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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青团 ...

  •   “你是说,那个林青叶从丁字班晋升到了丙字班,仅仅一个月?”韩卫面色郑重,不可思议地问。

      好友冯涛点头:“是。”

      韩卫:“听说入学考核时,这位林师弟所著的策论,颇得夫子们的看重,有办法搞到他的卷子吗?”

      冯涛:“我试试。”

      整个竹溪镇,周遭囊括了数十个村落,说大不大,说小不大,丁字班的学子,要么跟自己一样是商户之家,要么是富裕些的耕读之家,勤奋读书,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丁字班除部分初入学的学子,大多数学子习课一年半载,基础扎实,短短一月打败这帮学子,逆袭进入丙字班,担得起韩卫分出两三分关注。

      不过这位林师弟能不能成为自己的对手,还未可知。

      用过午饭,韩卫见到了林青叶入学应试的策论题,关于寒门难出贵子的论证。

      他先是随意阅览几行,目光随之凝重,一字一句反复斟酌,阅览速度放慢……

      这份是誊抄版,依稀可见策论之人的笔触未经雕琢,格式简洁,诸多观点一针见血,引人沉思,不再是老生常谈的阶级固化,世族斩断庶族上升的论调,而是拥有独立思想与理性的思维。

      山苗与涧松,仅凭地势随高卑?

      林青叶誓与山苗比高低的少年志气,令人为之惊叹。

      阅完,韩卫颇有感触。

      在这之前,他无数次想过倘若自己生在府城官宦富商之家,那么拿到青山书院的入场券,易如反掌,不似眼下这般采用迂回战术,先拜入董夫子门下,意图打动对方,获取推荐信。

      韩卫羡慕山苗,渴望成为高山苗草,享受官宦人家的荫蔽,见了这份文章,颇觉羞愧难当。

      *

      林青叶晋了丙字班的消息,传到了王家村,孙氏丈夫瞧瞧田地跟在阿姐身后摘艾草的林青叶,又瞧瞧自家到地里送水的娃儿,忍不住埋怨:“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都是一同参加应试入学,怎么人家就晋了丙字班,你还在丁字班,一定是平时不努力。”

      王贵答:“林师兄那般天纵奇才是少数,王茂师兄花了两年时间,才从丁字班晋到丙字班。阿父啊,我与王师兄,才是大多数的普通人。”

      夫妻俩一想,确实如此,她们都是普通人,祖上也没个当秀才的祖父,祖祖辈辈都是地里刨食的泥腿子,到了这辈,攒了点家底,终于能送孩子上学堂。

      孙氏丈夫忍不住又叮嘱了句:“给你交束脩,花费一家人大半年吃用,你在书院认真习课,平日里比旁人多用些功,莫要偷懒,咱家不比村长家,一家子省吃俭用,才能送你去学堂。”

      孙氏横他一眼:“你跟娃儿说这个做什么,咱俩都是白丁,他能认字就不错了。”

      同丈夫说完,孙氏扭头交代自家娃儿:“等你认字会算筹了,以后跟你林叔一样,给人家当管事,专门管账,风吹不到雨淋不到,轻松不累,省得跟咱们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下地,看老天爷吃饭,一辈子当个泥腿子,翻不了身。”

      说罢,扯着嗓子冲林芫花和林青叶喊:“花儿,叶儿,我家田坎的艾草嫩,你们可以来摘。”

      林芫花朝这边望一眼,顺着孙氏手指的方向,望到一丛嫩生生的艾蒿:“多谢婶子,那我们不客气了。”

      “你们是要做青团是吧,我家也要做,打算给夫子送些。”孙氏说。

      林芫花好笑:“看来大家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自偷黄芽一事说开,孙氏登门道了歉,两家和和气气。

      摘了半篮子艾草,姐弟俩走到村口,遇到红光满面的村长。

      林芫花奇怪:“发生什么喜事了?”

      王有德:“听说青叶去了丙字班,这可是一件喜事啊!”

