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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寝殿深处,沉水香的气味被一种更浓烈的、金属与药草混合的冷冽气息取代。一张紫檀长案上,赫然摆放着一套寒光闪闪的器具——薄如柳叶的刀刃,造型奇特的钩针,还有一只盛着不明暗红液体的琉璃盏。空气凝滞得能拧出血来。

      太子李世玺站在案前,玄色常服衬得他面如冷玉,眼神却比那些刀刃更锋利。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其中一柄小刀,动作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优雅。

      “虞听晚,”他的声音不高,却像冰锥直刺人心,“时辰到了。这‘九转还魂丹’缺的最后药引,便是‘七窍玲珑心’。而你,命格纯阴,生辰至阴,正是那‘玲珑心’的最佳容器。”他抬眸,目光锁住她,毫无波澜地宣判,“剜出你的心,入药。这是你的命数,亦是孤的需要。”

      “剜心”二字,如同惊雷在虞听晚脑中炸开!先前“药引子”的模糊恐惧瞬间具象成最血腥、最恐怖的画面——冰冷的刀刃割开皮肉,探入胸腔,生生剜出那颗还在跳动的心脏!她眼前发黑,胃里翻江倒海,几乎站立不稳。

      “不!” 一声凄厉的尖叫冲破喉咙,那是绝望到极致的本能反抗。什么礼数,什么卑微,什么试探,在活生生被剜心的死亡面前,统统化为灰烬!求生的意志像野火般在她四肢百骸燃烧起来。

      她猛地后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雕花金柱上,却感觉不到疼,只有无边的恐惧和愤怒在灼烧。“殿下!您是一国储君,怎能行此邪魔妖法?!取活人心为药引,天理不容!” 她的声音因极度的恐惧和愤怒而扭曲,却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我父亲是随州首富,我若不明不白死在这里,朝廷焉能不问?!殿下不怕天下悠悠众口吗?!”

      李世玺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不是动容,而是冰冷的嘲弄,仿佛在看一只徒劳挣扎的困兽。“天理?孤要救之人,便是孤的天理。至于随州富商?” 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暴病而亡’四个字,足以堵住任何人的嘴。” 他向前逼近一步,无形的威压如同实质的牢笼,将虞听晚死死困在柱前,“你的命,从踏入这围墙那一刻起,就不属于你了。”

      眼看那双修长、掌握生杀大权的手就要伸来,虞听晚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她不再后退,反而在极致的恐惧中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她猛地侧身,用尽全身力气撞向旁边一个半人高的青铜兽首香炉!

      “哐当——!”

      沉重的香炉被她撞得剧烈摇晃,里面滚烫的香灰倾泻而出,火星四溅!浓烟瞬间弥漫开来。

      “放肆!” 李世玺显然没料到她竟敢如此激烈反抗,更没料到她会破坏这寝殿内的器物。他厉喝一声,迅疾如电地出手,却不是去扶香炉,而是直取虞听晚的脖颈!

      冰冷的指尖触碰到肌肤的瞬间,虞听晚爆发出更凄厉的尖叫,如同濒死的幼兽。她不顾一切地挣扎、撕打、踢踹,完全失了章法,只凭着本能求生。她的指甲划破了李世玺昂贵锦缎的衣袖,甚至在他手背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血痕。

      “放开我!魔鬼!你休想得逞!我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她嘶喊着,泪水混着汗水糊了满脸,眼中是纯粹的、不顾一切的恨意与疯狂。

      李世玺的眼神彻底阴沉下来,那点嘲弄消失不见,只剩下纯粹的、被冒犯的暴戾。他手劲陡然加大,五指如同铁钳般扼住虞听晚纤细的脖颈,将她狠狠掼压在冰冷的紫檀案面上!

      “呃!” 后脑勺重重磕在坚硬木头上,虞听晚眼前金星乱冒,窒息感排山倒海般袭来。那些冰冷的器具就在她脸颊旁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孤给过你体面,你偏要自取其辱!” 李世玺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如同地狱的寒风。他空着的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抓向案上那柄最锋利的柳叶薄刃!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虞听晚被扼住喉咙,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能发出嗬嗬的悲鸣,身体因窒息和恐惧剧烈抽搐。她死死瞪着近在咫尺的那张俊美却如同修罗的脸,眼中是滔天的恨意和不甘。她拼命扭动,双脚徒劳地蹬踹着案角,手指在光滑的案面上抓挠,留下道道无望的划痕。

      就在那冰冷的刀尖几乎要贴上她心口衣襟的刹那——

      “殿下!不可!” 一个苍老急促的声音在殿门口响起。一名白发大夫气喘吁吁地冲进来,看到眼前这血腥对抗的一幕,骇得魂飞魄散,“殿下息怒!此‘玲珑心’需心甘情愿方有奇效,若宿主在极度恐惧怨恨中剜出,其心血蕴含剧毒戾气,非但不能救人,反而会令服药者立毙当场啊!”

