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树一度笑春风》猊奥与冉客

8、8.三人成箴

　　8．

　　翌日早上下楼吃早餐。

　　与度非白正在楼口遇到。我满意看到度非白颊边的指印痕迹全消退了。

　　他微微笑着，说，药确实很灵。

　　我冲他咧嘴笑，那就好。走，吃饭去。

　　说着下楼，看到尹又晨，祖父，爸爸还有梅翊同都已经坐在桌边。

　　经过昨天的事我对梅翊同印象大好，于是看他望向我便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

　　梅翊同愣了愣之后也笑了。转首冲爸爸说，看，我说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跟你同一个阵营，不然我也会被跟着讨厌的。

　　爸爸哼了一声，望向我的眼里却还是含着些宠溺。而望向度非白的眼里也含了些歉意。

　　大叔。
　　我叫道。

　　梅翊同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是叫他，立刻垮下一张俊脸。
　　大叔？我长得有那么老吗？

　　反正不年轻。
　　我嘟囔，看着他嘴角抽搐。

　　小珈，你怎么这么说话？
　　爸爸扬声，却听得出声音里的幸灾乐祸。

　　我唉了一声，立刻堆起笑做谄媚状，咳大叔你一点都不老，我是说真的。

　　梅翊同嘴角抽搐得更厉害。

　　祖父慢悠悠开了口。
　　小珈别欺负人。你要问你梅叔什么？

　　咳。
　　我咳嗽了下说，我其实就想问问梅叔多老了。

　　扑哧一声爸爸笑出来。连忙拿手巾掩着嘴，眼珠子赞赏地冲我直瞟。

　　梅翊同呆了半晌，顿时掩面作哭泣状。
　　老太爷我不干啦。这才一天这鬼丫头就这么欺负我你们都还纵着，做久了就没王法啦。

　　祖父盯了我一眼，却没说什么只是温温地笑。于是一桌人都好笑地看着梅翊同假哭。

　　我乐悠悠地吃我的早餐，由着梅翊同闹腾。

　　只是等着早餐结束了我才跑到梅翊同身边，扯着他的衣服笑容甜甜。

　　大叔，我有先天心脏病，过不久就要去读书了，爸爸有没有交代你什么像天王保心丸啊之类的让我带上一箱免得到时候救都救不及。

　　梅翊同一愣，调笑的神色顿时收了干净。

　　你有先天性心脏病？

　　我点头。

　　梅翊同突然咬牙。
　　尹清山，你给我过来。

　　爸爸急急走过来，脸上还挂着眼镜。
　　干嘛？

　　丫头有心脏病你怎么没告诉我？
　　梅翊同神情狰狞咬牙切齿。

　　爸爸呆住，呀了一声后拍拍额头。
　　难道我没给你说么？

　　没有。
　　梅翊同眼角直跳，幸好现在提了，要是丫头去了学校有个三长两短我定饶不了你。

　　我一阵感动，搂着梅翊同手臂呜咽。
　　大叔你我素未谋面素未平生但你对我真是太好了。

　　梅翊同大为感动，拍着我脑袋几乎眼泪直流。
　　小珈你放心去学校吧，我每个月会定时过来给你检查的。你这没心肝的爸爸，不要也罢。

　　爸爸顿时脸黑。
　　小珈。

　　这一声立刻让我扔开梅翊同的手臂，扑入爸爸怀抱。
　　不过世上只有爸爸好，长得帅的叔叔是个草。

　　爸爸顿时眉开眼笑，瞅着梅翊同冷笑。

　　看他们两又开始刀光剑影，我就吐吐舌头便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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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又晨早餐后便不知去做什么了。