      当初孙儿王茂入了丙字班,当晚他们家做了一桌子饭菜,都是孙儿爱吃的,田里的活,家里的事,都不让插手,生怕耽误了学业。

      再看看林家人,镇定自若,林芫花还使唤弟弟到地里做活,给王有德看得干着急:“以后地里的活,别让青叶做了,有功夫他多看两本书,对学业有益。”

      不等林芫花开口,林青叶抢先一步说:“光看书做学问,就是个书呆子,只会纸上谈兵。得劳逸结合,张弛有度,锻炼自我,方能言谈有物。”

      王有德听了,若有所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一拍手:“赶明儿家里地里的活,得让王茂帮着干点。”

      王茂:“……”

      姐弟俩到了家,老爸林书润也回来了,提着一条做青团要用的大肥猪肉。

      林芫花唤弟弟看着锅里的豆沙,别熬干了。

      林青叶嘴上不耐,屁颠屁颠盯着铁锅,时不时拿锅铲搅一搅,担心糊锅。

      林芫花则在水井边清洗艾草嫩叶,用鹅卵石研磨捶打出艾草汁。

      碧色的草汁经过纱布过滤,与一定比例的开水,添上澄粉搅拌。

      澄粉,就是小麦淀粉。

      大晋朝已经出现提取木薯淀粉、小麦淀粉的技术,她制作的鱼丸q弹,便是因为添了木薯淀粉。

      经开水烫熟的澄粉泥,稍稍放凉,趁着温热微烫揉成团,呈现半透明质感。

      熬好的红豆泥盛出放凉备用,清洗好锅子开始熬猪油,林书润帮忙切了半条肥猪肉,熬油。

      另半条肥猪肉,打算拿来做鱼糕,上回吃了鱼丸,不过瘾,陆英心心念念着鱼糕,正好做了青团,一并将鱼糕也做了,给夫子们送些。

      林青叶搅拌完红豆泥,还得捶打鱼糜肉,林书润会做饭,会剔鱼骨,不干体力活,肩膀受得住,林芫花便没有阻拦。

      待她用猪油、糖和艾草汁与糯米粉活了面,烫好的澄粉团,与糯米团叠压揉面。

      包上妈妈陆英揉搓的红豆泥团,一只青团成了形。

      本来还想做些咸蛋黄青团,咸鸭蛋三文钱一只,不便宜,给四位夫子送,自家吃一只,得花多少银钱啊?

      购置肥猪肉、红豆与糖等材料,花费不少,才月初,家用耗费大半,遂作罢。

      青团上锅蒸制时,鱼糜也好了,佐上猪肉肥膘,蒸好青团,重新洗刷铁锅,倒入清水,接着蒸鱼糕。

      中途多次涂抹蛋黄液,继续蒸制个半盏茶功夫,揭开锅盖,水蒸气缭绕,盘中鱼糕色泽金黄,奇香无比。

      水蒸气顺着窗子飘出,整个王家村都闻见了这股异香,聚在一处说话的人,鼻头耸动:“好香啊,谁家做饭这么香?”

      “好像是打林家飘来的。”王大山肯定地说。

      他就住在林家隔壁,每日临近傍晚,林家都会飘出各种饭菜香,勾得人流哈喇子。

      大家都不富裕,没人会厚脸皮,趁着人家吃饭的时候去蹭吃蹭喝,顶多猛吸两口,闻闻香气。

      “我看他家花儿做饭是一把好手。”

      “可不是,好像在竹溪镇摆了小吃摊,买卖不错,天天都有食客排队,手艺不好,能有人愿意光顾吗?”

      大家七嘴八舌,王大山纳闷:“这做的什么,似鱼香,又夹杂着肉香?”

