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讨债的徒弟竟想以下放上》一只青菜

7、雪狼

　　在天鸿书院一连待了数日，陆云秋此刻终于有了一些收获，她放下手里老得掉渣的古籍，抬头瞧了眼天色，起身返回。
　　书院离租的屋子不远，以红叶的速度飞一刻钟左右就能到。
　　陆云秋刚进院子，便望见在门口择菜的林佳兰，左看右看却没有发现谢轻舟的身影。
　　她问林佳兰道：“轻舟还没回来？”
　　林佳兰手里的活不停，看向房间的方向，“说是头疼，回房间了。”
　　陆云秋心下了然，调转脚步往房间走。
　　身后林佳兰的声音还在絮絮叨叨：“不知道他是去哪里玩了，一身湿的回来，我看是着凉了才发的痛，锅里煮着姜汤，等会让他喝一碗驱寒。”
　　咯吱——
　　陆云秋推门而入，将门掩上后走至床边，看着只着一身白色亵衣蜷缩在床上的谢轻舟。
　　察觉熟悉的气息靠近，谢轻舟忍着头上的灼烧感，伸出手在空中抓什么，半晌找到一片衣角，安心的捏着手心，低声呢喃：“师尊，头疼。”
　　陆云秋坐在床边，掰过谢轻舟的头检查他的眼睛，往日深褐色的眼瞳此刻隐隐泛着金色，额头上也长了拇指大小的包。
　　果然又是魔血发作，两个角也迫不及待要钻出来了。
　　陆云秋掌心贴上他前额，再次用灵力压制，过程中，谢轻舟的眼瞳在金色和深褐之间不断变换。
　　院子里的林佳兰拿着择好的菜起身去厨房，然后盛起一碗姜汤来到房门口，径自推门而入，“陆姑娘，姜汤好了，让轻舟喝了再睡吧。”
　　她进来的突然，陆云秋一惊之下将谢轻舟的头揽入怀中，挡住林佳兰看他的视线。
　　随后抬眼，不慌不忙的说：“先放那里，我帮他揉揉太阳穴。”
　　眼前一瞬陷入昏暗后，谢轻舟安心的闭上眼，感受着萦绕在鼻尖的浓郁气息，心中满足，丝毫不疑师尊为何突然抱自己。
　　林佳兰端着碗走近，望见谢轻舟埋头在她身上的姿势，露出些许不认同之色，“陆姑娘，要不换我来吧，虽然你们是师徒，但毕竟……男女有别。”
　　陆姑娘看着太年轻了，难保有些心思龌龊的人背后编排。
　　陆云秋只是笑了笑：“我们在自家房里，又无外人看着，哪能说什么。”
　　看了一眼林佳兰手里的碗，道：“你先去忙，我有事要交代轻舟。”
　　见她不甚在意的样子，林佳兰也不好再说什么，或许他们修道之人并不在意这些世俗眼光。
　　她将碗放在边上的桌面，回身时无意间瞥见谢轻舟抱住了陆云秋的腰，微不可察的摇头。
　　自己也养了这孩子好几年，但总是不亲不近，本以为他性子就是如此，却不想是分人。
　　等着林佳兰出了门，陆云秋将谢轻舟从怀里推去床上，低头看他的情况。却见对方双眼紧闭，呼吸平稳，被这么推一下也没有发出声音，俨然已经熟睡。
　　陆云秋注视着徒弟安睡的模样，心中思索今天的收获，也该着手准备封印之事了，否则下次不一定能压制住。
　　魔角一长出来，谢轻舟肯定会怀疑自己的身世。
　　……
　　第二日，陆云秋没有去天鸿书院，坐在院子的桂花树下，将天一剑拿出来仔细擦拭。
　　这把剑曾经的主人可宝贝着它，她央求了几次都不给碰，谁能想到多年以后，她能拿在手中便摆弄。
　　房门被人从内打开，穿戴整齐的谢轻舟摸着额头出来，一见树下的人和她手上的东西，眼睛一亮，大步走过来，“师尊。”
　　陆云秋抬了一下眼：“都好了？”
　　“嗯，多谢师尊为弟子费心。”谢轻舟恭恭敬敬行了弟子礼，起身后又下意识摸额上发痛的地方，“师尊，我为何总是头疼。”
　　陆云秋擦拭剑的手微顿，若无其事的说：“林娘说你玩水受了凉，昨日你去做什么了，回来时衣服都是湿的。”
　　谢轻舟想到自己昨天一气之下和别人打起来的事，一时不敢开口。
　　没等到回答的陆云秋敛眉，抬头望过去，“为何不说。”谢轻舟却突然跪了下来，紧张又不安的低头，“弟子有错，请师尊责罚。”
　　陆云秋挑了挑眉：“先说情况。”
　　“昨日有三个人骂我是野孩子，还把我推进水里，我一生气……就用法术教训了他们。”谢轻舟说着，头也磕下去请罪，“弟子被怒气冲昏头脑，用法术欺负普通人，有负师尊教导，弟子愿受责。”
　　望着伏在地上的一团，陆云秋手指敲着剑面，思考到底是自己哪句话，让他认为面对别人欺负时，必须当个不能生气，也不能反抗的受气包。
