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重逢，但人格分裂》山野漫漫

5、计划

　　翌日，“叩叩——”

　　被一阵敲门声唤醒，季昭心有余悸地捂着胸口去开门，是小望朝，换了一身新衣服，是件印着哆啦a梦的黑色短袖。他红扑扑的小脸带着笑，看起来并无异常。那昨晚的打砸声和哭声是怎么回事？

　　“小朝，昨晚你和爸爸回家后发生什么了？”季昭试探问道。

　　“回家后爸爸给我煮了饭，还陪我一起睡觉了。”他脸上是难得的轻松笑意。

　　“你……爸爸有没有打你？”

　　对方明显一愣，“爸爸为什么要打我？我爸爸很好的，他只是太忙了。”

　　季昭摇摇脑袋，她现在有点搞不清楚状况，再看腕上的手环是一如既往的黑屏。难道，昨晚的一切都是幻觉？

　　看着那个干净的小团子，她竟有些庆幸，幸亏是幻觉。

　　“你爸他今天有时间吗？”

　　“爸爸他一早就走了，不知道这次还要多久回来……”说着他有些低落的垂下肩。

　　季昭简直被气到无语扶额，合着沈磊昨晚和她说的“改天吧”就是变相的拒绝交流？这爹对自己的孩子怎的如此不上心。

　　不过，昨晚幻觉中的剧痛也让季昭意识到，她几乎快要忘记自己其实是被困在这个世界里了。来到这将近半个月，外界的程主任他们也迟迟没能联系到自己，若是再不想办法脱离，恐怕她就将彻底忘记自己是谁。

　　虽然有些不舍，但她必须尽快回到现实世界。既然来这里的开始是校园霸凌，那么也是时候一劳永逸的解决掉那些罪魁祸首了，至于究竟能不能回去，只能一试。

　　“小朝，你陪老师去买些东西吧。”

　　——

　　“哎呀，季老师，这些工人是去你家的呀，家里这是装啥呢？”小区居委会的杨婶热情招呼着。

　　季昭认得她，昨天晚上小区门口那几个聚在一起讨论“捉人贩子”的人里，那个有些微胖、面色慈善的中年妇人就是杨婶，她在人群中似乎有一定的信服力和话语权。

　　“是呢，杨婶，最近几天家里遭了贼，我寻思装个监控摄像器。来，刚在市场买的梨子，可甜了，您尝几个。”

　　几番推辞后杨婶终于谢着收下，她半是疑惑半是好奇道：“这摄像器可真是稀罕物，价格不便宜吧？不过咱们小区都是多少年的老街坊，治安很不错的，没听过谁家遭贼偷哩。季老师，你家里都丢了啥？”

　　“就是丢了点钱，咱们街坊都是老实本分的，我自然相信。不过听说最近总有些小青年会在我们小区附近晃荡，昨天我们班学生还被那些人欺负了。这我一个人住也有点害怕，装个摄像器也以防万一嘛。”

　　“呦，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昨天我可见到那些个染着黄黄绿绿头发，小小年纪不学好的小青年欺负老沈家孩子来。”热心肠的杨婶义愤填膺道：“你放心季老师，我跟老李他们说一声，以后让他们多注意着点咱小区的治安。”

　　季昭连忙顺声道谢。

　　这个年代电子产品尚未普及，监控摄像器更是价格昂贵的稀有物，若是想抓到那几个家伙犯罪的证据，那么在楼道尽头、小朝家里装上监控就是计划的第一步。

　　“季老师，这些铁皮盒子是干什么用的呀？”小望朝看着家里进进出出的工人好奇地问。

　　“是能把欺负你的人绳之以法的法宝。”据她了解，沈磊虽然长期外地工作不回家，但收入无疑是可观的，对独居的小望朝也算大方，每次离家都会留给小望朝三五千块钱供他读书、生活，以及聘请做饭打扫的钟点工阿姨。

　　季昭蹲下来，正色道：“小朝，你记住了，如果以后李有为再找那些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人打你……”

　　她轻轻拨了拨小望朝额上被汗浸湿的碎发，“不要害怕，你告诉他们，只要不打你，你可以给他们很多钱。然后把他们带到家里取钱，把你爸爸留给你的钱都给他们。”

　　季昭顿了顿，眼神中闪出厉色，“再后面的事情，就交给老师和你爸爸，以后他们再也不会出现。”