　　度非白则在。

　　他看起来精神好了些。我拉着他说话。原来他也是考上Y大学的人。我惊喜，问他院系，记清楚了入校后可以找他去玩。

　　三个子女都是Y大学学生。爸爸好福气。
　　我感叹，伸了个懒腰。

　　度非白只是笑笑。

　　对了非白，你会住校么？

　　度非白点头。

　　我睁大眼，那一起去买生活用品吧。我去跟爸爸要钱。

　　度非白还没答应，手机震动。我接起，看到来电是尹又晨的。

　　你在干吗？
　　他在那头厉声问。

　　我一愣。
　　我在跟非白说话。你在哪里？

　　那头冷笑。
　　非白，已经这么亲热了。

　　我一怔下恼怒。
　　你怎么了？火气这么大？

　　那头哼了一声。
　　我在外面，你出来吧。

　　我讨厌他这种指使我般的口气，顿时厌恶。
　　不要。我等下还有事。

　　有什么事？
　　那头声音着急起来。
　　是跟那家伙有什么瓜葛么？

　　他叫度非白的口气叫我不悦，原来跟他一起只想顶撞他的心情又生出来。
　　你管不着。

　　说罢便狠狠挂了电话。

　　度非白看着我，敛了笑容。

　　是尹又晨？

　　我抿嘴。

　　度非白明白地笑笑，他喜欢你的。

　　我登时红了脸。
　　别胡说。

　　度非白还在笑，我看得出来，没胡说。

　　我恼怒瞪他一眼。度非白笑笑。

　　手机又震动起来。还是尹又晨的。

　　我接起来。口气恶劣。
　　喂。

　　艾少珈，你给我家里等着。
　　说罢便挂了电话。

　　我对着手机龇牙咧嘴。然后急急拉起度非白的手。
　　走走走，陪我逃难去。那厮回来定没我好果子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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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一听便批准了。

　　梅翊同还自告奋勇地要求做车夫。我应了，这种好事哪里能放过。

　　于是我在超市里一个区一个区地慢慢转。

　　挑白糖都几乎要数粒数了。

　　梅翊同看得头大，接口抽烟出去去车里等了。只有度非白陪着我。

　　没想到他耐心得很。我都被自己磨时间的伎俩弄累了，他倒是还有兴趣。

　　最后还是我投降，东西买了三人份的便付钱走人。

　　我才发现度非白在外面是不常常笑的。

　　嘴角浅浅带着的笑是因为习惯使然么？

　　我在走向梅翊同车子时忍不住问他。他愣了一愣，望过来的眼里似乎有些叹息。

　　小艾，你的眼睛有时太锐利，心却太直，并不是好事呢。

　　我失笑。
　　非白，原来你对我笑也是假装的么？

　　度非白望着我，平静得没有笑容。
　　你说呢？

　　我呵呵笑。
　　既然你说我眼睛锐利，那你就不是对我假装咯。

　　度非白弯了弯嘴角。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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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便看到尹又晨宛如锅底的脸。

　　我呻吟一声，看着他大步走来。

　　我不是让你在家等我吗？
　　他厉声，眼睛却恶狠狠扫了眼旁边拎着袋子的度非白。

　　在我回答前度非白便冷冷接口。
　　我和小艾去买住校需要的东西了。梅叔一同去的，你还有什么想问还有什么想说么？

　　尹又晨被堵得张口结舌。

　　我想笑，却还是没笑出来。只好叹口气把手里的提袋给他，用央求的口吻哄劝道，好了是我错了。不是恼怒你早上什么都没说就走了么。看在我把大家东西都买了的份上，帮忙做做搬运工吧。

　　尹又晨脸色变了又变，终于回复自然，然后哼了一声，从我手里接过剩下的袋子。

　　我乐得空手把所有袋子都交给他们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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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入学。

