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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甚为思念 ...

  •   奉鹿城东三十里,群山环抱中,有条山脊,光秃秃好似狗尾。
      此山自西北向东南一路走势曲折,却是蜿蜒到末端那个山头上时,原本碎石遍布的秃山,突兀地生长出半边茂密的林木。

      远远望去,秃山末端缀着片茂林,似条末端长了毛球的狗尾巴,由是得名秃尾巴山。

      山本非只有乱石,实地勘察结合本地县志记录,可知此处原本有茂林修竹,常年溪流涓涓。
      三十年前,本地开始大力发展木材商贸,不到十年时间,官府带头砍光了这片山。

      而后封山至今。

      近百年的老树被伐掉,剩下枯朽的树桩在风吹雨打中无声腐烂,新生的枝芽汲取天地精华,于腐朽之中努力生长,又抵抗不住幽北恶劣的气候,生了死,死又生,循环往复,坚韧顽强。

      二十年时间不够山林恢复如初,倒是叫杨严齐捡到大便宜,发现此处土壤如经合适处理,颇为适合耕种。

      杨严齐是暗中探查,没找专业人士,故叫季桃初在秃尾巴山的“尾巴”处,再往东北方向过去半个山头的距离,发现了几眼温泉。

      秃尾巴山离旧火山留下的天坑较远,有水源,山的西面不曾叫岩浆污染过,天时地利皆具,是农师大显身手的好地方。

      但眼下冰雹状如攻城之投石,为免伤人,在此垦荒的长哨营官兵,尽数待在营寨里休息。

      季桃初独自在房间完善规划书,外面忽然传来阵阵嘈杂,伴着凄苦无助的哭泣声,仔细听时,能辨出她说甚么“粮贵”、“盐贵”、“没活路”之类的词句,听得人揪心。

      苏戊从长哨营参将那里借资料回来,一挑门帘,碰上季桃初站在门里,踮脚往外瞅。
      “院里发生何事?”季桃初问。
      苏戊放下资料,同季桃初一起凑在门口往外瞧:“山下村民前日进山来打猎,今日仍不见人归,他妻来求咱们帮忙找人。”

      “来秃尾巴山打猎?”季桃初抱起胳膊,淡淡道:“他全家老少不得跟着他喝西北风。”

      话糙理不糙,长哨营来此驻扎一年有余,秃尾巴山上连只野兔也很少能打到。
      苏戊没敢笑,“说不准是真有猎户失踪,还是谁派她来做甚么的。”

      院里,身形单薄的妇人跪在冰雹下,不停地磕头求救,众多官兵站在各自的宿舍门前围观。
      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么下去不是个事,果然有士兵出来,将那妇人带去别处。
      外面重新安静下来。

      季桃初重新坐回桌前,耳畔却再次回响起适才那妇人凄厉的哀求声,心中颇觉烦躁,“啪嗒”一声,撂了笔。
      苏戊闻声,未停下整理文献资料的动作,悄悄竖起耳朵,准备听差遣。

      少顷,季桃初问:“杨严齐在奉鹿吗?”
      苏戊默默掐指尖算了算时间:“回嗣妃,大帅去京武关已有五日,照理说,应该快回来了。”
      季桃初忽然轻叹:“你又得跟我在这里,又得知道杨严齐的行踪,真是不容易。”

      此言听得苏戊心中咯噔一颤,起身抱拳,躬下身去:“禀得嗣妃知,卑职奉大帅之命随护嗣妃,嗣妃的安危,皆要按时直报大帅!”

      职责在身,绝非是她“吃里扒外”。

      “你别激动,我没有别的意思。”季桃初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就是方才忽然想起杨严齐,便问了一句,大老远的,她跑去京武关做甚?”
      还下着冰雹。

      苏戊遗憾摇头:“大帅的具体情况,卑职不得而知。”

      季桃初未再多言,重新平静心绪,耐着性子提笔。

      .

