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冷［校园］》登玉清

2、医院

　　程念遥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她走进浴室，将冷气洗去。

　　从浴室走出来头发也懒得吹了，现在她只想钻进被窝，好好睡一觉，将今天所遇到的所有事都抛之脑后。

　　可真正回到被窝她又毫无睡意，打开手机找到五年前林勤给她发的最后的消息界面，一句句话让程念遥现在的心越来越冷，可想而知当时他真的很失望。

　　［你遇到什么困难了？］

　　［我们约定的学校，我分数已经够了，你不要担心，我一定报上的］

　　［你不相信吗……］

　　［看到的话回个消息吧，我等你。］

　　……

　　［我知道了，尊重你的意见。］

　　……

　　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习惯性头疼让她现在思绪一片混乱。自己背叛了他们之间的约定，无视了他的承诺，辜负了他的感情，还欺骗了他。

　　是她让他们两人之间变成这样的……

　　——

　　早晨，天边刚刚露出鱼肚白，程念遥就起床了。几乎是一夜没睡，她在床上回想了五年前和他的点点滴滴，一种不知名的情绪似是冲破了牢笼再次凶猛的挤出。

　　她还在想着今天初演的领舞，两种思绪掺杂到一起，脑子乱哄哄的便一夜没睡。

　　早早就来到表演场地，在后台的化妆间沉思。

　　这场舞蹈很重要，是她回国第一次指导的舞蹈，也是这群女孩毕业后的第一支正式的舞蹈，不能因为一个人而乱了整支队伍。

　　她巡视一周不放心，又走近每个角落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遍，之后回到化妆间开始化妆。

　　女孩们陆陆续续来到化妆间，刘佳怡看到她向她快步走来，带着点惊讶和疑惑问道：“念遥，你这是……要亲自上台吗？”

　　“对，这么短的时间根本找不到一个完美的替身，那既然这样，毁在自己手里总比毁在别人手里好。”她说着手还不忘唰唰的往脸上画。

　　半个多小时过去后，所有人都陆陆续续化完妆换好服装，她将女孩们叫到身旁，嘱咐着：“这场舞蹈我和大家一起上，记住之前说的学的，千万不要紧张。”

　　几个女孩漂亮的脸蛋上带着些许微笑，郑重地点了点头。

　　随后她们便走到舞台侧边等待上场。

　　林勤坐在观众席上低头玩着手机无聊至极，一脸的不耐。

　　好不容易今天休息，他一大早就被苏少宇拉来了文化馆，说是今日有很多漂亮的小姐姐在这里跳舞，还美名其曰接受一下四面迎来的中国文化的洗礼。没等他拒绝，就被拖上了车。

　　已经结束了一个演说了，林勤还是没有抬过一次头。

　　突然，苏少宇像是病症发作一样一抽一抽的拍打他。

　　他终于抬起头冷冷的问候道：“你癫痫犯了啊？”

　　“不是不是，你看台上那个领舞的是谁……”苏少宇虽然在和他说话，但眼睛却是直勾勾的盯着台上，像是怕人突然消失一般。

　　还想开口的林勤，顺着他的眼神看去看到了一个曾经无比熟悉的身影。手机游戏里的人物已经牺牲，屏幕变暗，一瞬间竟忘记了反应

　　那人在歌声中翩翩起舞，像只高贵的丹顶鹤一样自信美丽。

　　动作柔而有力，衣带翩翩。乍一看，那人好像古人诗里的美人，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

　　“哇……”苏少宇不合时宜的感叹了一声，下一秒就眼前一黑，眼睛被什么遮住了。

　　之后遮住他眼睛的书本掉了下去，他皱着眉翻开看了一眼。

　　“这样盯着人家像个变态一样。”林勤冷冷的说了一句，像是被冰冻过的话语钻进苏少宇耳朵，让他打了一哆嗦。

　　苏少宇没有生气，只是开始调侃起他，“怎么我看就是变态了，那你呢，算什么？”

　　“滚……”林勤将自己那本掉在在苏少宇身上的书收回来，然后正襟危坐一脸冷漠的回了一个滚字。

　　在台上的程念遥一直感觉某处有两道灼热的目光在看着自己，但是舞台灯光太亮，让她找不到那目光来源的方向。

　　一首歌的时间在此刻却觉得无比漫长，一曲下来林勤感觉程念遥整个人在发光。

　　她在高中时期就是这样，一碰到舞蹈整个人就像镀了层金一样闪闪发光，像一个小太阳。

　　时过境迁，现在的她却依旧还是这样，浑身散发着光，十分的美丽。

　　她们在台上谢幕后，程念遥被主持人邀请留在台上给观众们讲解了这支舞曲的含义。

　　两个人在下面只看了一眼，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再回到后台，刘佳怡高兴的手舞足蹈，抓着程念遥的手一直在原地蹦跶。