　　欺凌、暴力索要同学钱财是小打小闹，那敲诈勒索、入室抢劫呢？这个时代人们的法律观念都还很淡薄，不懂得用法律保护自己。那么，就由她来推动一把。

　　当年关于未成年犯罪的刑法尚未修改，承担刑事责任的最低年龄还是14岁，小于该年龄的，则实施“收容教养”。虽然李有为年仅12岁，但那些社会青年显然都已经超出14岁，有些甚至已经成年，是该为自己所作所为付出代价的年龄了。

　　等那些害虫受到法律制裁，即便李有为凭着年纪小逃过一劫，但被收容教养一番，家长也会出手管制，再者他失去了可以驱使的臂膀，想来也不会再如此嚣张。

　　听着她沉重的语气，小望朝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他隐隐约约明白老师在做什么。即使不明白也没关系，他相信眼前这个人，相信这个从出现开始就一直在帮助自己的温柔老师。

　　周一，季昭刚走进所在教室楼层，就看到李有为和马明远几人正勾肩搭背得倚在走廊窗户旁。见她走过来，李有为竟冲她挑衅一笑，一双鼠眼得意地斜睨着她，还附在其他两人耳边说了什么，引得几人不怀好意的一阵大笑。

　　季昭忍住心底得怒意，喝道：“上课了，还不赶快回到座位上！”

　　“走了走了，我们班同学都可听季老师的话了。”

　　“呀，那咱校外的哥们季老师可管不了吧。”

　　“别说了，再说该把你俩也叫办公室去喽……”

　　三个人挤眉弄眼嘲弄一番，然后李有为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走了进去，路过沈望朝座位还故作不小心狠狠踢了他凳子一下，沈望朝一个趔趄，险些从凳子上跌下去，幸亏他两只手习惯性地紧紧扣住了桌沿。

　　课堂结束前十几分钟，季昭插了个题外话，“同学们最近有没有注意到，一些商城甚至咱们校外的小商店门口，都摆上了堆满硬币的游戏机，大家知道那是什么吗？”

　　“游戏机？”，“好像有哎，我今天还见到了，特别大。”，“听我爸说那好像叫老虎机。”……同学们来了兴趣，叽叽喳喳议论着。

　　“对，那个东西就叫老虎机，上世纪90年代经由外国首先传入我国TW等地，最近已经在我们市开始兴起。老虎机呢，就是一种类似赌博的游戏机，赌博大家都知道，害人害己。虽然有极少数运气好的人通过老虎机狂赚了一笔钱，但大部分都是输的血本无归呀。总之老师想告诉大家，一定要离老虎机远一点，不要存在侥幸心理哦。”

　　难得李有为听得认真，只是和其他乖乖点头的同学不一样的是，他小眼中满是浓烈的兴趣和志在必得的光。

　　赌狗九赌十输，远比季昭说的更可怕。但她今天偏要这么说，就是在李有为心中埋下“运气好的极少数人也会大赚一笔”这颗种子。李有为经常和校外的青年厮混，沾染上这些东西也是迟早的事，现在她只是加快进程而已。等他们赌得上瘾却又输得精光的时候，自然就会再次找到沈望朝。

　　果不其然，看似风平浪静了半个月，李有为上课时的状态越来越不对劲，以前他只是上课睡觉，下课出去和马明远他们鬼混。现在则是经常性在课上出神，或者抓耳挠腮一副焦躁不安的样子，似乎还有意无意的躲着马明远。

　　李有为家庭条件不如马明远，没猜错的话，他应该在老虎机上输了很多，甚至还像马明远几人借了不少，现在大概率是还不上了。

　　季昭最近又特意叮嘱过小望朝几次，也许是“演习”的次数多了，小望朝看起来也没一开始那么害怕了。

　　又三天后，因为临近期末，办公室也逐渐忙碌了起来，季昭偶尔会加班很晚，小望朝放学后就和安歌一起回家。这天周五，等季昭忙完收拾教案和试卷的时候，已经八点多，外面竟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会是今天吗？季昭心头突突跳了几下，安慰自己都不会有事的，他们只是图钱，拿到那么多钱后自然不会再伤人。还有杨婶和门卫大叔他们，她前几天提前打过招呼，拜托他们多留意这几天晚上放学后小望朝有没有安全回家。

　　她匆匆收拾了东西，撑着伞往小区赶。

　　幸福小区离学校也就十五分钟的脚程，季昭来到这个世界一个多月，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这条回家的路那么长，那么泥泞。

　　终于拐去小区的那条大路，远远的就看到正拼命闪烁着的红蓝色警灯，在雨夜中显得格外刺目。手中的雨伞脱落，摇摇晃晃跌进路边积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