      接下来,冰雹连停数日未砸,季桃初扛着铁锹,提着筐,和长哨营官兵一起在山上干活。

      清理土地、挖凿渠道,她样样做得来,甚至是炸石头埋火药,火药师傅也得和嗣妃具体磋商。

      趁着冰雹暂停,短短几日时间里,山上干得如火如荼。

      接连数日干活出大汗,仅限于简单擦擦身子的季桃初,终于忍受不住浑身的汗馊味,晚饭后带着苏戊等几名近卫,悄摸去泡温泉。

      小木屋建成已有一段时间,分为前后两部分,后面的屋子里有眼温泉,一道小门隔开的前屋,是供人休息的地方,布置着简单的桌椅,和一张行军床。
      小门的门口。
      苏戊关上单扇的薄木门板,道:“卑职候在前屋,嗣妃有事尽管吩咐就是。”

      “好,辛苦你了。”暖气氤氲的池子里,响起季桃初湿漉漉的回答,“别走远啊,等会还需要你帮我搓搓背。”

      “是,待用人时,嗣妃唤一声即可。”门那边传来苏戊的声音,叫人听着感到十分安心。

      瞧着池子边准备好的热茶水,季桃初将池水浸泡到下巴处,想,苏戊可真是贴心呐。
      苏戊跟着她在这里吃了不少苦,回头得整点值钱东西送给苏戊,作为答谢,谢苏卫长的尽职尽责。

      关原没有温泉,季桃初上次泡温泉,是在十二三岁时,她跟着姑姑姑父去顺德皇家围场行秋猎,大表姐带她泡温泉。

      那时还不适应过富贵荣华的日子,总是畏手畏脚,大表姐叫她进池子,她便规规矩矩坐在池子里,不敢乱动。
      自然也没好好感受泡温泉是何滋味。
      如今单人单池,虽然池子不大,水深只及她胸口,但她能随心所欲,想怎么泡怎么泡。
      便时而在池里像模像样游两下,时而闭着气在水中吐泡泡,觉得渴时,趴到池边喝几口茉莉花泡的水,玩累了,便靠在池边休息会。

      大约是这几日太累,休息时她差点睡着,听见推门声,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苏卫长,”她擦把被热气熏红的脸,没有回头,“你来的正是时候,简单帮我擦擦正后背吧,我洗完你们也去隔壁洗洗,晚上就睡这里,明日天亮前再赶回去,放心,我瞧这夜色,大约不会下冰雹。”

      搓澡的丝瓜络被身后人接过去,季桃初拽毛巾简单搭在身前,主动露出后背。

      季桃初从小到大就是张小黑脸,甚至因为黑,得了个“小黑桃子”的绰号,但她常年遮在衣服下的肌肤,却很白净。
      在温泉池里泡这么会儿功夫,白净的肌肤微微泛红,灯色盖在她背上,露出似有若无的线条,真是……迷人。

      正擦背的人指尖微颤,抓紧了丝瓜络,转移注意力道:“你也不黑,干嘛都叫你黑桃子?”

      “哎呀!”
      季桃初轻声惊呼,随后便是哗啦啦咕嘟嘟一阵混乱水响。
      是她在惊慌失措中,下意识想找地方躲,结果脚底一滑,不慎跌进池子里。

      吓到她的人跟着跳进来,一把将她从水中捞起。
      尽管池子不深,但对呛水溺水的恐惧,使她手脚并用,紧紧攀附在对方身上,继而又猛然想到甚么,慌张地撒手,重新半蹲回雾气笼罩的水中。

      “你你你……”她感觉心脏已经跳到喉咙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杨严齐身上湿了个透,干脆脱起衣裳,“苏戊说你想我了,还想得茶饭不思,我就赶紧来找你喽,怎么,不欢迎?”

      “欢迎,不是,不欢……哎呀,我……”季桃初结巴成一个往外吐绿豆的王八,捂着身前,害羞到想钻进水里不出来,“我洗好了,这就要出去,你先,先转过身去!”

      杨严齐偏不:“你要我转我就转啊。”
      季桃初屈膝半蹲着,眼看就要坚持不住:“那你怎样才肯转过去嘛!”
      她就不该这样问的。
      “至少得亲一下吧,毕竟你都想我了。”杨严齐把湿透的衣裳往池边一撂,带起哗啦啦阵阵水声。
      池面漾起的水滴,七上八下,多像季桃初此刻的心情啊。

      “……”老实人真干不出这种害羞事儿,再半蹲下去就要摔进水里,干脆破罐子破摔,身前捂着那条经历了大风大浪的毛巾,硬着头皮往池边放衣服的地方走。

      意外的是,杨严齐没有阻拦,也没有犯嘴欠,叫她顺利出池子,穿衣裳。
      穿衣裳的间隙里,季桃初偷偷往身后瞧,看见的是杨严齐正背对着她。
      万幸,这姓杨的只是嘴上讨打。

