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五章 ...
-
轮椅碾过沙滩,留下两道深深的痕迹,中间还有一双小脚丫。
风就那样吹啊吹,吹动他们的衣角,又吹拂他们的发尾。
“你的头发留多久了?”沈栖鹤将手浅浅插入他的发间,缓慢地向下滑,引得付行知轻微的颤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便没剪过。不过你的头发也很好看。”
沈栖鹤看了看海面上倒映出他中长发小狼尾的样子,微微一笑。
轮椅停了下来,沈栖鹤捂住付行知的眼睛,感受到睫毛闭合时,下落滑出的痒,轻声问:“你的眼睛是谁给的?”
付行知温顺地回答:“深海给我的。我的母亲和父亲都是金色的瞳孔,所以我出生时被认为是自然派下的神使。当然,这个说法我本人并不接受。我从不认为自己有多独特,独特到让我那位弟弟三番五次,锲而不舍的找我麻烦。”
沈栖鹤没有应下他的话,反而是顿顿地,一字一字地说:“你如果失明了,应该会更好看。”
“可是一双只注视你的眼睛不会更吸引你吗?”
沈栖鹤听后放开手,走向前蹲下身与他平视,后者的眼中带着笑意,“的确啊……”
他们在日头最盛的时候往回返,影子紧紧地挨着对方,并没有分散去。
“你不睡午觉吗?”付行知有些疑惑的问,试图挽留毛茸茸。
沈栖鹤坚定的变回人身,朝屋外走,“不了,我要去修炼我的书法。爷爷已经批评过我很多次了。他说,‘其实乌龟爬出来的字比我的字要好看多了,还是不要贬低乌龟了。’”
付行之闻言没忍住笑出来,沈栖鹤生气地回头,“笑什么?你写的就很好了吗?”
付行知难得的思考起来,“说起来,我的书法是真的拿过奖的。要不要我来指导你一下?”
沈栖鹤:他一条鱼可以写得多好,他倒要好好看看。
于是便信心满满的回头推轮椅,一边嘴里还囔囔着,“拿的什么奖,不会总共比赛的就你一个吧?”
下午两三点钟,正是日头最盛的时候,幸亏种了许多常绿树,否则怕要晒脱一层皮。
阴影下温度适中,偶尔风的吹拂使伶仃的光点摇动,树叶的芳香不浓烈,却可以在鼻尖飘荡许久。
毛笔轻沾墨水,点掉多余的墨,珍重地在纸上留下笔迹,“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字迹隐隐有超出之势,却又意外的停留在了边缘内。像一把懂得收好锋芒的尖刀。
沈栖鹤这时有些相信了,“好吧,的确是还不错。”
付行知便扭着头看他笑,狐狸不自在地夺过笔,“那我开始写了,你来指导吧。”
付行知措不及防地从后揽住沈栖鹤,右手握住他的手。
沈栖鹤感受着后背的温热气息和手背的滚烫,像被挠了一下说:“付行知!指导人是这样指导的吗?”
“可是这样子才可以更好地带你拐弯啊。先试试呗,又不会掉一块肉。”嗓音因笑声也有些轻微颤抖,配合着林间的风动,带来清凉的感觉。
沈栖鹤刚想反驳,手已经被带动了起来,“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他不由地跟着念。
那种感觉很奇妙,手似乎掌握着自主权,事实上却对要去往的地方保持未知。
沈栖鹤看着那简直是复制粘贴的字,问道:“待到秋来九月八?”
付行知轻笑,“你知道我要做什么。”
“继续吧。”“遵命。”
字迹在宣纸上傲然挺立如梅花,待干时发出墨水独有的幽香。毛笔被珍惜的放在一旁,更添了几分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