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景》Deviser

3、日记

　　我崩溃地大哭，我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我忍不住，眼泪就是止不住。我觉得自己也算挺没面子的，简直丢脸丢到家了。
　　哦，不对。
　　本来就是在家丢的脸。
　　不过丢不丢脸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我的内心已经被一股名为绝望悲愤的洪流充斥了，除了难过，心疼和窒息感受不到其他情绪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哭累了，心脏一抽一抽地疼，眼皮控制不住的耷拉了下来，在不知不觉中我又睡过去了。
　　再次醒来，我再次回到了我的床上。
　　我从床上下来，走到门前，拧了拧门锁，门依旧被母亲上了锁。
　　我环顾了一下房间，原本被我堆满各种乱七八糟的物体的房间，如今被母亲收拾得只剩下一张床，一橱衣柜，一个书桌，一架古筝，还有一扇窗。其他一些娱乐的东西和一些有关闻渊的事物都被母亲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或许是当垃圾丢了吧。
　　我走到书桌前，书桌上一干二净，空无一物。但在我的“东翻翻西找找”下，我还是在书桌抽屉内层里，找到了一本没本收走的新本子和几只黑色水笔。
　　由于我的所有社交设备和其他无关紧要的娱乐设施都被没收了，所以我无聊到发霉。
　　于是我决定开始写日记，其实也不算什么正经日记，不过只是两三句话语，用途是来表达我对闻渊的思念的。
　　“日记”内容如下:

　　7月17日晴
　　今天是我被关在房间里的第一天，我好想闻渊啊，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我母亲不会为难他。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他。那时候他还会喜欢我吗？
　　……

　　7月18日阴
　　今天是我被关在房间里的第二天，又是想闻渊的一天。我依旧见不到他人，也得不到他任何的音讯。他到底怎么样了啊？

　　7月19日多云
　　今天是我被关在房间里的第三天，我还是没见到闻渊，也没有关于他的消息。而且我今天竟然连我父母都没见着。原本他们都会亲自给我送午餐和晚餐，然后再亲自锁门的。而今天却是一个陌生阿姨送的餐。他们到底去干嘛了？

　　……

　　我每天几乎无所事事，无聊得很。就这样，我养成了写日记的习惯，每天都在记录一些繁琐小事，但我却“乐此不疲”，毕竟这是我现在唯三还能干的事。
　　我每天能干的“唯三”事情是:写日记、练舞、练古筝，偶尔再眺望眺望窗外……
　　有时候有兴致时会在日记本上临摹绘画，在纸张上描绘闻渊的模样。我不是专业学画画的，所以刚刚开始画出来的闻渊看上去惨不忍睹。后来我慢慢摸索，画出来的东西看起来也没刚开始那么丑了。我见不到闻渊真人，只能把思念寄托在他的画像上。

　　从我和闻渊俩人的事被发现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了。直到7月30日那天，这是我的生日。在这天，我再次见到了闻渊……
　　那天清晨，晨光熹微，微风徐徐。我坐在窗边，望着远处发呆。
　　我的余光忽然瞟到了楼下的一个身影——那是闻渊！
　　我激动地睁大眼睛，确定自己看见的就是闻渊，而不是什么虚影。
　　他看上去好像瘦了，但看上去不那么憔悴，却是多了一丝颓然。他的头发长长了点儿，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的半只凤眼。
　　他看到了我，微笑着和我挥了挥手，但没出声，只是用唇语和我打了个招呼。
　　我抿了抿唇，也同样向他挥了挥手。
　　他向我伸出了双手，我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们家住在二楼，窗口距离地面不算太高，就算从上面跳下来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顶多就是扭伤或者拉伤。
　　我知道，闻渊是想让我从窗口那儿翻下来，他在下面接应我，然后我们俩一起逃出去，离开这令人感到压抑的地方。
　　我感觉我就像动画电影里被束之高塔的公主，准备和心爱的王子逃往天涯，可最终却被后妈抓回来，重新囚于牢笼。
　　这个想法还没被实行，就被“扼杀于摇篮里”。
　　不知何时，母亲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拽着我的后领，反手甩了我两个耳光。鲜红的两个巴掌印从我脸庞上浮现，明显又夺目。
　　“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啊？谁让你和这个贱人见面了？嗯？”母亲指着我鼻子对我大吼道。
　　“你不是喜欢他吗？我告诉你，你见一次，我揍他一次！”我母亲瞪着我，嘶吼道。
　　“你不是吵着闹着要见他吗？我今天就让你见个够！好好看看他是怎么挨揍的。”说着，母亲就揪住我的后颈，强迫我对着窗口的下面看。
　　楼下，父亲时康正一拳挥向闻渊，指骨擦过闻渊的脸颊，留下了擦痕，看得出父亲这一拳用了十足十的力。闻渊的头偏了过去，闷哼了一声。
　　接着父亲一脚揣在闻渊胸膛上，闻渊没站稳，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接着父亲一个过肩摔，把闻渊拎起来后，又撂倒在地。闻渊疼得趴在地上抽气，脸色泛白，五官都快拧一块儿去了。
　　其实，闻渊是学过格斗的，而且实力还很强。他是绝对有能力反击的，不至于被我父亲按着打。但是在被我父亲狠揍的期间，他一下都没还手。
　　父亲又把闻渊拉了起来，一脚踢向了他的腘窝，迫使闻渊双腿跪地。闻渊的膝盖被地面上细小的碎石子磨破了皮，腥红的血液流了出来，在地上留下一小块血迹。
　　父亲拽着闻渊的头发，面向楼上的我，扇着他巴掌，在他脸上留下了和我脸上相似的手掌印，只不过父亲对闻渊打得更狠更用力。
　　闻渊脸颊上一片青紫，唇角都破了一点皮。但他还是朝着我扯了扯嘴角，吐露出几个字。他的声音很小，就像做梦时的呓语，我却听清了他说的话。他的嗓音在我耳边听起来很明亮……
　　他在对我说:
　　“鱼儿，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