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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痴妖（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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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再次尝试搀扶起胡有苏，胡有苏不再做作了，顺势起身，委屈巴巴的擦了擦眼角：“恩公就是恩公，恩公若不信，我可以给恩公细细讲述。”
他回头看向徐缓缓：“恩公，这位是家妹，恩公救我们时，她年龄尚小，不记得事，这才没能认出恩公。”
徐缓缓连忙做了个福礼：“恩公。”
男人已经很迷糊了，虽然很困惑，但他还是点了点头：“嗯嗯，好，你们都先进屋，我们慢慢说。”
两人跟着男人进了赵家，男人本想给二人找坐的凳子，可惜赵家穷的很表里如一，只找到了一高一矮两个凳子，想来是平日里赵母绣花和赵进读书用的。
胡有苏见状，拉着徐缓缓直接席地而坐：“恩公不必如此，我与阿妹都是在山野里长大，这样就好，不能太劳累恩公。”
男人跟着二人一起坐在地上：“我还是感觉你们认错了。我名赵进，年十九，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怎么会救过你们性命呢？”
赵进表情困惑，却带着一丝说不出来的喜悦。
徐缓缓眯了眯眼睛。
胡有苏装模作样的叹了一口气：“恩公可还记得，去年这个时节，您走过了一座桥？”
徐缓缓默默的看了他一眼。龙湾这边小河很多，小桥也很多，不管去干什么都很容易“走过一座桥”。
不过，这么轻易就让他们进了家门，赵进的防备心真的很弱啊。
赵进皱着眉头努力回忆：“好像是有。”
胡有苏嫣然一笑，赵进甚至有点看呆了：“那就是了，我们没有找错，您正是我们兄妹二人的恩公。”
“您可能不太在意，那天，我与阿妹被一条蛇盯上了，它在那座桥下，缠上了阿妹的脖子。是您正巧路过，震下土块惊走了恶蛇，我才没有失去阿妹。”
赵进摆摆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我该做的，不必客套。”
胡有苏低头看着地面，似乎很不好意思：“可，可我与阿妹其实都不是人类。”他露出了一条狐狸尾巴，猛的抬起头，鼓起勇气，对赵进说：“恩公，我是狐妖，我们是来报恩的。”
徐缓缓瞪着死鱼眼，看着胡有苏声情并茂、声泪俱下的表演。好假，真的有人信吗。
赵进信了，他好像有点失落，却又突然面色一喜：“真的吗？你真的是……”他咽下后面的词，清咳几声，故作镇定：“嗯，好，我知道了，可我不知你说的是真是假，若你骗我，该怎么办呢？”
胡有苏蔫了下去，却突然仿佛想到了什么，又振奋了起来：“我是好妖，我给县衙帮过忙。其实，是县令说有书生遇见麻烦，我一看，是恩公！这才找到了恩公的。”
他在袖子里掏了一会儿，拿出了从令衙拿过来的、那张皱皱巴巴的文书。徐缓缓发誓，今天晚上出门时，胡有苏绝对有把这东西叠的整整齐齐收进袖子里。
他刚刚绝对是用掏的动作在摧残这张文书。
可恶，用这种小手段来衬托妖的天真吗，真不愧是胡有苏啊，用各种小细节来构成了滴水不漏的骗局。
那么，正在被胡有苏欺骗的她，又处在一个什么样的骗局中呢？
她观察到的、推测出来的东西，是胡有苏的纰漏，还是此人故意想让她看到的呢？
这边徐缓缓在思考人生，那边胡有苏还在表演。他成功用文书取信了赵进，让“没有落脚之处”的二妖住进了赵家。
“这些死去的动物一定是为了诅咒恩公的！一定有坏人嫉妒恩公的才华，试图让恩公家里出现坏事情！我跟阿妹要保护恩公！今天晚上我们不用睡觉，我们就在院子里坐着，我们要看看是谁要害恩公！”
徐缓缓只能附和他：“嗯呢嗯呢，我们要保护恩公。”
*
赵母回来后，赵进很激动的跟母亲讲了今天的奇遇，配合上一脸乖巧点头的胡有苏，还有那份文书，赵母还是对赵进收留二妖的决定保持了沉默。
虽然徐缓缓感觉，说服赵母最大的功臣还是文书。
