哄骗的了子元,又怎么能骗得了镇北军统领庄成和镇南军统领昭全。
“万一兵符带不回镇南镇北军,你所有的谋划,子元都会猜到。”姬淳继续说着,神色极为担忧。
夭夭坐着一动不动,低着头。
但是,如果屈瑕找到了熊赀,陈公的到来,就是他回朝的最佳契机,这种极为侥幸的想法,她没有说出来。
夭夭怅然长叹,靠在床柱上。
“如今,只能抱希望于屈瑕能找到他,否则,兵符到镇南镇北军之时,就是你我殒命之日。”
如夭夭所料,兰台宫的那位“假”熊赀派人拿从屈瑕府中搜出的兵符前往镇南镇北军军营试图调兵,谁知过了二月有余,对方按兵不动,所派使者也不见踪影。
所有人都猜测镇南镇北军是照着熊赀的王命另行他事,昭华台内的一直不曾再度参与朝堂事务的夭夭却忽然请命,想回宛丘探亲。
一直以来夭夭荣宠无限,所想所求熊赀也一一答应,但唯独这次,熊赀犹豫了。
他眼神离开朝简,慢慢抬起,看向夭夭。
“你才生产完不久,去宛丘路途遥远,本王怕……”
夭夭打断了他,浅浅笑着,“君上不必担心,臣妾会带着子元和麦当一同随行。”
“那艰儿呢?他还小,又怎能离开母亲?”
问及刚不足百天的小儿子,夭夭略微的迟疑了下,“御寇哥哥病故,无论如何我都要祭拜的,也不枉费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妹之情。至于浑儿,有太后在,她定会照顾好这个王孙的。”
提及御寇,熊赀悠悠一声长叹。
“你既然这样说,本王自不能拦着你,但是子元身患腿疾,麦当又只会些三脚猫功夫……不如本王再派些郢都的守卫军随你一同前去,这样本王也好安心一些。”
不经意间,夭夭眼神闪烁了一下,由于是低着头的,熊赀并未察觉。
“好。”夭夭答应了,“多谢君上关心。”
她正欲转身离开,熊赀却忽然站了起来,走到了夭夭面前,轻轻拂掉了落在夭夭头上晶莹的雪水。
外面大雪正酣,兰台宫正殿里的火炉烧着炭火,劈啪作响。
“本王收到线报,妫御寇的墓地并不在太陵,而是被安排在了宛丘城外。本王事务繁重,无法与你随行,你万事小心。”
一时间,夭夭竟恍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就是那个于她万般纠葛的熊赀。
额际还残留着方才“熊赀”指尖掠过的温度,夭夭几乎是拼尽全力的撑起笑容。
“等到来年花开时,臣妾再回去吧,御寇哥哥不会跟我计较这个的。”
连眼神都不敢与熊赀对视,夭夭低着头,转身离开,她没有回望熊赀,却一直知道,那个人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她出来,直到,殿门关闭。
骤然的寒冷让夭夭不由得缩了缩脖子,一直候在门外的麦当赶紧将备好的斗篷披在了她身上。
“这雪太大了,咱们赶紧回去吧。”麦当的声音传来,夭夭的神思却早已不知飞向了何处。
冷冽的风狠狠的掠过脸颊,夭夭从未像现在这般清醒。
“不知道这雪,他有没有看到,会不会,想起我?”
雪还在簌簌的下着。夭夭抬起下巴,仰望着鹅毛般的大雪,自顾自的喃喃着。
麦当叫来了步撵,夭夭却执意走着回去,理由是踩雪的声音很好听,这个理由在麦当听来十分的让人哭笑不得。
“您才刚生产完不久,万一受了寒……”
夭夭怒嗔的看他一眼,麦当知趣的闭上了嘴。
“本宫记得,你是随地人?”
麦当应了一声,搀扶着夭夭在雪地里走,朝着昭华台的方向走去。
“现在哪还有什么随地,已然是楚国的随县了。”
夭夭微微一怔,“你难道不怀念随国吗?”
“只要百姓过得好,无所谓是哪个国家,只要能安居乐业,哪怕是被攻占,于百姓而言也是好的,随地还是随县,不过是当权者的执着罢了,于百姓,无任何意义。”
当权者的执着……
“当权者的执着,又何止在土地上呢。”夭夭感叹着。
现任的陈国太子早已是那个宠姬所生的庶子,而当了二十多年太子的御寇,却在死后连太陵都进不去。
哪怕是为了御寇,她也必须回去,即便此去艰难万险。
大雨如注,昭华台内十分安静,夭夭卧在床上小憩,宫人端了一碗药来,放到了夭夭身旁的茶凳上,夭夭只听到了动静,却没有睁眼去看。
姬淳带着本素去楚宫的后山上采药,一时半会儿的回不来,整个昭华台只有麦当和几个宫人伺候着。
到了午时,夭夭才悠悠醒来,那名送药的宫人还在床边等候着,用暖炉煨着药碗,生怕凉了去。见夭夭醒来,她赶紧的将药举到了夭夭面前。
“君夫人,这是您的药,赶紧喝了吧,再晚些就要凉了。”
这声音脆生生的,十分好听,夭夭却觉得有些许的熟悉,她接过碗,打量着这个女子,不过十几岁的年龄,清秀可人。
“本宫怎么没见过你,刚调过来的吗?”
“奴婢昨日才被麦当公公调来。”
夭夭看着她的面容,忽然想到了什么。
“去年,本宫是不是见过你?”
小姑娘闻之一愣,出口却是,“您定是记错了,奴婢昨日才是第一次进昭华台。”
“那许是本宫记错了。”夭夭浅笑,慢悠悠的端起碗,一口将药喝了下去,一时间只觉得苦味难当,小脸被苦的煞白。
宫女赶紧奉上了水,夭夭漱了下口,好受了许多,以往喝完药她都会精神很多,但今日却十分的困乏。
“你下去吧。”夭夭摇了摇头,只觉得神志越发的模糊,直到一头栽倒在了床上。
自上朝后,熊赀的胸口一直剧痛难忍,他缓了很久才舒服了点,拿起朝简仔细阅览。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他抬头,看到来人,心中忽然紧张了起来。
自茹黄将夭夭刚产下的孩子掳走,他就吩咐了人在昭华台外整日看守,生怕再有鬼祟进入,而面前的人正是他派出去的。
“见过君上!”
“出了何事?”熊赀眉头紧蹙,问道。
“奴才昨夜时看到有人尾随麦当进了昭华台,原以为此人是麦当从掖庭带过去的,谁知就在方才,太后的人就进了昭华台,还背着一个包裹出来。”
熊赀心中冷然,继续往下听。
“奴才进去时,才发现麦当和其他的昭华台宫人都被绑住了,那个麻布袋里装着的,恐是君夫人……”
话还未说话,熊赀就猛地扔了一个朝简下去,正中那人的头,然后就大步的往外走,厉声道。?
“先下去领五十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