      恰好到晚饭时间,家家户户烧火做饭,闻到香气,王大山更饿了。

      到底不好亲自去林家一看究竟,陆氏好客,你去了,定要送你点尝尝鲜,上回闻到烤鱼籽香,妻子李氏问了一嘴,被送了几串烤鱼籽,事后回赠了林家菰笋。

      刚推开自家院门,听见隔壁林家的篱笆院开了,林芫花挎着只菜篮子,身后林青叶接了去,两人出了村,似乎往竹溪镇的方向过去。

      步行一刻钟,到了竹溪镇。

      断断续续的雨水落了几日,这会子难得停歇。

      寻到董夫子住处,林芫花一个眼神,林青叶了然递出菜篮:“夫子们免了我的束脩,这是我与阿姐亲手做的寒食与鱼糕,特意孝敬夫子们,一点心意,还请夫子收下。”

      董致远打眼一瞧,几只青团,色泽鲜艳,青葱碧玉,底下垫着宽叶一裹,露出圆润一小团,犹抱琵芭半遮面的模样,诱人得很。

      他受邀至卢言庆家中小聚,接了篮子:“正好卢兄邀了另两位夫子,董某便不客气了。”

      今日给他们送青团的人不少,董致远目送姐弟俩离开,拎着篮子,去了卢家。

      取出青团后,发现里头另有一碟吃食,掀开倒扣的粗瓷碗,一抹惊艳的明黄色跃入眼帘。

      “这是何物,洁白如羊脂暖玉,鱼香四溢?”孙进疑惑道。

      闻到鱼香肉香,张文祥迫不及待抓起筷子夹来一片,随着动作糕体颤悠悠,表面凝结的不知是水珠,还是鱼汁,看似蓬松软弹,入口意外的有嚼头,肉香与鱼香,接踵而来,铺满了整个口腔。

      “味道如何?”

      面对孙进的追问,张文祥顾不上回答,再次夹起一片鱼糕往嘴里送。

      他不说话,用行动很好的表达了对食物的赞誉。

      惹得张进也加入,一片鱼糕送嘴里,又是一阵沉默。

      一吃一个不吱声。

      董致远与卢言庆相继握起竹箸,恰好这时妻子邹氏送来小菜,卢言庆嘱咐说:“不必忙活了,你也去吃点。”

      说着,递来用干净木筷拨来的几片鱼糕,一桌子人饮酒谈论,邹氏不饮酒,提前在厨房留了饭菜,接了鱼糕,回厨房的矮桌用饭。

      目送妻子离开,卢言庆回过头来,粗碗里的鱼糕不见了大半,心头暗想有这么美味,夹起薄薄一片,竟不会断,鱼汁顺着倾斜弧度缓缓流淌,咚地一声,滴在桌面,摔开一朵油花。

      他喉咙莫名干涸,牙齿撕咬来一截,丰沛的油脂,立时在口腔里爆开。

      似糕点蓬松,同时具备软和弹的美妙口感,上回渔粉摊卖的汆鱼丸,据说弹牙非常,卢言庆没吃着,想尝尝这道美食,可惜后来不卖了,不曾想今日又吃到小姑娘的手艺,想来与汆鱼丸的风味相比,应是不差。

      “妙,妙极。”比起渔粉,董致远显然更喜爱眼前的美食:“吃鱼不见鱼,吃肉不见肉,丰腴而不肥腻。”