　　久未闻上方响起声音，谢轻舟更认定自己做错，惹了她生气，再次请罪道：“弟子愿受任何责罚，还请师尊消消气。”
　　听听这都是些什么话。
　　陆云秋拿起剑，噌地指着谢轻舟的头顶，光洁的剑身映着周边的景物。
　　她说：“谢轻舟，站起来。”
　　谢轻舟不解的抬头，却见锋利的剑尖对着自己，而执剑的陆云秋面色凛然。
　　谢轻舟脑子一片空白，手脚发冷，他有错的这么严重，令师尊失望生气到要杀了自己？
　　“站起来。”陆云秋又强调了一遍。
　　谢轻舟木然的撑起身体，眼眶有些发红的望着她，抱屈开口：“师尊。”
　　陆云秋对他委屈的表情视而不见，瞥了眼旁边靠在墙上的木棍，道：“去拿起那根木头。”
　　“师尊……”
　　陆云秋：“不要让我再说第二遍。”
　　谢轻舟吸了吸鼻子，转身去拿来木棍，递给陆云秋。看着送到自己面前的棍子，再瞧徒弟可怜又难过的小表情，陆云秋有种心肌梗塞之感。
　　她赶紧挥手让谢轻舟退后，而后视着三步之外的人，说：“这木棍便是你的武器，现在我要你拿起它对着我。”
　　谢轻舟依言举起木棍，与持真剑的陆云秋成对立之势。
　　陆云秋：“既然我们手握伤人的武器，就必须要明白自己为何拿起它。”
　　“中者为己，受到伤害时用它护身自保，下者为贪，因一时贪念主动害人，上者为世间不平，尽一己之力。”
　　陆云秋突然往前一刺，折射着冷光的剑尖快速逼近谢轻舟，后者受惊的瞳孔微缩，本能的抓紧木棍，往后大退。
　　剑锋最后在他脸前方停下。
　　陆云秋保持出剑的姿势：“遇到危险拿起武器自保，乃人之本能，绝非对错二字可以简单评说。无论站在对面攻击你的人是谁，你都有反击的权利。”
　　充满威胁的利刃就在眼前，谢轻舟却不再感到害怕，思考着问道：“那个人包括师尊么？”
　　陆云秋收回剑：“包括。”
　　她说：“假设某天我选择用武器指着你，那必然是想伤你、害你，难道只因拿剑的人是我，就要选择放弃抵抗？”
　　谢轻舟沉默着，不知如何回答。
　　陆云秋却想到，这种假设说不定某天真会发生。不过未来的事现在说不准，徒弟该如何教还得如何教。
　　她看着对面低头不语的徒弟，狐疑道：“你应该不会犯这种傻吧，要是有人伪装成我去杀你，你不反抗岂不是白白送死。”
　　谢轻舟不知怎的脸色有些发红，小声反驳：“我会反抗。”
　　闻言，陆云秋挑眉，“所以刚刚是不敢直说？”
　　谢轻舟望了她一眼，轻声说：“这种话，是在冒犯师长。”
　　“这种冒犯无关紧要。”陆云秋重新坐回树下，迎着温暖的阳光收剑入鞘。
　　“今日所言，是希望你面对欺辱伤害不畏首畏尾，即便伤害来自亲近之人，也不可过于瞻前顾后，忍气吞声。”
　　谢轻舟：“弟子明白。”
　　至于趁现在把谢轻舟教成无私奉献的圣父？
　　陆云秋自己都不怎么认可这套理论，怎么教。
　　教不了，一点也教不了。
　　小庐山是天虞山脉边上微不足道的一个山峰，沿袭主脉峻峭的风格，峰体陡崖悬壁，高耸入云，山顶常年积雪不化。
　　连绵起伏的雪峰之上，生存着一种群居灵兽雪狼。
　　近日，陆云秋需要雪狼的血，便带着谢轻舟爬上川萝坨边上的小庐山。行至半山腰，皑皑白雪映入眼帘，陆云秋拿出两条黑色丝带，给各自系上，随后向一处较为平缓之地，飞身而去。
　　在白茫茫的雪场上寻到雪狼的踪迹，陆云秋给谢轻舟科普：“所谓灵兽，便是天生懂得运用灵力的禽兽，它们当中有少部分还拥有灵智，可以口吐人言。”
　　眼前只有一片雪白，谢轻舟怎么也找不到陆云秋所说的雪狼，他怀疑是眼前丝带的原因，便偷偷拽下一只眼来瞧。
　　陆云秋瞥见他的小动作，也不出声阻止，带着他向远处的三只雪狼靠近。两人的身影在半空中快速移动，谢轻舟被雪地折射的亮光吸引，目光下意识扫了过去。
　　下一刻，金光刺入眼中，他以更快的速度移开眼睛，然后默默把黑色丝带盖在眼前。
　　他终于知道它的的作用了。
　　落定后，陆云秋发现谢轻舟已经重新戴好丝带，还担心不够稳的用手指固定。
　　她暗自勾唇，也不戳破。
　　雪狼通体白色，全身少有杂毛，在雪地中极易隐匿身形，之前陆云秋是用了神识追踪，直到现在靠近，雪狼的影子才真正清晰进入视野。
　　谢轻舟看见了体型豹子大小的灵兽，一把抓住陆云秋的袖子，惊呼：“师尊，我看见雪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