      他的话如同惊雷,劈开了寝殿内凝固的杀意。

      李世玺的动作猛地顿住。他低头,看着身下虞听晚那双充满血丝、燃烧着无尽恨意与恐惧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哪里还有半分“心甘情愿”?只有刻骨的怨毒和宁为玉碎的疯狂。

      扼住她脖颈的手指,缓缓地、极其不甘地松开了些许。他手中的柳叶刀,停在离她心口半寸之处,微微颤抖。

      虞听晚得以喘息,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她瘫在冰冷的案上,像一条离水的鱼,劫后余生的虚脱和更深的绝望交织。她赌对了一定会有人来?不,这只是命运残酷的玩笑,暂时延缓了她的死亡。

      李世玺的目光在她惨白绝望的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大夫惊恐的脸,最终落回手中那柄闪着寒光的刀上。他眼神晦暗不明,翻涌着被忤逆的暴怒、功亏一篑的烦躁,以及一丝……对大夫之言的忌惮。

      寝殿内,只剩下虞听晚痛苦的喘息声和香炉余烬的噼啪声。血腥味、焦糊味、药味混合在一起,构成一幅令人窒息的画面。反抗暂时保住了她的心,但代价是什么?太子的耐心还剩多少?
      虞听晚没想到父亲没救到,自己也陷入到此等危难之际了,小姑娘怎的有过这样的经历,越想鼻头越酸,蜷曲着身子,默默地眼泪直流。

      太子漠然睥了一眼虞听晚,转身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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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缝间漏进的日光,像淬了金粉的细刃,狠狠刺进裴行之的眼。他猛地吸了口气,却被肺腑间翻搅的剧痛呛住,伏在冰冷的锦褥上,咳得浑身筋骨都要散架。每一次震动,都牵扯着左肩胛骨下那团盘踞的、阴冷的活物——那是毒,深入骨髓的毒,正随着他每一次心跳,将冰冷的根须扎得更深。

      模糊的视线艰难地聚焦。身下是描金嵌玉的拔步床,锦被堆叠如云,触手滑腻冰凉,空气里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珍贵药材与龙涎香混合的气息。这里是太子别院,太子李世玺的寝殿偏厢。他记起来了,那支淬着幽蓝寒光的弩箭。

      门轴发出极轻微的吱呀声,两个身着宫装的侍女捧着药盏和铜盆悄无声息地进来。她们低垂着头,脚步轻得像猫,将东西放在床边的矮几上,便垂手侍立一旁,如同两尊没有生命的玉雕。

      “水……”裴行之的声音嘶哑干裂,像砂纸摩擦。

      一个侍女立刻趋前,小心地扶起他的头,将温热的清水喂到他唇边。清水滑过喉咙,却如同滚烫的岩浆,引得他又是几声闷咳。

      “裴公子醒了?”一个略尖细的声音从外间传来,透着虚假的殷勤。是太子身边的内侍李海公公,他踱着方步进来,脸上堆着笑,细长的眼睛却没什么温度,“公子可算醒了!殿下忧心如焚,只是朝务缠身,稍晚些定亲自来看望先生。先生此番救驾之功,天高地厚啊!”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拂尘掸了掸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裴行之闭了闭眼,强压下喉头的腥甜,只虚弱地问:“殿下……无恙?”

      “托公子洪福,殿下毫发无伤!”李海公公笑容可掬,“先生且安心静养,御医说了,公子所中之毒虽烈,但殿下已颁下严令,集天下良药,必保公子无虞!”

      正在此时,外面廊下传来一阵刻意压低却难掩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几声模糊的争执。李海公公脸色微变,拂尘一摆,尖声道:“外头何事喧哗?惊扰了裴公子养伤,你们有几个脑袋!”