      “鱼味香浓,令人口舌生津,倒是吃不出鱼腥气。我只吃出鱼味,竟还添了肉糜,看着不像,瞧着色白如玉石?”张进囫囵吞枣,一会儿功夫吃下三四片。

      孙进不说话,只闷头吃,少说一句话,就能多吃些。

      董致远与卢言庆见了,也不说话,闷头享用美味。

      几位夫子对鱼糕之喜爱,林芫花不知。

      姐弟俩归家,父母提前用了晚饭,她们的饭菜热在灶台,取出吃用。

      给夫子们送去青团与鱼糕后,家里的粗碗不够用,等父母吃完,才能挪出碗筷来。或者用摆摊的碗。

      摆摊的碗筷,每日收摊后,必会在烧完午饭后,利用锅中余温煮些热水,用作消毒。

      忙活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吃到心心念念的青团。

      林芫花捻起一只,外表看着油光水滑,因刷过一层熟油,防止水分流失,出锅后放置两刻钟,依旧水润,捏着柔软,不发硬。

      咬掉青团一角,糯米面皮黏糯糯,柔软的同时极其富有伸展性,属于艾草悠长的清草香气在舌尖漫开,青团皮薄馅大,一口能咬到里头的豆沙馅泥。

      经过文火慢熬,纱布过滤颗粒较大的杂质等步骤,造就了豆沙泥细腻绵密的口感,糖分适中,甜度正正好。

      “好吃,青团不是很甜。”林青叶给出了糕点届的极高评价,吃着手里,盯着碗里:“熬豆沙,揉糯米面可费力了,我要多吃一只补补。”

      林芫花指着一只形状不规则,长了独角的青团:“你捏的这两只只丑丑的,我可不吃,你自己吃。”

      林青叶嘴上答好,趁她不备,抢走碗里剩下的一只圆滚滚的漂亮青团,往屋外跑。

      “林青叶,你个狗东西,还来。”林芫花在身后追。

      “哈哈,不给,不给。”林青叶将青团举过头顶,看她气急了跳起来打人。

      院里姐弟俩吵吵闹闹,夹杂着怒气与嬉笑。

      东厢房,林书润期期艾艾从袖里取出只花头簪:“夫人,你看可喜欢?”

      陆英见了簪子,心生喜爱,嘴上却说:“我有木簪子挽发,花这些钱做什么?”

      林书润一看就知道妻子是嘴硬,道:“你身上连件首饰都没有,这支簪子水头略差,价格也不贵,花了两百多文,等以后咱们日子好了,给你买个更好的。”

      陆英拿过簪子细细端详,接近大理石的质感。

      这支花头簪水头确实不好,放到玉石出产之地,只有铺在地上给人当踩脚石的命,经匠人雕琢,花费的两百文,大半是工艺费。

      这种玉石货色,从前她看都不看一眼。

      这是穿越以来,丈夫送给自己的第一件礼物,陆英珍爱非常,听丈夫惋惜道:“可惜没有铜镜,你看不到。”

      陆英:“不碍事,你帮我簪,用水镜也能看。”

      ……

      这日早饭,林芫花从摆摊的碗筷里取来两只粗碗盛粥。

      自父亲与弟弟不去码头后,家里偶尔会煮些粥食,就着一碟子咸菜,简单对付了一顿。

      父母今日在家歇一天,喝过稀饭,一早林书润外出,添置来一套新蓑衣,朝女儿递来只铜镜:“喏,以前答应过给你买个更好的。”

      林芫花捧着铜镜,爱不释手:“老爸才发了薪水,怕是已经花光了吧!其实等还完外债,再给我买也不迟。”

      林书润抓了抓后脑勺,窘迫说:“以后再挣呗,之前在码头做活,存了一笔,家里的事有我们,天塌下来,有大人顶着,用不着你们这些小孩子操心,你天天搬几块石头搭灶台,不安全,赶紧攒钱买个炉子。”

      林芫花翘着嘴:“我都快大学毕业了,不是小孩子。”

      “不是小孩子了,嘤嘤嘤。”林青叶撅着嘴,鹦鹉学舌的撒娇语调,被姐姐横来一只眼刀子,立马闭上嘴。

      陆英一直看不惯欠揍的儿子,没等到闺女拧他耳朵,兴致缺缺:“今日下雨,家里只有两件蓑衣,我和你爸去陆家村祭祖,你们俩在家里好生呆着。”

      姐弟俩乖顺应声,送走父母,林芫花打个哈欠,往西厢房走。

      摆小吃摊靠日复一日的经营,小本买卖,没有假期,难得休息一天,屋外飘着雨,空气里都是雨水的湿气,人也惫懒起来。

      身后林青叶问:“你干嘛去?”