　　“太棒了，真的太棒了。刚才我在台下看你们在发光耶，真的好美！”刘佳怡眼里亮晶晶的，语气抑制不住的激动。

　　“没搞砸就好。”相比之下，程念遥就比较平淡了，轻笑着说。

　　“台下反响真的很好，这样下去我们的舞蹈一定会越来越受欢迎的！”刘佳怡激动的语气里掺杂着一丝哽咽。

　　在她们俩高中的时候就决定了以后要组织一个舞蹈团队，以现代力量传播汉唐古典舞的文化。要让中国传统历史与文化以舞蹈的方式让大家看到，熟悉及喜爱。

　　可后来程念遥被父母送出国，她又受了不可逆的伤，现在愿意和她们一起努力的女孩们也是多少被父母反对的。

　　十几个人顶着压力与阻碍，擦干了眼泪接着练，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本以为她们的梦想可能就此黯淡了，却意外得到了上台邀请。

　　再看今天的表演，她们这一路走来磕磕绊绊的，之前流过的血和泪终也不算白费。

　　刘佳怡回想着，眼泪已经落下。程念遥伸过手去她白嫩的脸上将泪抹去，柔柔的安慰道：“好事，哭什么。”

　　明明是很值得高兴的时候，几个人的神情却都透着一点悲伤。

　　几个人雀跃着，说要好好聚个餐。刘佳怡看着还坐在化妆镜前面的程念遥，走到她身后提醒道：“走啊，念遥。她们说要聚个餐小小的庆祝一下。”

　　程念遥没有起身，只是微笑着摆摆手，“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我回去还有事儿呢。”

　　看着她真没有多大兴趣，刘佳怡不再邀约，嘱咐她：“好吧，那你回去时候注意安全啊。”

　　“好。”

　　待人都离开直后，她才缓缓起身，步履微微蹒跚着走出去。

　　走出文化馆，程念遥拨了一个号码，却迟迟没有接通。没办法，她只好先打车回了家。

　　好不容易走到家，程念遥找了之前在医生那拿的药往脚踝处喷了喷，用热毛巾敷住脚，才躺到床上休息。

　　在家里躺了好久，天已经慢慢暗了下去，脚上一阵一阵的疼痛却没有好转。

　　这时，终于拨通了医生的电话。

　　“喂，程小姐，抱歉我刚才在忙，没接到电话。”医生那边声音有些嘈杂，他费劲的对着手机这边喊。

　　“陈医生，我脚伤又犯了……”她一开口，陈医生总算想起来了。

　　“你最近是不是又开始跳舞了。”虽然是问句，但陈医生是陈述语气。

　　脚上传来的痛感，让程念遥语气微微颤抖：“是……今天刚完成初演。”

　　医生沉默了一下，似是在写什么，之后催促她，“那你现在过来吧我给你仔细检查一下有没有衍生出其它病症。”

　　得到医生答复，程念遥艰难收拾好自己，准备打电话给刘佳怡让她陪自己去趟医院。拿出手机才想起她们今天难得放松下来在庆祝，只好又关上手机。

　　好巧不巧李廷打来了电话，接通就听见他轻快的说：“听佳怡说你自己回去了，我请你吃大餐，我们俩自己庆祝。”

　　程念遥勉强笑了一下，说：“今天……就不去了吧。我待会儿去趟医院。”

　　听到医院两个字，李廷就坐不住了，一个劲的问：“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还没等程念遥回答，他又开口，“等我一下，我陪你去。”

　　等了十分钟左右，李廷开着车来到了程念遥楼下，带着她去了医院。

　　来到医院，一直是李廷在跑前跑后的帮她拿单子，两个人在医院待到了晚上九点多。

　　终于，在一切都结束时，李廷扶着程念遥准备离开。刚进电梯，看到了迎面来的一个人，看清楚之后发现那人就一直阴沉着脸看着李廷扶着程念遥的手。

　　那人在看到他们进来后也没挪位，程念遥这才发现有一人，抬头看了一眼却愣住了。

　　只见林勤看她的眼神很冰冷，她下意识放下了被李廷扶着的手，莫名有些心虚。

　　李廷看她挣扎了一下，担心地说着，“你别逞强了，路都走不好了就好好扶着吧。”

　　说完才注意到电梯里的两人，刚想开口打声招呼，就被撞了一下肩膀。

　　林勤只是轻哼一声，扶着腰已经弯成曲线的苏少宇走出了电梯。

　　程念遥有些难受，好像每次在他面前自己总会露出尴尬与慌张。

　　李廷也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慢慢的陪她走了出去。

　　程念遥从出医院就没再说过一句话，车上的气氛有些沉闷，李廷偶尔往她的方向看两眼。

　　到家后，程念遥闷声对他说了句谢谢，就准备离开。却听见李廷不甘的问道：“你还是没办法不在乎他对吗？你说了要放过彼此的。”

　　程念遥向前的脚步一顿，然后转过身对他说：“放得下的，你快回去吧，已经有点晚了，路上注意安全。”

　　这句放得下的她说的很轻，不知道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李廷说。

　　说实话，她并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放得下，什么时候能放下。但是她不想向谁承诺这件事，因为自己对林勤的爱好像根本没有过正式的开始，那她该怎么样完全的放下。

　　最后她只是在凌乱的风中听到李廷的声音，“别陷在过去……”

　　李廷到家之后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他拿起手机想向程念遥解释，是自己喝多了脑子不清醒在说胡话，可他根本没有喝酒。

　　但他不想就这样闹的不愉快，这件事程念遥也不好过。可是在感觉到程念遥看到林勤那瞬间撇开自己的手他还是忍不住难过。

　　最后他给她发了一句早点休息，等了好久才得到了回复。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