      一个年轻的小太监连滚爬爬地冲进来,脸色煞白,扑通跪倒:“公公恕罪!是……是侍卫的人,押了个女犯过来,说是……说是奉殿下严命,即刻送入西苑地牢,一刻也不得耽搁!小的们不敢阻拦,可他们动静大了些……”

      “混账东西!”李海公公厉声呵斥,随即又转向裴行之,换上那副安抚的笑容,“公子莫怪,些许小事,底下人不懂规矩。押送个把死囚罢了,扰了公子清净,回头咱家定重重责罚他们。”

      裴行之的心,在听到“女犯”二字时,毫无征兆地沉了下去,仿佛坠入无底寒渊。一股冰冷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他强撑着睁开眼,目光投向那跪着的小太监:“女犯?可知……名姓?”

      小太监被李海公公瞪了一眼,吓得浑身哆嗦,头埋得更低,不敢答话。

      李公公干笑两声,打着圆场:“先生何必在意这些腌臜事,一个下贱囚徒罢了……”

      “说!”裴行之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撑起半身,肩胛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却死死盯住那小太监。那眼神冷冽如刀,竟让小太监吓得脱口而出:

      “听……听说是姓虞!富商虞家的小姐,叫……虞听晚!”

      “虞听晚”三个字,如同三把烧红的铁锥,狠狠凿进裴行之的耳膜!他浑身一僵,血液似乎瞬间凝固,连那深入骨髓的毒痛都被这惊骇的寒流暂时冻结。

      “哦?原来是那个虞家女子?”李海公公像是才想起来,故作恍然,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慢,“公子有所不知,说来也巧……”他拖长了调子,细长的眼睛觑着裴行之瞬间惨白如纸的脸,“御医会诊,言道有一种奇毒,需一味极其特殊的药引方能化解。偏偏此女……嘿嘿,她的生辰八字,竟与那药引所需天造地设地契合!殿下仁德,言道若能救人性命,也算她虞家为朝廷尽最后一点用处了。”

      药引!

      “公子?脸色怎如此难看?”李公公假意关切地凑近,“可是伤口又痛了?快!快给公子服药!”

      侍女慌忙端起药碗。

      裴行之却猛地挥手,用尽全身力气将那碗滚烫的药汁打翻在地!乌黑的药汁泼洒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上,如同蜿蜒的毒蛇。

      “滚!”他嘶声低吼,像一头濒死的困兽,眼中燃烧着骇人的光,“都给我滚出去!”

      李公公被他眼中那几乎要噬人的疯狂惊得后退一步,脸上的假笑终于挂不住了,眼神阴鸷下来,拂尘重重一甩:“哼!不识抬举!咱家念你有伤在身……你好自为之!”说罢,带着惊魂未定的侍女和小太监,悻悻然退了出去,厚重的殿门在他身后轰然闭合,落下沉重的阴影。

      裴行之像被抽走了所有筋骨,颓然倒回冰冷的锦褥上,大口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腑间翻江倒海的剧痛。冷汗浸透了单薄的寝衣,黏腻地贴在皮肤上。毒在蔓延,他能感觉到那阴冷的东西正贪婪地蚕食他的生机。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几乎要将他彻底淹没。

      虞听晚……地牢……

      那地方他知晓,据说连阳光都透不进去一寸。铜墙铁壁,重锁连环,更有太子心腹的悍卒日夜轮守,飞鸟难渡。以他此刻残破之躯,如何闯得进去?又如何救得出来?

      求太子?念头一闪,随即被他自己碾得粉碎。李世玺既已认定虞听晚是药引,又岂会因他一句话而改变?只会暴露他二人之间更深的联系,加速虞听晚的死亡。硬闯?更是痴人说梦,不过是多添一具尸体。

      怎么办?怎么办?!

      他猛地坐起,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和撕心裂肺的咳嗽。这一次,他再也压不住喉头那股腥甜,一口粘稠的黑血猛地喷溅出来,星星点点洒落在雪白的寝衣前襟和身下的锦褥上,触目惊心。

      更深露重,万籁俱寂。裴行之在昏沉与剧痛的撕扯间,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视线模糊了好一阵,才勉强聚焦在榻边那个静默如山的玄色身影上——太子李世玺竟亲自来了。

      裴行之心头剧震,挣扎着想撑起身行礼,牵动了胸口的伤处,痛得他眼前发黑,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浸透了额发。

      “莫动!” 李世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罕见的、不易察觉的紧绷。他上前一步,并未虚扶,而是直接按住了裴行之未受伤的肩膀,力道沉稳,不容他再动。“躺着。”

      裴行之被他按回枕上,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只能急促地喘息。他看着太子近在咫尺的脸,那上面有审视,有关切,但更深的是帝王家难以揣测的深沉。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殿……殿下……草民……失礼……” 声音嘶哑破碎,几乎不成调。