　　分寝室，认识新室友，扫除，拿课表，熟悉学校，参加新生入学，上课。

　　等一切渐渐安顿下来已经开学好几个星期了。

　　尹又晨和度非白似乎很忙。

　　等我闲暇下来去找尹又晨，每天只是能匆匆见过一面吃顿饭说几句体己话。

　　转眼一个月就过去了。周末要回家，我便提了行李在男生宿舍楼下等着。

　　有和尹又晨一个寝室匆匆见过几面的男生见了我过来打招呼。

　　我笑着摆手，师兄。

　　大男生笑着，来等尹又晨？

　　恩。
　　我点头，眨眼，搭顺风车回去。

　　我不太想人知道我也是尹家里的人。毕竟身份招摇。

　　大男生点点头，感叹，住在Y市就好哇。周末可以回家。

　　我呵呵笑，哪里，想去哪里玩都早没了心情了。

　　大男生笑。

　　小艾。
　　身后有人叫我。转头瞧见度非白，高兴地扑上去。

　　大男生一愣，你们也认识？

　　我呵呵笑，踮脚伸手勾住度非白肩亲密笑道，他可是我死党，替我挨了打的人。

　　度非白微微笑。
　　应该的。

　　我喜欢他配合我的调调。于是冲他眨眼咧嘴笑得更欢。

　　正当我跟度非白勾肩搭背神色亲密时手臂被人拉住往后一扯，我一个踉跄便退了几步，差点跌倒。

　　大怒转头瞧时，对上尹又晨怒意横生的眼。

　　你们刚刚这是什么形象！
　　他恶声恶气地问。

　　我有些不好意思，却又嘴硬。
　　只是搂了一下，都不行么？

　　尹又晨下颚线条紧绷了一下，又松开来。
　　我等下还有场球赛，你先回吧。

　　说罢转身就走。

　　我一愣，顿时窘迫。

　　师兄瞧了眼，也转身跑了。

　　我咬牙站了一会儿，拉起行李拽着度非白道，他不回我们回。还求着他了。
　　说罢我便给梅翊同打电话。

　　只是过了不久就后悔了。

　　拖着梅翊同和度非白去球场看尹又晨打比赛。

　　球场围了很多人，我受了不少白眼才成功挤入，刚好看到尹又晨起身跳射，篮球呈一个漂亮的弧线落入篮里。

　　我暗暗叫好。面上却冷淡着。

　　尹又晨落地时看见了我。只是微微一怔后便转头面无表情地向回跑。

　　梅翊同挤在我身边在我耳边絮叨。
　　丫头这里人太多啊空气不好啊尖叫声太吵啊对心脏压力太大了。咱们回去吧回去吧回去吧……

　　我伸手一戳狠狠瞪他。
　　大叔，不许说话。

　　梅翊同立刻苦着脸闭嘴。

　　度非白微微笑着，瞧着场上。

　　突然有人走过来拽住度非白。
　　咦非白，你不是要回家么？怎么也来了？来了好哇赶紧上场吧咱们被尹又晨逼得没招哇。

　　度非白一直温和地笑，不了，我今天恐怕没有状态呢。

　　别啊。
　　那人立刻苦瓜状，咱们现在大比分落后啊。瞧见咱们系女生给尹又晨的加油叫好声没？输球输人啊。

　　我斜斜挑眉扫了一眼。果然如此。

　　非白你上吧。
　　我冲度非白道，输球输人实在丢人哪。

　　那位仁兄立刻双眼冒星，握住我的手一顿乱摇。
　　知己啊救星啊。

　　我耸肩笑，望着度非白。

　　我想他是懂我的心思了。于是没有再拒绝，只是低声说了声我上去了便走到场边。

　　注意到换人动向的人群立刻骚动起来。度非白换上白色球衣，露出矫健的肩臂。

　　听着众人立刻改变风向开始喊非白时，梅翊同同时也在我耳边低低提醒。
　　丫头，口水，口水。

　　我瞪了他一眼，吸溜了一声。

　　度非白一上场便是一个三分跳射。和刚才尹又晨一模一样的姿势。

　　顿时引来一群尖叫。

　　梅翊同皱着眉伸手捂住我的耳朵。然后同身边的女生正色道，同学，喊就喊吧，只是能不能不要喷口水。

　　我哈哈大笑。

