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讨债的徒弟竟想以下放上》一只青菜

6、野孩子

　　林佳兰呆滞的望着地上不知生死的刘全，“陆…陆姑娘，他死了？”
　　陆云秋：“没有。”
　　她走向前，路过大口喘气的谢轻舟旁边，见他无事，便脚步不停来到刘全面前，踢上一脚检查情况，见人翻动眼球即将清醒，抬脚踩在对方脸上。
　　脚上用力，碾压着他半张脸陷入泥中，五官也跟着变了形。
　　刘全哪知是谁在踩自己，疼得只顾挣扎大叫：“疼疼疼，停手停手，我错了，小的不知哪里得罪了大人，求大人宽宏大量，饶小的一条狗命！”
　　陆云秋对脚底的求饶视而不见，抬眼对门口的林佳兰道：“你要继续跟着这个男人，还是随我走，我可以给你重新找一个地方生活。”
　　林佳兰看了看□□的男人，而后又看陆云秋，手臂不自觉的收紧，勒得刚安静的孩子又扁嘴大哭。
　　哭声令她猛然回神，胸口心跳如擂鼓。
　　林佳兰咬紧牙关，半晌，下定决心：“我跟您走！”
　　这个回答让陆云秋稍微满意，不然等他们走了，刘全恐怕不会放过她。
　　陆云秋对逐渐恢复平静的弟子：“谢轻舟，人都有自己的恐惧，但逃避不如直面。”
　　谢轻舟茫然无措的望她。
　　她指着着地上的刘全说：“倘若对方给了你一巴掌，让你害怕，那你只需要把这一巴掌狠狠还回去，恐惧自会消失。”
　　谢轻舟皱眉思索，片刻后上前，一拳一脚的奉还曾经施加在自己身上的暴力，甚至落下的位置也都复刻。
　　林佳兰在旁边看着，觉得解气的同时，却也担心这样教孩子是否不太妥当。
　　这时，陆云秋跟她道：“谢夫人，可有什么东西要带上的，烦请尽快，轻装简行。”
　　等林佳兰转身进屋，陆云秋见脚下的人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便开口喊停，“轻舟，住手。”
　　不想，一朝报仇的谢轻舟打红了眼，下手愈加狠戾，一身怨气也成了克制不住的亢奋。
　　陆云秋皱起眉，胆小怯懦她不要，但暴戾恣睢更不行。
　　她取下肩上斜挎的剑，毫不留情拍去他屁股上。
　　谢轻舟始料未及，被打得往前栽在地上。
　　“跪着。”陆云秋神色微沉，冷声呵斥。
　　谢轻舟此刻浑身发抖，还沉浸在畅快发泄的情绪中，察觉师尊生气后虽依言双膝跪地，却并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
　　他不是按照她教的做么。
　　陆云秋严声：“仇当报则报，却不可被它迷了心智。完全被情绪操控，仗着武力肆无忌惮，和这畜生有何区别。”
　　谢轻舟这才知其中错处，聆听教诲的俯身叩拜：“师尊教训的是，弟子知错。”
　　陆云秋缓和表情，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丢到他怀中，“他虽待你不好，确也养了你几年，仇已报恩未还，现你以财还恩，了却因果。”
　　谢轻舟将钱袋放在刘全面前，随后便听见让自己起身的话。
　　他起身回到陆云秋身边，拘谨的行礼：“多谢师尊为弟子着想。”
　　陆云秋将手上的长剑丢回肩上，语气淡然：“不必这么客气，这钱是我借给你的，以后记得还。”
　　“……”
　　谢轻舟仰望着她心和气平的脸，心中五味杂陈。
　　这时林佳兰拿好东西出来了，她谨记陆云秋说的轻装简行，便只带了些财物和属于自己的东西。
　　陆云秋见林佳兰已经背上包裹，点了点头，率先往外迈步：“我们启程。”
　　川萝坨地处恒元域南面，临近天虞山脉，气候四季分明，物产丰富，是个不错的宜居之地。
　　坨北第一面城墙映入眼帘，陆云秋便带着人缓缓落地，沿着官道步行进城。
　　几年前的魔族大军还未踏入这里，城中建筑仍保持原样，还因接收了不少难民，几年后城市更繁荣起来。
　　入了城，他们先找了个食肆歇脚，也顺便让林佳兰带幼子去方便。
　　点完菜，陆云秋倒了一杯茶，望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上。
　　川萝坨位置有些偏，来往这里的修士较少，一眼望见的都是普通人。
　　这里虽平平无奇，却有其他地方没有的东西，几乎收揽了世间所有文字书籍的天鸿书院。
　　书院院长和其弟子也是修士，只是都是些籍籍无名的冷门儒修和音修。
　　之所以说他们冷门，是音修守山门不常出，儒修以入世辅佐君权，成就一世功名为目的，所求其道本就和一般修者不同，平时便也没有接触。
　　有几个小少年从食肆外经过，其中两人手里各抓着一只猫，他们手持木剑，昂首挺胸的像是刚打了胜仗的士兵，一路兴奋的讨论战果。
　　“今天我们又抓获两个蓝眼睛的魔族，等审判结束，我请兄弟们大吃一顿。”
　　“好，还是桂子哥豪气！那个该死的李老头，居然私藏魔族，我刚刚就该再给他几棒子。”
　　“算了，到时候别把人打死了，我们既然拿了他的钱袋，又把这两个魔族抓捕归案，暂且先饶过他这一次。”
