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缘树下》金子灵

6、做媒

　　冯槿敲了很久的门都没有听到屋里有任何的回应。陈媒婆扶着手帕得意的笑了笑。
　　“陈媒人我知道你是故意不想见我，但是我只有雪儿一个女儿，请你帮她找一户好人家。做媒的钱我放在了你的门口，你记得过来拿。”
　　冯槿把那两吊钱放在陈媒人的门槛上，然后躲了起来。
　　陈媒人撇撇嘴，边向着门外走边埋怨：“这冯槿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她昨日把宋媒婆打成那副鬼样子。今日又来寻我，她家孤儿寡母的，谁愿意要个赔钱货，就是跟她雪儿订过娃娃亲的姜家也不要她女儿。”
　　陈媒人一打开门便看到石头门槛上放着两吊钱。
　　她兴兴一笑：“谁会跟钱过不去。”
　　她刚要伸手去拿的时候，冯槿便把那两吊钱拿走了。
　　“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原来是躲着不想见我啊。我女儿的婚事你可要上点心了。否则——”
　　陈媒人把脸别到一边：“否则怎样啊。我说冯槿，你有毛病吧，你女儿才十三岁，你着什么急啊。我家女儿都要等到十六岁才让她出嫁。你的心真够狠的啊。”
　　冯槿把那两吊钱放在陈媒人的手里，苦着脸：“这你就不用管了。你只管给我雪儿找一个好人家。嫁妆什么的你不用担心，我所有的东西都会给雪儿，我只有一个心愿，就是他要对雪儿好。”
　　陈媒人把钱放进袋子里，应道：“知道了，知道了。我会替你的雪儿找个好人家的。你放心好了。”
　　陈媒人看到冯槿远去的背影，马上换了一副嘴脸，浅浅勾了勾嘴角，心里念道：“这得看我心情。”
　　两天之后，陈媒人把廖子青叫了过来。
　　“二婶，你叫我过来做什么。”
　　陈媒人的眸光顺着光线落在廖子青的脸上，一副很难为情的样子说：“青儿，二婶又要麻烦你了。”
　　廖子青摆了摆手：“二婶，这有什么好麻烦的。”
　　顿了顿，又说：“二婶，我得提醒你，过不了多久我也要成亲的，你天天拿我当挡箭牌也不是长久之计。”
　　“你这孩子，二婶都活了这把年纪，还用的着你来教我怎么做人啊。”
　　廖子青挠了挠头：“二婶，我的意思是你别再坑别人的钱了，缺德。我只帮你最后一次，下次再赚这种黑心钱别叫我。”
　　陈媒人漫不经心的瞥了廖子青一眼，神色清冷又懒，她放了两枚铜钱在廖子青手里：“又不让你白白帮忙，真是的。”
　　廖子青把那两枚铜钱摆在桌上，烛光中，他的声音又冷又坚定：“二婶，我不是这个意思。明天我自然会去施家，只是以后再有这样的事就别再叫我了。”
　　陈媒人轻轻扯着嘴角，不屑又厌恶的表情，心里念着：“你不去，不还有你弟廖子楚吗？”
　　廖子青突然转身提醒道：“你也别打子楚的主意，否则我会让二婶后悔当媒婆。”
　　陈媒人心想：“子青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我想什么他怎么都知道。”
　　她撇撇嘴，不耐烦的应道：“你这个小兔崽子，给我滚远一点。”
　　另一天的上午，廖子青从木箱子里拿出来一套干净整洁的衣服，解开扣子准备换上。
　　十岁的廖子楚在窗户上戳了一个洞，偷偷的看着廖子青。十七岁的廖子青身材宽大，胸前的肌肉紧实，就是廖子楚看见了也是羡慕不已的程度，许是廖子青总是上山劈柴的缘故。
　　廖子楚眼睛瞪得老大了，捂着嘴生怕被他哥发现，心里羡慕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
　　不过还是被廖子青发现了。
　　廖子青侧目：“子楚，在屋外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廖子楚丧气的看了一眼屋里，然后以非常快的速度逃走了。
　　廖子青摇了摇头，淡淡一笑。
　　廖子青再次出来的时候，完全像是换了一种样貌，灿灿的光线打在他的侧脸上，俊美的脸庞异常好看。
　　陈媒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惊叹的声音：“哟哟哟！这弄的，好像真是给你去相亲一样。”
　　廖子青的目光瞬间转冷，语气锋利如冰：“二婶，最后一次帮你充当相亲的人。以后别再找我了。”
　　陈媒人摆了摆手绢：“诶呦！知道了知道了，你一天要说几次这样的话，比女人都要啰嗦。”
　　廖子青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淡淡的声音：“带路吧，二婶。”
　　路上遇到一个熟人：“又带子青去相亲啊。”
　　陈媒人看了一眼红脸的廖子青，尴尬的应道：“对啊，对啊。你去赶集啊。”
　　“去街头的布店给我家闺女做两身新衣裳。”
　　陈媒人指着前面：“你先过去。”
　　“好啊。”
　　待人走远之后，陈媒人发出抱怨的声音：“都多少回了，还是这么害羞。到了之后，先表现的对姑娘十分感兴趣，后面抽搐倒地，口吐白沫，让女孩子嫌弃知道吗？”
　　“都多少遍了，我当然知道。”
　　陈媒人转身叮嘱：“现在就可以把药吃了，这离那姑娘家不远了，前面经过那条小溪，再拐个弯，穿过牵缘树就到了。这药吃晚了，发作就晚。我可不想在冯槿那婆娘家里待那么长时间。”
　　廖子青从怀里掏出一个釉色小瓷瓶，拔开瓶盖，倒出两粒药丸在手上。随后，送进了嘴里，穿过喉咙，两粒黑色药丸掉进了胃里。
　　“婶，那姑娘多大了。”
　　陈媒人扯了扯嘴角，不满道：“这家最奇怪，女儿十三岁就拼了命的给她找婆家。这女孩子本来是订了娃娃亲的，只是男方跟别的女人跑了，家都不回，也不跟女孩子结亲，前些日子宋媒婆带着地主家的小儿子崔不全去看姑娘，在她家半个时辰都没待够，就被赶了出来，听说宋媒婆和崔不全出来的时候十分狼狈。等下去她家你给我放激灵一点，别跟个愣头青一样，你一个大男人可别被那婆娘欺负了。我还要在这个地方做人，不像那婆娘，蛮不讲理像个疯子一样。”
　　廖子青点了点头：“知道了。只是你说了这么久不渴吗？”
　　陈媒人得意的笑了笑：“你可别忘了，我可是媒人，比这还多的话我都讲过。”
　　廖子青看着天，取笑道：“二婶不说，我都不知道你还是媒人，我觉得二婶看着更像是骗子。”
　　陈媒人拍了拍廖子青：“这孩子净胡说八道。”
　　廖子青淡淡一笑：“只是这姑娘才十三岁，天底下有这么狠的娘亲吗？这么早就把她嫁人。”
　　“我都跟你说了冯槿那个人就是一个疯子。心肠也歹毒。”陈媒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后槽牙咬的嘎嘎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