      李世玺目光扫过他惨白的面容和渗血的绷带,沉默片刻,才道:“你救了孤一命。” 这句话是陈述,却重若千钧。

      裴行之艰难地摇头,眼神里没有丝毫居功自傲,只有一种近乎执拗的清醒:“草民……本分……殿下……万金之躯……关乎……社稷……” 他喘了几口气,积攒着微弱的力量,眼神忽然变得异常急切,仿佛有比自身伤势更重要百倍的事情亟待说出。

      “殿下……” 裴行之的声音依旧微弱,却带上了一种不顾一切的焦灼,“您……您体内……那‘三虫三草膏’……之毒……可……可曾……”

      李世玺眼神骤然锐利如刀,紧紧盯着裴行之。是在如此重伤濒死之际,他醒来第一件事竟是问这个?

      “哦?” 太子的声音听不出情绪,却让室内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裴行之没有回避太子的目光,眼中满是坦荡的忧虑,他费力地抬起未受伤的手臂,颤巍巍地指向自己榻边矮几上一个同样用素布包裹的、沾了点血迹的物件——正是上次他献上的那本《青囊补阙》残卷。

      “书……书中……第七页……夹层……” 裴行之每说一个字都像耗尽了力气,他急促地喘息着,眼神却死死盯着太子,“草民……昏沉……三日……似梦……非梦……只记得……那毒……解法……在那夹层……一张……薄……薄绢上……是……是前朝……张圣手……补录的……‘三虫三草膏’……完整……解法……比……比残卷所载……更……更精妙稳妥……”

      他断断续续,说得极其艰难,仿佛在燃烧最后一点生命力传递这个信息。他巧妙地将自己知晓太子中毒的根源,归咎于“昏沉三日似梦非梦”中只记得古籍夹层有解法,仿佛冥冥中自有天意让他想起这救命的关窍。这既解释了情报来源(古籍本身),又避开了刺探太子机密的嫌疑,更将“想起解法”归功于“天意”或“为殿下挡灾后的感应”,而非他自己的能力或心机。

      “草民……无能……未能……早日……参透……” 裴行之眼中流露出深深的自责和痛苦,仿佛未能及时献上完整解法是他的天大罪过,“殿下……龙体……万……万不可……有失……求殿下……速速……查验……那……那夹层……”

      他再次挣扎着想指向那书,手臂却无力地垂下,只剩下眼中烧灼般的急切和恳求,仿佛太子的安危比他自己的生死重要千倍万倍。他献上的不是计策,而是一个“可能”存在于古籍夹层中的、关乎太子性命的“希望”。他卑微地将功劳归于古籍和前朝圣手,将自己置于一个“偶然发现者”甚至“未能早悟的失职者”的位置。

      李世玺的目光如电,瞬间射向那本染血的古籍。他没有立刻去拿,而是深深地看着榻上这个气息奄奄、却为了他的毒伤而心急如焚的书生。裴行之眼中的急切、自责、纯粹的担忧,以及那巧妙至极、不留任何把柄的“托梦”说法,都让李世玺心中波澜起伏。

      良久,太子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冷冽:“裴行之,你为孤挡箭,已是九死一生。此刻……竟还惦念着孤体内的余毒?”

      裴行之虚弱地闭上眼睛,仿佛连维持清醒都极为费力,声音低如蚊呐,却字字清晰:“草民……贱命……何足道哉……殿下安康……便是……天下……万民……之福……只恨……只恨……未能……早些……” 未尽的话语化作一声压抑的咳嗽,牵动伤口,让他痛苦地蜷缩了一下。

      李世玺看着他那痛苦却无悔的模样,又看了看那本可能藏着解毒关键的古籍,眼神复杂难明。他最终伸出手,不是去拿书,而是轻轻替裴行之掖了掖滑落的被角,动作是前所未有的……温和。

      “孤知道了。” 太子沉声道,“你且安心养伤。此事……孤自有主张。” 他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但“自有主张”四个字,已然包含了对裴行之这份“拼死献计”的重视和考量。他转身走向那本古籍,玄色的背影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深沉。

      榻上,裴行之仿佛耗尽了所有力气,在药力和剧痛中再次陷入昏沉,只是紧蹙的眉头,似乎因太子那句“安心养伤”而微微松动了些许。他以命相搏换来的信任和这“古籍夹层”的献计,终于在最恰当的时机,以最谦卑无争的姿态,递到了太子手中。退路?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唯一的退路,便是赌太子会信他这份“赤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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