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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 74 章 ...

  •   而,沉重的堂门隔绝了门外太子李世玺震怒的咆哮和禁军兵甲森然的撞击声,却将堂内压抑到极致的死寂无限放大。

      刑部尚书和左都御史面无人色,瘫软在椅子上,眼神涣散,仿佛已预见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衙役们紧握着水火棍,指节发白,额角渗出冷汗,目光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大门,仿佛下一秒它就会被狂暴的力量撞碎。

      虞听晚紧紧抱着因惊吓而气息微弱的昭阳,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喉咙。她看着宋璟,眼神是孤注一掷的祈求。是生是死,是沉冤得雪还是万劫不复,全系于这位老臣一念之间!

      宋璟的眼神在密档、虞听晚母女、以及那扇紧闭的大门之间剧烈挣扎。
      太子的兵锋就在门外,皇帝的旨意无论真假,如同悬顶利剑。当众宣读密档,无疑是彻底撕破脸,将皇室最不堪的争斗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后果……他承担不起,这大宣的江山也可能承受不起!可不宣读……律法尊严何在?公理正义何在?眼前这对母女的性命和血泪,又算什么?

      就在宋璟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卷轴边缘,那决定命运的一刻——

      “轰隆——!!!!”

      一声远比惊堂木更震撼、如同天崩地裂般的巨响,并非来自堂门,而是从遥远的方向传来!紧接着,是连绵不绝、如同滚雷般由远及近的轰鸣!大地在颤抖!大理寺坚固的梁柱都在簌簌落灰!

      “什么声音?!”
      “地龙翻身了?!”
      堂上堂下,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得魂飞魄散!连昭阳都吓得止住了微弱的抽泣,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报——!!!!” 一个衙役连滚爬爬,几乎是撞开侧门冲了进来,脸色煞白如鬼,声音因为极度的惊骇而扭曲变调:
      “启、启禀大人!不、不好了!京城……京城乱了!有、有大军……大军杀进来了!!”
      “胡言乱语!哪来的大军?!”刑部尚书惊怒交加。
      “是……是翊王爷!是翊王爷的玄甲军!”衙役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小的看到了翊王爷……翊王爷他被人从诏狱救出来了!带着兵马……杀、杀向皇宫了!外面……外面到处都是喊杀声!禁军……禁军挡不住了!”

      “什么?!!!”
      如同平地惊雷,炸响在死寂的大堂之上!
      翊王……被救出来了?!还带着兵杀向皇宫?!
      这怎么可能?!诏狱是龙潭虎穴!京城驻军层层把守!

      宋璟猛地站起身,眼中爆射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刑部尚书和左都御史彻底瘫软,如同两滩烂泥。虞听晚更是浑身剧震,几乎站立不稳!玄翊……玄翊出来了?!还……还起兵了?!

      “你……你看清楚了?!”宋璟的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千真万确啊大人!”衙役磕头如捣蒜,“小人亲眼看到……看到王爷……他、他穿着囚衣……浑身是血……可……可那眼神……像杀神一样!带着一队黑甲骑兵……像……像劈开豆腐一样……冲破了诏狱的守卫!然后……然后就朝着皇宫方向杀过去了!两名大将跟在他身边!后面……后面跟着好多……好多玄甲军!京城……京城的天……要变了啊大人!”

      “两名大将?少言……少武……”虞听晚喃喃念着这两个名字,泪水瞬间模糊了视线。那是玄翊最忠心、也最骁勇的双生亲卫!他们……他们竟然真的做到了!
      在所有人都以为翊王一脉彻底倾覆的时候,他们如同神兵天降,硬生生从炼狱里把他们的王抢了回来!

      “轰隆——!!” “杀——!!”
      外面传来的不再是闷雷,而是清晰无比的、震耳欲聋的喊杀声、兵刃撞击声、战马嘶鸣声!那声音如同汹涌的浪潮,正以无可阻挡之势,朝着皇宫的方向席卷而去!大理寺堂门的隔绝,此刻显得如此可笑而脆弱。整个京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兵戈彻底点燃!