      “睡觉啊,下雨天,最适合睡觉了。”回到西厢,她关拢房门,躺到床榻里,翻个身,除了被褥垫的稻草不够柔软,温度适宜,窗外沙沙的雨声,催人好眠。

      清明时节雨纷纷,这两日细雨蒙蒙,偶有片刻停歇。

      给原主家扫墓祭祖后,陆英夫妻俩步行前往陆家村,湿了大半边袖口,除去坟头杂草,烧香祭祖,在娘家吃过晚饭,马不停蹄往家赶。

      林家。

      林芫花睡了个回笼觉,精神饱满,吃过午饭,身体开始不舒服,小腹总是坠坠的。

      身下一热,她似有所觉,回房检查,果然来了癸水。

      这是原主这具身体第一次来癸水,搜寻一圈记忆,似乎有一种需自己缝制的月事带,她没见过,不会,只好躺床上等母亲陆英回来告知。

      祭祖回家的陆英,只见到儿子林青叶,一问得知女儿在房里睡了一天觉,觉得奇怪,敲了敲房门,里头应了声。

      林芫花将自己来癸水的事说了,陆英懊恼:“我估算着你也快来了,提前给你缝了月事带,洗过了,干净的,放在我房里,我去给你取。”

      很快陆英取来三条类似长口袋的物品,前后各有系带固定,隔层里添了草木灰。

      林芫花摸着,像是麻布料,听母亲叮嘱:“用完需及时清洗,现在梅雨季,怕是不够用,回去我给你多缝几条。来小日子的时候,尽量别碰冷水,容易落下病根,有需要的话,多使唤青叶。明日便不要摆摊了,好好在家歇息。”

      陆英事无巨细地叮嘱,摸摸女儿的小脑袋瓜,要是在现代,哪有这么麻烦,买包卫生巾,即用即扔。

      林芫花点着脑袋。

      比起没有卫生巾,她对另一件事耿耿于怀:“我还不到一米六,就要停止发育了。个子这么矮,肯定要被林青叶笑话,以后都揪不到林青叶的耳朵,他还不反了天?”

      陆英忍着笑,安抚说:“大概是营养没跟上,营养不良导致,现在好好吃饭,还能窜个几公分。”

      身子不爽利,林芫花哪有心情吃饭。

      晚饭是林书润主厨,林青叶帮厨,听说林芫花身体不舒服,特意煮了肉丝鸡蛋羹。

      肉丝与鸡蛋都是富含蛋白质的食物,汤水滚鲜,自是不必说。

      小半碗热汤小腹,驱散了湿寒,鼻尖出汗,她只觉得浑身舒畅。

      过完清明,万物生长,百花绽放,日子一天天暖和起来。

      朝阳照耀大地,空气里带着几分燥热。

      人们脱去厚重笨拙棉袄,纷纷穿上春装。

      罕见的,陆英起了个早,让女儿站直了身,取出一截细绳。

      林芫花纳闷:“做什么?”

      陆英一面用毛笔在纸张上记录,一面说:“天气转暖,给你裁身新衣。”

      今日林青叶也被热到,套上件灰蓝粗布春衫,听到做新衣裳:“我也要,我也要。”

      陆英:“你不是有两身春衫换着穿,这个月家用吃紧,下个月给你裁。”

      林青叶:“下个月要立夏了,直接裁夏衣算了。”

      他本想扔下碗筷,低头看见碗中半碗米饭,想到自己与父亲给麦子施肥除草,粒粒皆辛苦,来之不易,于是扒完碗里的米饭,收拾了桌面的碗筷,拿到水井边洗净,冲着堂屋重重一哼,抓着书包,气呼呼出了门。

      陆英:“……”

      林书润:“……”

      到了书院,遇到王茂。

      偏王茂还追问林芫花的事:“今日没下雨,你阿姐怎么没来摆摊?”

