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触礁》仁慈

6、第六章

　　俗话有道，“爱人如养花。经过沈栖鹤这么多天的精心爱护，也算是把这朵“娇花”给养好了。

　　“你确定你可以变幻出双腿了？”沈栖鹤拿来一叠新衣服。

　　付行知点点头。

　　门内传来窸窣的衣料摩擦声，随后门打开了。米白色的小马甲，蓝色蓝仔裤，长发垂至腰间。忽略那一米九三的身高，完全模糊了性别。

　　沈栖鹤抬头，他一米七九的身高在此时竟被人鱼衬得下压了些。

　　“付行知，看着我。”他轻声命令道。

　　付行知微微屈着他的双腿，看向他的眼睛，“其实你也很高了。”

　　沈栖鹤额头隐隐有青筋突起，“闭嘴。”闭上嘴的那位仍然笑着，不知死活。

　　他们对视着，直到付行知往前靠近了一步，他们的鼻尖碰到了一块儿。

　　片刻，沈栖鹤退开一步，说：“你该带我去深海了。”“好。”

　　“在那之前，在星星探头之前，陪我散个步吧。付行知对着沈西鹤的背影说。

　　沈西鹤短暂地回了头，看着他，面容被光映的有些模糊，“我答应你了。”

　　晚霞，粉红色的最佳诠释。相叠的部分颜色重，未叠的部分慢慢淡的与天一样的色，它们分布的并不均匀，却像流沙瓶一样有着流动的美感。玫红色逐渐占领主导地位……

　　沈栖鹤牵着付行知的手，理由是害怕他跌倒。

　　付行知便很认真地夸赞狐狸的细心，倒惹得后者将头偏去，“一天天净会油嘴滑舌。”

　　沙滩上，两道影子的手互相拉扯，与手臂形成一个狭窄的V字。他们不说话，只是在脚丫陷入细沙时，听着浪卷上来的动静，看天上卷卷的云，嗅咸咸的海味。

　　沈栖鹤停下步伐，将视线投向海面，“付行知。在《安徒生的童话》里，小美人鱼会因为得不到王子的真心，而在日出时化为泡沫。这个黄昏是仅剩的，属于她的白天。”

　　付行知也停下脚步，却没有看海，而是看向沈栖鹤的发尾，“那她为什么不去找王子呢？”

　　沈栖鹤还真认真思考了一下，“大约是她希望王子可以认出她，凭他自己，而非因为外力。”

　　“她真傻。”付行知轻轻地评价道，“这个安徒生写的结局也不好。”

　　沈栖鹤转身和他对视，“那你觉得怎么样才是好的结局？”

　　付行知不避让，手抓得更紧，语气坚定道：“如果我是那条美人鱼，我会想方设法的告诉王子我的身份，再杀死他错爱的人。无论他的心在不在我这里，我们都要相互折磨到永远。直到双双化为黄土中的白骨。”

　　沈栖鹤许久没说话，半晌才说：“哪怕他们相互憎恨，相互折磨一生？”

　　“是。”付行知回答道。

　　沈栖鹤偏转了视线，“你这真是彻彻底底的反派做法。”

　　付行知轻笑，“好坏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沈栖鹤不再言语，任他拉着自己继续往前走。方才留下的脚印是一路上最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