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脆》夏霞orange

3、第 3 章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能见到沈璃的次数变多了。
　　沈璃很厉害，她来房间里时，只需要做几个看不懂的手势，所有人都被施了法，睡得沉沉的。琉璃对她言听计从。
　　沈璃要教她认字，她点头。
　　沈璃要教她学些拳脚，她点头。
　　于是在所有人熟睡时，沈璃会握着她的手，带着她写自己的名字，沈璃的手比她略大一些，手指骨节分明，凉凉的。
　　“看好了，这是你的名字，琉璃，这是我的名字，沈璃。”
　　“彩云，你的名字好好听啊，跟我的一样。”
　　“彩云，你的手冷不冷？”
　　看着女孩略带谄媚的笑容，沈璃一时无言以对。明知她讨好自己是为了什么，她还是，有些心软。或许因为她太弱小了吧，她想。她是战神，力气极大，握住琉璃的手时，总要格外小心些。
　　琉璃时常觉得，自己在沈璃面前是无所隐藏的，她心思多，主意多，有什么好处都想沾一沾，可沈璃不一样，她虽然没有架子，但气魄绝尘，法艺高强，让琉璃心生畏惧，也心生眷恋。
　　这一日，姑娘们在院子里吃西瓜，阳光温和，笑声朗朗，西瓜清甜爽口，素日里琉璃定要多吃几块，但不同往日，她只坐在廊下发呆。
　　“琉璃，你怎么不去玩？”沉香捧着西瓜过来。
　　“啊，我，我头疼。”
　　“没事吧？”沉香问。
　　“没事。”琉璃笑了笑，继续托着腮，望着宫墙。
　　穿过人群，她回到房间，打开妆奁，里面躺着一块锦囊，这是她花了数十两银子买来的，九阿哥的行踪。今晚，他会经过御花园。
　　一个月来，琉璃只管教她，不曾提过心愿，可奇怪的是，她并不着急，或许是因为，她相信，自己想要什么，沈璃都会给自己，又或许是，见到沈璃，就足够让她开心。没有责骂，没有惩罚，沈璃看似冷酷，却十分有耐心。现在，琉璃已经能将自己的名字写得很不错了。
　　她没有见过九阿哥，但她见过寒冬彻夜唱歌冻僵的妃子，见过朝夕之间被打入冷宫的女子，她也知道，她所向往的位置，是危险的，可是有一句话怎么说的，富贵险中求，她愿意去冒这个险。
　　“想好了吗？”
　　她惊喜回头，沈璃出现在她身后，她穿着宽大的天青色袍子，潇洒自如，乌发用一根玉簪挽起，简洁利落。一时间，所有的喧闹被隔绝在外，唯有浮沉在透过窗棂的光下自在飘动。
　　“想好了，我想，独宠后宫，有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她坚定道。
　　“我不能答应你。”沈璃淡淡道。
　　“为什么？”
　　“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难道你想做一只囚鸟吗？为了上位者的心意，牺牲掉自由，快乐，甚至生命。”
　　“可是，等我25岁出了宫，我什么都没有，就算不在皇宫，我也不会自由，我还要为了生计操劳。”琉璃坐在椅子上，眼神中既有哀怨，也有不甘心，她将袖子撸起，白色的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
　　“为了求嬷嬷的看重，什么脏活累活我都干，什么苦我都能吃，这样的日子，我一天都不想过了。”
　　沈璃看着她，勾了勾手指，琉璃便从凳子上，飞到了她的身前，淡色的眸子没有温度，她用手攥住琉璃的胳膊，漫不经心地取下琉璃别在衣角的帕子，擦拭她的小臂，那青紫色很快被擦去。
　　琉璃一时红了脸，想挣脱，又挣脱不开。
　　“我说过，你想学什么，我都可以教你，也可以让你安全离开这里，去过你想过的日子。但是，我不会答应你，去做什么皇宫里的娘娘，琉璃，那不是荣华富贵。”
　　“那大人把我收了去吧，当个什么暖身的丫鬟，什么奴仆，都行，反正我就是奴仆的命。”她娇俏地笑了一下，语气有着隐微的哀怨，这是她惯用的伎俩。
　　沈璃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是冷得很，“琉璃，不要自轻。”
　　她知道，她听得懂。
　　琉璃收了笑，咬着嘴唇，也同样看着她，两人就这样僵持了片刻，终是沈璃妥协，她松开手，背过身去，“我即日便会返回仙界，你好自为之。”

　　沈璃没有骗她，她虽然是逃婚，但她从来不做缩头乌龟，更何况，她接到了墨方的传音，南方密林的蛇灵一支修炼走火入魔，不仅谋反，还大开杀戒，吞食森林中其他幼小灵妖，阵势越来越大，她得前往镇压。
　　她在琉璃的身上下了一道符咒，二人手腕处各有一道金色符文，如果她有痛苦或危险，她便能感知到。
　　这是一场鏖战，蛇灵狡猾而狠毒，因为逃婚，天界命她独自一人解决，故而花了些力气。
　　走火入魔的蛇灵恢复原身，变成了腰粗如水桶的巨蟒，张开嘴巴，露出猩红的性子，她将银枪顶住妖魔的上鄂，咬紧牙关，正待致命一击，却见右手手腕符文亮动，刹那的慌神便引得对手挣扎，她的手臂被牙齿一路滑下，留下了长长的伤口。
　　她在心里骂了一声，旋转身子，将银枪对准蛇的头部，默念口诀，大喝一身，飞身一踹，银枪入体，血肉炸裂开来，山林为之震动。
　　爬起来，捡起银枪，她闭上眼，是，那个贪婪的女孩，她还是放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