      宋璟脸上的凝重和挣扎瞬间被巨大的震撼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取代。
      他看着案上那份密档,又看向堂下抱着孩子、泪流满面却眼神陡然亮起无限生机的虞听晚,最后目光投向那扇紧闭的堂门,仿佛要穿透它,看到外面那场改天换地的血色风暴。

      他缓缓地、缓缓地坐回了主位,惊堂木被轻轻放下。此刻,任何审问、任何宣读都已失去了意义。
      风暴的中心,已从这律法的大堂,转移到了那座象征着至高权力的紫禁城!

      “天……意……如此……”宋璟苍老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感慨,闭上了眼睛。接下来,已非法堂所能裁决。而是刀兵与气运的较量!

      ---

      皇宫

      通往乾元宫的御道上,尸横遍地,血流成河。曾经庄严肃穆的宫墙,此刻布满了刀劈斧砍的痕迹和飞溅的血迹。象征皇权的明黄旗帜被践踏在泥泞之中。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硝烟的气息。

      禁军的抵抗在最初的混乱后,迅速被一股钢铁洪流碾碎!
      为首之人,正是李玄翊!

      他身上的囚衣早已被鲜血浸透,破碎不堪,露出下面遍布鞭痕、烙伤和刀口的狰狞躯体。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显然在诏狱中遭受了非人的折磨。然而,他的脊梁依旧挺得笔直!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燃烧着焚尽一切的怒火和无尽的疲惫,更燃烧着一种破釜沉舟、玉石俱焚的决绝!如同从地狱归来的复仇修罗!

      他手中握着一柄不知从哪个禁军尸体上夺来的长刀,刀刃早已卷刃,却依旧滴着粘稠的鲜血。他不需要亲自挥砍,只需策马前行!因为他身边,如同最坚固的磐石和最锋利的矛尖,紧紧护卫着两员杀气冲天的悍将——少言、少武!这对双胞胎亲卫,如同李玄翊的两只臂膀,一人手持长槊,横扫千军;一人弯弓搭箭,箭无虚发!他们所过之处,禁军人仰马翻,无人能挡!

      在他们身后,是如同黑色怒潮般汹涌的玄甲军!这些李玄翊在尸山血海中带出来的百战精锐,沉默如铁,冷酷如冰!他们结成严密的战阵,刀盾如墙,长矛如林,如同巨大的战争机器,以无可阻挡之势,碾过一层层仓促组织起来的禁军防线!喊杀声、惨叫声、兵刃碰撞声,汇成一片死亡的乐章!

      “挡我者——死!!”李玄翊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却带着穿透战场的恐怖威压,清晰地传入每一个抵抗者的耳中。他不需要多言,那浑身浴血、如同魔神般的身影,和他身后沉默推进的钢铁洪流,就是最直接的宣告:今日,他要这紫禁城,换一片天!

      皇宫的守卫在最初的惊骇和象征性抵抗后,迅速崩溃。许多低阶侍卫和宫人,早已被太子和皇后的倒行逆施寒了心,此刻看到如同战神般归来的翊王,竟有不少人丢下兵器,跪伏在地!

      通往乾元宫的最后一道宫门——承天门,在玄甲军巨大的攻城锤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轰然洞开!

      门内,是最后一批负隅顽抗、由太子心腹率领的东宫卫队。他们眼神惊恐,却也知道退无可退。

      “李世玺——!!”李玄翊看到了被东宫卫队簇拥在中央、脸色惨白、眼神怨毒而惊惶的太子!新仇旧恨,瞬间点燃了他心中所有的怒火!诏狱的酷刑,他裴家的冤魂,他自小受的所有苦难,还有现如今听晚的屈辱,昭阳的安危,王府的倾覆……一切的一切,都指向眼前这个披着人皮的毒蛇!

      “给本王——杀!!!”李玄翊猛地举起手中卷刃的长刀,发出了最终的冲锋令!

      “杀——!!!”少言少武齐声怒吼,如同两道黑色闪电,率先扑向太子!
      玄甲军如同决堤的洪水,咆哮着涌入承天门!