　　尹又晨脸色黑了一黑。反攻时带着球强行上篮。被度非白盖帽拍下。

　　而度非白反攻时尹又晨也是迅猛拦截，一点出手的机会都不给他。

　　比赛顿时精彩了很多。那两个人对拼并且丝毫不相让的情景叫在场女生尖叫不止。

　　我笑嘻嘻地看着，看淋漓的汗水从他们额角下巴滑下落在地上。

　　第三节结束时度非白已努力把分追得还剩两三个球。那队的怒吼声震耳欲聋。

　　梅翊同再次皱着脸问我，小珈咱们走吧，太吵了这里，我真怕你会受不了。

　　我哈哈笑，放心啦大叔，这些声音还摆不平我。

　　说罢扯着他往场边挤。

　　度非白抬头看了尹又晨一眼，再看我，战略分析也不听，拖着我让我同候选队员一起坐在预备椅子上，然后同梅翊同说，梅叔，还有十分钟。

　　鬼咧。明明还有二十分钟。
　　梅翊同站着咧嘴，似乎十分反感度非白的区别待遇。

　　再给我十分钟，我就能让尹又晨他们队翻不了身。

　　度非白说这句话的时候，大汗淋漓的脸上绽放是他全然的自信。我从来不曾在尹宅见过他如此明朗。

　　好，十分钟啊。
　　梅翊同点头，他似乎对于尹又晨让我们等他的行径十分恼火，于是十分赞成度非白的举动。

　　我看了眼尹又晨咬着牙的表情，还是忍不住对同度非白说了句，别太伤他自尊了。

　　度非白眼里闪了闪，笑着没有说话。

　　一上场便是剑拔弩张的场面。

　　看得出来，尹又晨已经使出了浑身解数来阻挡度非白。无论转身，投篮，尹又晨像贴在他身边似地一点都不放松。

　　度非白终于皱了眉。一个假动作起身，在尹又晨跳起来的时候他便越过他三步上篮。

　　全场欢呼。

　　我却安安静静地看着尹又晨眼里闪过的恨意。

　　随即他带球反攻。当他晃过度非白跳起身来时裁判吹了哨。

　　那是个犯规的哨子。
　　而他犯规冲撞的对象是度非白。

　　在度非白两罚两中的情况下尹又晨眼里的黑色又加深了。

　　我蓦然站了起来，惊得梅翊同一跳。

　　怎么了？

　　梅叔，叫度非白下场！
　　说罢我便已沿着边场跑到了另一边，冲尹又晨队的队长直吼。
　　叫尹又晨下场！

　　那队长正被原来稳赢的球要输了的情绪所左右，见我急吼吼地让他撤主力，当然不肯。

　　而度非白那边也是因为马上就要赢而更舍不得撤下主力。

　　我焦灼地站在场边冲着争锋相对的两人喊，让他们下场。

　　却没人听。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有些害怕。

　　在度非白再次起跳的一瞬间，尹又晨纵身而起，拦截的冲撞力把度非白推开，重重地摔在场上，发出轰然巨响。

　　立刻有人上前推搡尹又晨。然后我便眼睁睁地看着尹又晨挥拳而出。

　　两方人顿时打作一团。

　　有人跑上场，有人在拦截劝架，而有些人却在挑衅打架。

　　我被夹裹推搡着，喘不过气来。

　　我拼命朝尹又晨那里看去，拼命拔尖了嗓子。
　　又晨！

　　尹又晨看过来，我对上他的眼，努力地吸气。

　　我看到他大惊之下要向我挤来。我听到他大喊着她有心脏病你们都给我滚开。

　　胸口随着呼吸闷闷得发痛，眼前发花竟有些要白茫的趋势。

　　我大惊之下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倒，倒也要等人来了才能倒。不然沦为脚下亡灵就太亏了。

　　但是身不由己。我身体发软，恍如慢镜头一般向后慢慢栽倒下去，想着这次可真是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