赵家母子为了省油钱睡得早，二人熄灯后，徐缓缓坐在赵母绣花的小凳子上，借着月光看符书。其实光线不是很好，但她就是能看见。
想来是这双眼睛的功劳吧。
还没看多久，胡有苏蹭了过来：“你发现了吗？”
徐缓缓又翻了一页，嗯，开眼符的画法和作用她已经记下来了：“你指的是赵进那稀薄的戒备心，或是对有人前来报恩的不意外卡？还是你装哭时他的失落？又或者是你露出尾巴时他的那过头的兴奋？你又为何不直接使用文书？”
“其实还有对文书内容的特别关心和对县衙令章落款的不在意。不过那会儿你好像已经开始发呆了，没在意到很正常。”
胡有苏摸摸下巴，“本来不想展示文书的。文书上对咱俩的信息写的有点细，灵力属性和心眼都有。能少让人知道是最好了。”
“其实书生相信狐妖报恩很正常，我本来也是想利用这种心理，再辅佐一些魅术来影响他的判断。不过嘛，赵公子值得我们更加认真一些。”
“赵公子家里不大，却好生热闹啊。”
徐缓缓合上了书：“他等的妖似乎不是我们。”
胡有苏笑到：“不需要似乎。只是不知道，这位备受期待的妖小姐或者妖公子，有没有从赵进那边“探听”到咱们的心眼了。”
“左右推理不下去了，我来教你法术的法子吧。”
徐缓缓眼睛一亮：“我刚刚学会了开眼符，我来帮你开眼吧！”
胡有苏果断拒绝了她的开眼符，并严禁她用在她自己身上：“你这人不可以这样哦，学的半成品不能拿自己人当试验品，更不能用自己尝试。”
“建议下一个学雷符，学会了你就练习炸花花草草，安全。”
他取出一个小白瓷瓶，递给徐缓缓：“这是牛眼泪。人族的入门开眼工具，能让心眼修的不好的异人看见鬼。功效很弱，但对你现在来说，刚刚好。”
他先往自己眼睛里滴了两滴，以示此物无害，这才递给了徐缓缓。虽然早就知道胡有苏察觉了她的戒备，徐缓缓还是感觉不是很好。
在她睡着的那半个下午，这只狐狸打听了情报路线，搞了牛眼泪，安排好了计划，行动效率简直高的离谱。
这也证明了，胡有苏有更大的图谋。他在徐缓缓身上浪费的时间越多，也越发说明了此人的阴谋之大。
每日任务，对胡有苏的戒备心++。
徐缓缓学着他的样子，却只往左眼里滴了一滴。眼睛热热的，头和身体里好像有东西在流动，从眼为始，在身体内循环后，又以眼为终。
“收回思绪，感受你体内的灵气流动。牛眼泪能强行将灵气引入眼睛。你的眼是你的心眼，此物刚好能让你感受到灵气在体内的循环。你可以自己尝试，顺着左眼的灵气行走路线，控制右眼的灵气。”
徐缓缓的左眼眼前已经出现了各色灵气，热热闹闹的。她索性闭起左眼，努力让右眼热起来。这是她的心眼，它应该听她的话。
仿佛是一瞬，又仿佛是很久，终于，右眼也热了起来。但似乎有点过了头，仿佛有条河在右眼中翻涌，浓浓白色的灵力再次出现，盖住了所有的一切。
她努力控制右眼灵气的汇聚与涌出，试图把多的灵力塞去身体别的地方，却绝望的发现没有什么用，右眼前已经白的什么都看不到了。
胡有苏发现了她的异常，他似乎在徐缓缓眼前挥挥手，徐缓缓能感觉到风，但什么也看不看到：“弄过头了？很白？”
徐缓缓点点头。
“什么也看不见？”
徐缓缓继续点点头。
胡有苏叹了口气，往她头上带了什么东西，遮住了她的右眼。徐缓缓睁开左眼，摸了摸，似乎是眼罩。
“过灵化，你还真能找事啊。一般这种情况会持续三个时辰，在恢复正常前先遮一下吧，也防止灵气过多，损耗修为。在你可以顺利控制灵力前，先用牛眼泪开眼吧。”
徐缓缓点点头，思路却有点跑偏：“等等，这是眼罩？为什么你会有这个？”
“以前去过敖海，那边海多，随便准备的，没扔而已。放心，这个没用过。”胡有苏朝院子里扬扬下巴，“回归正题，你有看到什么。”
左眼很好用，普通灵气是透明的，空气中其他灵气颜色也浅到看不到，并不影响正常视物。因此，不正常的地方也更加突出。
今天天气不错，赵母把她衣服挂在院中晾晒，晚上事情多，也忘记了收回屋内。
在徐缓缓的左眼中，一件黑色的单衣上，漂浮着丝状的、浅浅的褐色光芒。
但更显眼的是门外的红色。
热烈，张扬，比曾经看见的胡有苏尾巴还耀眼无数倍的红色，让人生不起任何对抗的勇气。
好强。徐缓缓咽了下口水，这就是这次委托的目标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