      可当杨严齐洗完出来,先睡下的季桃初,才知道自己方才的想法,究竟有多么天真。

      似乎是心意相通后的水到渠成,又似乎是成亲之后的合礼默认,杨严齐在她耳垂上轻轻咬了下,随之而来的,是一发不可收拾……

      季桃初出嫁时,陪嫁的压箱底里,有几本三姐季棠在送的书册,还叮嘱她千万记得看。

      嫁到奉鹿后,有段日子千万般枯燥无聊,季桃初想起那几本书,翻箱倒柜找出来,打开一看,吓得脱手扔出。

      心惊肉跳片刻,想起屋里没别人,她又走过去,偷偷捡回来。

      翻开第一页,入目便是纠缠在一处的两个姑娘。
      季桃初无从知晓,三姐究竟从哪里搜罗来这般书籍,但那些画册的内容,却深深烙在她脑海里。
      美中不足的是,那些书册内容虽丰富,却不成系统,全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没有个开头,也没有个结尾,以至于她不知如何开头,如何结尾。

      “冷么?”
      带着喘息的声音响在耳边,低哑难耐,拉回季桃初几欲飞出九霄之外的神魂。

      她脑子里一片混沌,等反应过来时,周身又冷又热,衣物七零八落,主腰不知去向。

      “还好的,严齐。”季桃初开口,低哑中带着令人无比羞涩的娇喘,话罢咬住唇,不肯再出声。
      门下的灯光捂住了脸,羞于入窗相照,逼仄的空间里晦暗一片,杨严齐得到回应,心花怒放。

      耐心的亲吻略显生涩,但有足够耐心,像主动制造稍纵即逝的战机,循循善诱着,指节同时顺肌肤慢慢向下,带起一路火花。
      层层战栗被激起,又一寸寸被抚平。
      海棠花苞娇嫩,既得辛苦劳作,悄然无声傲立,须臾争相绽放。
      杨严齐无疑最喜海棠,粉的红的都喜欢。

      季桃初咬紧唇瓣,细汗阵阵渗出肌肤,遇见夜冷,火冰两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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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桃初开不了口,羞涩的心理和躯体的本能两相冲突,她快要哭出来。

      鬓发摩擦在从未曾被别人触碰过的地方,她知杨严齐接下来要做甚么,羞耻顿如洪水弥漫……
      她想拒绝,却松不开咬紧的唇,她听见耳边滋啦做响,那是全身的血液在沸腾叫嚣。
      然而杨严齐却没有丝毫停顿。

      那些从未有过的体验令季桃初理智尽失,溃不成军。
      她看见漆黑的海面上风云汹汹,腻雨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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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哇,姐姐裤子还没提呢就翻脸不认人,负心薄幸。”谁能想到,杨严齐会顶着这张惊世骇俗的脸,说出这般三教九流的话。

      “杨严齐,你不要乱讲!”季桃初羞得霎时间浑身发热,用力推了她一把。
      不仅没推动杨严齐半点,反被她更贴紧些,不肯老实:“我身材好不好?”
      “好。”瞧着瘦,衣服下的薄肌叫人爱不释手。
      “你喜不喜欢?”带着茧的手略显粗糙,每走过一处,便点燃一阵酥麻。
      季桃初费力去捉游走在身上的手,“喜欢,别再捣乱了。”
      杨严齐满意地嘿笑出声:“就知你也特别喜欢我,是不是?”

      “大约是。”季桃初不知何为喜欢,但她知道,见凡是她不敢触碰的,遇见后想逃避的,便该是人们口中说烂了的“幸福”了。

      “那你以后,可不可以多看看我?”杨严齐几时变得如此不稳重起来,“我想你多看看我。”
      我想你和我待在一起的时候,满眼满心都是我。

      “长的好看不是这样显摆的吧。”季桃初故意调侃。
      她确实极少抬头看杨严齐,一是杨严齐太高,像座蕴秀的山,二是她不敢看,怕自己犯痴。
      是以每每面对杨严齐时,她要么看向别处,要么低着头,目光偶尔划过杨严齐靴子或袍摆。

      “以后在外面,我一定注意保护好这张脸,”杨严齐亲吻她肩头,“不好看的话,姐姐该不喜欢了。”

      季桃初知她这是在说笑,本不想搭茬,又忍不住勾住她一根手指,没有说话。

      正常来说,调情如斯,她该说些好听的话回应的,譬如,“无论你变成哪种模样,我都心悦于你,海枯石烂,矢志不移”,可是,季桃初说不出来。

      她说不来那些肉麻的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甚为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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