　　褐衣少年举了举手里提着的小猫，一双漂亮的蓝色猫眼刚好落入陆云秋的眼中。
　　“走，我们先去广场审判魔人，听说徐大哥他们也抓了一个魔人，早上就拉去当众处刑，我们去晚了可要赶不上了。”
　　陆云秋瞧着几个小少年离去的背影，心下有些奇怪，魔族大军当年离川萝坨少说有千里，魔人怎么来的这里？
　　而且魔人天生体质强悍，恢复能力强，哪怕是最低等的蓝眼魔族，对上普通人也是以一当十的存在，他们如何抓获的。
　　难道是半魔人？
　　陆云秋沉思的时候，伙计端着他们的菜上来了，林佳兰也带着孩子回来。
　　她抽了双筷子，扫了眼自离开刘家就沉闷起来的谢轻舟，道了句：“吃饭吧，等会儿还要赶路。”
　　谢轻舟抬头看她，点头，“是师尊。”
　　陆云秋面上如常，心中却想这小子是不是被吓着了。
　　好歹是以后的大反派，心理承受能力应该不至于这么差吧。
　　埋头吃饭的谢轻舟哪知道自己师尊在想什么，他谨言慎行是怕自己又做错，令陆云秋失望厌烦。
　　用过午饭，他们离开食肆，沿着街道走去。
　　陆云秋见路边有卖马蹄糕的小贩，便上前买了一份，刚好徒弟又在旁边跟着，随手将这份递给他。
　　清甜的香味袭来，谢轻舟受宠若惊的捧着东西望陆云秋，师尊还惦记着他，是不是代表不生自己的气了。
　　他顿时欢喜起来，双眼也因此明亮了几分：“多谢师尊。”
　　陆云秋浅浅应了一声，回头让商贩再包两份，一起付钱，暗中却在嘀咕这孩子怎么突然这么高兴。
　　买好东西后继续往前，他们逐渐靠近一处聚集着不少人的广场。
　　人声鼎沸，热闹不已，空气中还飘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肉。
　　陆云秋扫向里三层外三层围堵的人墙，里面火舌跳跃，浓烟滚滚，香气愈加浓烈。
　　外围有人小声交谈。
　　“那几个小屁孩又抓着猫说是魔，光知道蓝眼睛绿眼睛，猫和人是一回事吗，魔人还能附身在动物身上？”
　　“之前逃难来的人说魔人有动物的手脚，说不定真是动物变成的，烧就烧呗，死几只猫而已，赵家的儿子眼睛不蓝也不绿，跟我们不一样，还不照样挂那里烧。”
　　陆云秋手上一沉，她撤回目光看向拉自己衣袖的谢轻舟。
　　他身高不够，只能望到人群中不断升起的黑烟，仰着懵懂无知的脸询问她：“师尊，那里好多烟，是在烧什么？”
　　陆云秋不动声色的观察眼前这双眼里有没有不寻常，却说：“走路不可分心。”
　　一听训话，谢轻舟立刻低头看向前方，专心走路，即使心中仍对人群里面的东西好奇，却不再展现出来。
　　下午，陆云秋一行来到坨南的小杨镇，在颇为简陋的客栈暂时落脚。
　　后两日，陆云秋找牙人看房，租下一家临河的青砖瓦房，当天搬了进去。之后的时间，林佳兰带着孩子熟悉新环境，空闲时把房屋周边的三亩菜地翻新，一一洒下菜种。
　　陆云秋白天大多时间都在天鸿书院，查找有关封印的古籍。
　　谢轻舟体内的魔血已经开始觉醒天赋，任其发展下去，他头上很快就能长出魔角来，半魔身份恐怕难再藏住。除了担心他身份被发现，另一方面，陆云秋也不想让谢轻舟知道自己是半魔，从而对魔族心生好奇和亲近，为往后埋下祸端。
　　即使出门在外，谢轻舟也自觉的每天练习法术，然后帮林佳兰带弟弟或择菜。
　　法术不能在大家面前随意施展，否则有卖弄的嫌疑，他谨记师尊的话，每次练习都躲在房里，或者去外面偏僻无人的地方。
　　这日，谢轻舟照常在隐蔽的河边训练，路另一头却来了三个和他同岁的小孩。听见人声，谢轻舟立刻收了法诀，蹲下装作在玩水，欲等他们走远再继续。
　　边走边玩的三个孩童过来望见水边的谢轻舟，好奇的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上前来问：“你就是刚搬来我们这里的野孩子？”
　　‘野孩子’三个字像针一般刺进谢轻舟的耳朵，他沉着脸起身：“你住嘴，我不是野孩子！”
　　三个孩子哈哈笑起来，之前那个小孩表情夸张的开口：“没爹的人不是野孩子是什么？”
　　没爹？他岂止没爹，连亲娘都不知道是谁。
　　那日，谢轻舟看见刘全醉醺醺进门，便倒了回去，没想到意外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林佳兰不是他亲娘，怪不得两人长得没有一点相似之处。
　　谢轻舟气愤的咬着牙关，一心想把刚才的法术用在他们身上，刚抬手掐诀，却想起陆云秋生气的脸，又硬生生停下手。
　　三个小孩看不懂他掰着手指作何，笑嘻嘻的学他瞎摆弄手指，随后放声嘲笑：“傻子，他是傻子！”
　　谢轻舟压着自己的愤怒，不理会他们，转身从旁边离开，却不知谁突然伸手推了一下，他重心不稳的栽进水中。水不深，但他的衣服全部湿了。
　　谢轻舟坐在水中有些发愣，直到凉水冷得他一激灵。
　　他缓缓抬头，望向面前笑话自己的三个人，目光阴翳，这些日子练得烂熟的法诀信手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