      最后的战斗,爆发得激烈而短暂。东宫卫队虽然精锐,但在气势如虹、悍不畏死的玄甲军面前,如同螳臂当车。少武的长槊如同毒龙,瞬间洞穿数人;少言的箭矢如同死神的点名,精准地收割着生命。李玄翊虽身受重伤,但凭借惊人的意志和战斗本能,策马冲锋,手中长刀每一次挥出,都带着积压已久的滔天恨意!

      鲜血染红了承天门的白玉阶。太子的心腹被逐一斩杀,东宫卫队迅速被淹没在黑色的怒潮之中。

      李世玺看着身边护卫一个个倒下,看着那如同杀神般越来越近的李玄翊,眼中终于被无边的恐惧淹没。他狼狈地后退,想要逃向乾元宫深处,却被脚下的尸体绊倒,重重摔在冰冷的地面上!

      “保护太子!”几个死忠的侍卫扑上来,试图做最后的抵抗。

      “滚开!”李玄翊一声怒喝,策马直接撞飞两人!少武的长槊精准地挑飞了最后一个挡在太子面前的侍卫!

      李玄翊勒住战马,高大的身影投下死亡的阴影,将瘫倒在地、瑟瑟发抖的太子彻底笼罩。他手中的卷刃长刀,带着浓重的血腥气,缓缓抬起,刀尖直指太子李世玺的咽喉!

      “李……李玄翊!你……你敢弑兄?!你这是谋逆!父皇……父皇不会放过你!”李世玺的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扭曲,色厉内荏地尖叫着,身体如同筛糠般抖动。

      李玄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张曾俊朗温润、此刻却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在他眼中如同蛆虫。李玄翊本不想杀他,却想不到他却想杀了自己!诏狱的酷刑,听晚的泪眼,昭阳的啼哭……一幕幕闪过脑海。所有的愤怒、屈辱、痛苦,最终都化为眼底深处一片冰冷的、如同万载玄冰的杀意。

      “弑兄?”李玄翊的声音沙哑冰冷,不带一丝温度,如同地狱的判词,“当你构陷于我,欲置我于死地之时,可曾念及兄弟之情?你想染指听晚,威胁昭阳之时,可曾念及人伦廉耻?当你派兵围困大理寺,欲将我妻女置于死地之时。北境戍边的众弟兄,你可想过他们挨饿受冻?……李世玺!你我之间,早已无兄弟!只有——血仇!”

      他猛地一夹马腹,战马前蹄高高扬起!
      “今日,本王便以你之血——”
      “祭我冤屈!慰我妻女!正——这朗朗乾坤——!”
      话音落,寒光闪!
      那柄饱饮鲜血的卷刃长刀,带着李玄翊所有的恨意和力量,如同九天惊雷,轰然斩落!

      “不——!!!”李世玺发出绝望到极致的惨嚎!
      噗嗤——!
      血光冲天而起!
      一颗带着无比惊骇和难以置信表情的头颅,高高飞起,滚落在染血的玉阶之上!那双曾充满阴鸷和野心的眼睛,至死都圆睁着,倒映着承天门外那片被血色染红的、破晓的天空!

      承天门内外,死寂一片。
      只有战马粗重的喘息,兵刃滴落鲜血的声音,以及……乾元宫深处,传来皇帝李弘那撕心裂肺、如同困兽般的哀嚎:“玺儿——!!!”

      李玄翊端坐在染血的战马之上,手中长刀拄地,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他看也没看太子的无头尸身,目光穿透洞开的宫门,望向那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此刻却显得无比苍凉和腐朽的乾元宫。

      少言少武浑身浴血,如同两尊杀神,肃立在他左右。身后,是沉默如山、甲胄染血的玄甲军。

      一场血腥的兵变,以最惨烈、最直接的方式,结束了太子李世玺的性命,也彻底改变了帝国的走向。然而,这仅仅是开始。

      乾元宫里那位摇摇欲坠的帝王,朝堂之上复杂的势力,还有那份密档……更大的风暴,还在酝酿。

      李玄翊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翻涌的血腥气,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响彻在死寂的皇宫:
      “传令!封锁宫禁!任何人不得擅动!随本王——入乾元宫——觐见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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