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生长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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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啧，准备的不够充分，人间对我来说还是太陌生了。”
白墨烦躁地咬着大拇指的指甲，站在门口移不开一步。
他愤愤地盯着木制的门板，灼热明亮的视线似乎在门板上灼烧出一个坑洞来。
“我就在这里等着，如果那个声音又来了，我掘地三尺都要把你找出来！”
在地狱里，白墨并不是一个非常强大的鬼，他只是喜欢在进食之余磨砺手爪，这件事情似乎在日复一日的消耗中形成了习惯，就在这个时候，他裹着皮肉血水的十指同时生出一阵痒意。
这种感觉穿透了血肉，似乎是从最里面的骨头上散发出来的。
白墨愣了愣，随即将啃得有些毛糙的指甲伸到了眼前。
手指上残留的褐色粉末已经少了大半，翻过去看手背，手背对比起手心可谓是差了很多，略有伤疤的皮肤泛着一些不正常的白色，青紫色的血管爬附在身体表面，白墨疑惑的同时再仔细去看手臂和手腕，细瘦的手上有不少愈合的横向伤口。
这小子不会在一直被奴役，一直都在吃剩饭吧？
白墨看着这具身体素质有些差劲的身体，不免这么想到，他最初有意识在地狱里徘徊的时候就经常吃不饱，饿肚子是经常发生的事情。
被鬼推搡着挤来挤去，和狗鬼抢食，趴在地上用手捧着散落一地的饭啃，一件又一件的往事在他脑海里回想。
“有我在，从今往后，你不会再吃剩饭了。”
心脏在这个时候剧烈跳动了几声，随着一阵白烟从头顶冒出，白墨能清晰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缓缓从身体里剥离开来。
这种感觉像是用手一瓣一瓣地剥开橘子皮，抽去连接着皮和瓤的白丝，顿时，先前那种略显束缚的感觉忽然消失，身体比起过去更加紧密贴合灵魂。
“他是什么意思？这副身体现在还不算是我的东西么？”
白墨活动了一下上半身，面色有些难看，一双冰冷的眼睛盯着地面思考到，“但是他已经离开了这道身体，说不定是法阵的作用，我每做一件合他心意的事情，身体的控制权就能向我身边倾倒部分，只要能杀了那三个混账东西，这具身体……就能彻底归我了。”
他痴痴地笑了两声，随即很自然地把手指甲放嘴里咬了几下。
身体，身体，他梦寐以求的身体，能够在人间行走，不会被束缚的身体……
他笑得畅快，将指甲往前轻轻一掰，肉甲连接的地方传来一阵撕扯的疼痛，使他不得不停下了咬指甲的动作。
“……”
没等他发作疼痛带来的脾气，第二次瘙痒从手指尖的皮肉底下传来，似乎是第一次的不明显让这种感觉加重了一层。
不等白墨研究仔细，那种感觉很快就又消失了，单留白墨和自己的手指干瞪眼。
“什么东西！是不是刚刚的那些东西！”
牙膏死前那惨白的脸上还挂着嘲讽的笑意，是他，一定是他，牙膏，那个牙膏肯定留了个后手！
白墨怒气冲冲地再次回到杂物间，对着地上还在原位的牙膏牙刷就是一道大力的踹踢。
此招凶猛，全靠蛮力，牙膏被碾的头壳脱落，一点残留的白色固体挤出管口一点，嚓的一声撞在了木床的一个支撑角上，再不喘出一口气。
见到牙膏狰狞难看的死状，白墨还觉得不够，眼神在周围转了一圈，随手抄起摆在旁边的红塑料镜子高高地举起，随即在下一秒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镜子老旧，哪经得起摔？随着彭的一声，镜子裂开，碎片炸了一地。
由于空间狭窄，白墨不免被镜子误伤，几根手指上横向划开了一道伤。
众所周知，薄片的割伤是很痛的，白墨挤了挤伤口，几滴血珠从很深的伤口里溢出来，腥红滴落在地面和镜子碎片上。
“嘶，失算了，这玩意儿死前居然还有这一招，真是防不胜防！”
吃痛的他挤着伤口，弓着身体猫着腰轻轻踩着步伐往后退，白墨眼神精明，很快就逃离了作案现场。
十指连心，伤口敏锐，白墨之前未曾发觉什么，直到手指被割破了，他才注意到有风从左右两侧的门缝里吹出来。
风从裸露出的血肉中飘过，疼痛使他将手指捏成拳头，护在手心里，这伤的位置不好，万一还有什么事情发生，他双手不知道能不能使出全力。
“……”
第三次，毫无征兆的痒意再次袭来，他背着两边的风，将手指摊在眼前。
只见平滑的指腹上留着一个斜切出来的伤口，伤口处血流不止，皮肉里有什么在耸动，他拿出剪刀将顶起的白色表皮剪割了一道，短暂的痛苦之后，从那孔洞之中，一节尖锐的、白森森的大约有一毫米长的指骨从里面冒了出来。
白墨震惊地颤抖着双手，磨损的剪刀卡在指弯里咔咔作响。
这……这是他的鬼爪么？
白墨过去磨砺手爪，将其打磨得如同刀片般锋利，本来以为它会消失，没想到只是因为血肉包裹而不能出现在自己眼前。
如果鬼爪能现世，自己对付那三个人的胜算也会大上几分，随即他露出了一个可以说是残忍的笑容。
只露出一缕阳光的门后，穿着宽松衣衫的少年忍受着钻心的疼痛，在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中，那剪刀就在他的注视下夹住表皮，像是剪动植物尸肉一样剪掉了自己的第一节大拇指的上半部分。
一块死去的血肉带着半截指甲掉在地上，白墨惨白这一张脸，看着火辣辣的断指横截面，那里正有刀片般锋利的白骨指爪在生长、定型。
虽然疼痛与失血两重打击令他额头大汗滚落，眼前也一阵一阵地在发黑，不过在看到自己的第一个手指终于恢复了往昔之样，他还是努力露出一个笑容，即使这个表情在外人看来那样的悚然。
“呵呵……嘶……”
刚刚剪大拇指的时候太紧张了，肾上腺素飙升察觉不到痛，现在情绪褪去，神经松弛下来以后，伤口处的一阵一阵地颤动，黑红的血液糊了一整个横截面，看起来很狰狞。
蹲着休息了一会儿，他拿起剪刀把食指和中指的半截给剪了，白墨憋着一口气，在疼痛席卷全身之前把肉剪了下来，他在剪之前好好看了看那块掉下来的死肉，发现自己剪多了，于是这次就只剪了三分之一的指甲，血很快流成一小摊，血腥气直冲鼻腔，令他没忍住打了两个喷嚏。
这次的疼痛比起之前那个有所缓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承受住了三次伤害，在剪无名指和小拇指的时候，白墨终于能做到不皱眉地动刀了。
五只骨爪从血淋淋的伤口里挣开，白墨甩了甩疼痛的手，血星星点点地溅在了四周墙体的表面，染出点点红梅。
“快回来吧，混账们，我在这里等着来收割你们的性命。”
白墨坐在地上，他将一只血淋淋的手搁在自己膝盖上，另一只手指疼痛感还未过去，丝丝缕缕的风吹得伤口不住地痛痒，他转了转眼珠，没有伤口的指根将手指顶端的白骨固定住，舌尖靠近自己的凝固了血的手指，轻轻地舔了上去，湿热的尖端在一次次的舔舐中融化了血，他的口腔中长久地弥漫着血气。
血气浓郁，惹得鬼想吐，只可惜他胃内无物，只有干呕声惹得他泪水汪汪，徒留一双红眼淌下道道无根水。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生长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