      林青叶:“她病了,身体不舒服。”

      王茂哦一声,不经意打量一眼,这才发现不同。

      同样都是着长衫,自己穿的是透气好些的绢布,林青叶却是葛麻,穿在旁的学子身上不起眼的耐脏灰蓝色,偏穿到他身上,有股子挺拔如松的气质,配上他的脸,书本上的剑眉星目,大概也就是这般模样了。

      分明是一件普通长袍,穿在他身上格外与众不同,破布袋,硬生生衬得跟绫罗绸缎似的。

      平日里王茂就知道林青叶长得好看,穿着臃肿厚重的袄,今日方知个高腿长,穿衣就是占优势啊!

      林青叶被看得一头雾水,蹙起眉:“看我做什么?”

      王茂:“你平时吃什么,长这么高个?”

      林青叶倒没藏着掖着:“五谷杂粮都吃,我不挑食。”

      午时放学归家,他一进院子,看到林芫花在水井边打水,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接过水桶:“不是身体不舒服,不让你碰冷水?”

      林芫花一点不跟林青叶客气,反正他一身牛劲,四肢发达。

      等对方接过水桶,她活动着手腕:“我只是来生理期了,又不是风寒,我不碰冷水,烧热了不就好。”

      林青叶没觉得有什么,以前没少被支使到超市买卫生巾应急,什么日用、夜用、护垫的,愣了下:“你生理期来了,还给我做饭啊!”

      没等他感动两息,听林芫花说:“没呢,这不等你回来做饭吗?”

      她可从来不舍得亏待自己,万一碰了冷水,肚子痛怎么办?

      林青叶:“?”

      转念一想,林芫花身体本来不舒服,还帮忙打井水,放在以前,顶多让阿姨帮忙做饭,或是掏出手机,给他点个外卖,绝不会亲自动手。

      这样一想,林青叶见她取来把白菜苔,忙说:“你放着别动,我来就好。”

      林芫花本来就没打算择菜,刚蹲下,感觉一阵岩浆汹涌,委实难受,干脆坐到灶台前生火。

      锅中放了清水和淘洗的大米,生了火,扣上锅盖,她坐着烤火,一面支使弟弟做饭炒菜……

      白菜苔炒熟,不生不糊,勉强入口,林芫花胃口不好,用了半碗米饭,这时候炒菜后的一锅水也烧开了,林青叶贴心盛来半碗,发出直男慰问:“多喝点热水。”

      又说:“没别的事,我去书院了。”

      林芫花喊住他:“你还在为裁春衣的事生气啊?”

      提起这个,林青叶气不打一处来:“咱们父母重女轻男也就算了,原主的父母也是这样,你有新衣裳,我却没有,不是重女轻男是什么?”

      “哦,你说这个啊。气温日日回暖,家家户户开始裁春衫,男子扯块布料,裁个样子,自家缝制,除却布料不同,款式几乎大差不差,只有女子的衣裳讲究料子,绣花样式种类繁杂,这成衣铺子一年所赚银钱,大半来自于已婚妇人与未婚女子。”林芫花细细讲。

      林青叶这时回过神,母亲单独给她裁衣,是为了打广告宣传,自己当时气糊涂了,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原主。

      记忆里,原主父母惊喜女儿林芫花生得貌美,认为一定能钓得金龟婿,家中的资源优先紧着姐姐,给姐姐裁漂亮衣裳打扮,原主跟着沾光,捡边边角角的衣料,跟着裁件新衣。

      今早听到要给姐姐裁衣,林青叶以为自己有份,哪知连边边角角的沾光都没了,这才生气。

      得了解释,林青叶又高高兴兴上书院去了。

      半路上,遇到来探望的王依依,打了声招呼。

      王依依怔愣片刻,林家青叶的确不像王家村里出来的,少年意气风发,却不如临江城徐家阿兄稳重,谦和。

      敲响了林家院门,很快见到林芫花来开门。

      王依依:“听说你生病了,没去摆摊,我来看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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