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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痴妖（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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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缓缓斜眼看了下胡有苏，对方左手拿着那个蓝得发黑的阵盘，右手掐了个剑指，虚虚点向阵盘。
阵盘上，浮现出了无数的蓝色圆形、方形、弧形、直线，层层叠叠，环环相扣，构成了一张复杂的阵图，庄严肃穆，带着奇怪的美丽。
他死死的地盯着那扇木门，嘴唇咬得发白。
现在喊救命，能等到人来救吗？
是救命的人先来，还是门外的人杀了他们？
“砰砰砰！”
敲门声突兀响起。
敲门？赵家墙不高，门也不结实，只防君子不防小人，这是这位不速之客的仪式感，还是他与赵家相识？
没等徐缓缓细想，一个白色的身影便飘过土墙，出现在了门内。
来人一身白衣，手持一把黑白山水折扇，带着一顶秀才帽，作书生打扮，衣服跟赵进有几分相似。他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看向二人。
胡有苏没有攻击。
徐缓缓也跟着不动。
书生动了。
他忽地合起折扇，向屋顶掷去。那扇子外表没有任何变化，但在徐缓缓眼中，扇骨的灵气却从木质的淡绿变成红得发黑。
徐缓缓曾用眼睛看过，屋顶没有任何人，扇子本该击中空气。但没有任何灵力异样的屋顶，却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或者说，他本就在那里，只是被折扇逼迫现了身。
黑衣人身上有很深的黄色，想来应该属金灵气。他蹲在屋檐上，也没有大动作，只是干脆利落地来了个左勾拳。折扇来不及□□，便被一拳击碎。
碎纸与木屑飞舞，但他本来姜黄色的右手却染上了红色。
红色从一个点开始迅速扩散，在布满整个右拳后，“呼”的一声出现了火焰。
火从黑衣人的右拳烧起，迅速占据了他的整个右臂。
白衣书生没有追加攻击，黑衣人直接从屋顶跳下来，用着火的右拳狠狠击向地面。
拳风激起一片尘土，徐缓缓甚至感觉，那是铁与石头碰撞的声音。
姜黄色的灵气漫起，盖住了不详红色，火熄灭了。
一切发生的很快，徐缓缓看清了一切，但她的身体却做不出任何有效反应。她只来得及摸向袖子里的短刀，甚至不敢掏出来，以免让这两位强大的不速之客误以为她有攻击的意图。
胡有苏依然在保持着沉默，但徐缓缓看到，刚刚复杂的阵图已经消失，他默默地把阵盘收回袖子。
虽然胡有苏没说过，但徐缓缓一直感觉，这个阵盘应该是他的底牌。他把阵盘收起来了，至少眼前的意外不会威胁到他们两个的性命。
应该不能吧？
徐缓缓大气都不敢出。她很讨厌这种无法选择、甚至无法掌控自己生命的感觉。可惜实力不足，她只能收起一切心思，静观其变。
黑衣人显然实力稍弱，便选择先开口了：“您……”
白衣书生立刻打断了他：“这种拳法，你是龙族？”
龙族？徐缓缓忽然想起了胡有苏给她的龙族族学，他们认识吗？黑衣人出现在这里，是否有胡有苏的原因？
黑衣人刚想回答，屋内先传来了赵进低低地询问：“胡有苏？你还好吗？”
今天晚上胡有苏说要帮赵家降妖，赵进本就有点心惊肉跳，虽然早早熄了灯，但一直没睡，也不敢偷看，只敢躺在床上听外面的声响。
刚刚黑衣人砸地的声音太大，赵进被吓了一大跳，这会儿外面安静下来了，才试探试探悄悄询问。
黑衣人与徐缓缓两人四眼同时看向了胡有苏，白衣书生见状，也跟着看向他。
黑衣人果然认识胡有苏。
被六只眼睛盯着，胡有苏眼观鼻鼻观心，轻皱着眉头，话语却异常开朗：“恩公恩公别担心，我们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刚刚有个人翻墙进来了，我们起了一点点小小的冲突，这位……”
白衣书生连忙接话：“赵进兄，我是于飞啊。我今天刚回书院，便听说赵兄家里出了一些事情。赵兄知道的，我练过一些拳脚功夫，所以想帮助赵兄找出贼人。”
他一边说，一边疯狂用眼神示意胡有苏。胡有苏默默上前，手上掐了几个诀，朝窗缝里吹了一口气。
屋里没有声音了。
他叹了口气：“我让他睡过去了。抱歉，身为狐族，魅术不好，学艺不精，辜负了大家的期待，还请几位见谅。”他看看白衣书生，又看看黑衣人，头转了几个好来回，极为做作：“二位继续？”
黑衣人撇了他一眼，双手抱拳向白衣书生行礼：“在下龙族应龙龙子箴，今夜来此，是因为……”
龙子箴有点卡壳，胡有苏笑眯眯地接话：“因为我带着阿缓出门做委托，他担心我俩太不能打，来给我俩当保镖。”
刚刚自称于飞的白衣书生皱眉：“你是龙子箴的话，我信你不是来做坏事的。但既然是保护，那为何偷偷摸摸，不肯现身？”
胡有苏笑道：“因为我们吵架了，他现在不想搭理我。”
龙子箴很配合地哼了一声，胡有苏也不在意，反倒问起了于飞：“我和阿缓来此是为了委托，子箴兄是为了保护，那于飞大人又是为何呢？”
于飞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我刚刚说的不清楚吗？我跟赵进是同窗，都在河洛书院读书，还都是一个夫子的弟子，我听说他家出事了，当然要过来看看。”
龙子箴表情微妙：“您读的什么书？”
于飞：“我一直在准备科举啊。五年前我已经过了童生试，现在正在好好学习准备考秀才呢。”
龙子箴的眼神更加迷茫，于飞连忙补充：“不用用尊称，我就是一只鸟妖而已。”
徐缓缓心中一动，应龙在龙族只在真龙之下，地位应该极高，能让应该用尊称，这人不会是凤君吧？
凤皇于飞，翙翙其羽。
应该不能这么巧吧？
胡有苏笑着插话：“您这么强，我们不用尊称多不合适啊。”
于飞：“虽然知道你们是因为我强，但我总会有种误解，你们是在嘲讽我考了五年也中不了秀才。”
胡有苏还想继续搭话，于飞先制止了他：“等等，你有什么话先等一会儿，我有问题，我先问。”
于飞看看胡有苏，又看看龙子箴，最后看向了徐缓缓：“这姑娘，是蛟龙？”
他确认胡有苏点头后，又看向了龙子箴。龙子箴也只能跟着点了点头。
“这姑娘，跟你们关系很好？”
胡有苏与龙子箴点头。
“那你们是否知道，”于飞走近徐缓缓，直视她的眼睛，“这位姑娘，灵魂与身体并不契合？”
“夺舍？”
于飞的两个字把其余三人都砸沉默了，徐缓缓只能能听到她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
她并不介意他人知道她的夺舍，可是在场的几人中，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可疑，她只能相信她自己。
快想想，如何才能破局？
龙子箴攥紧拳头，向前一步，挡在徐缓缓面前。
于飞：“？”
他一脸疑惑地看着他，身边也出现了一团团火焰。
胡有苏疯狂示意龙子箴别急，他向于飞作了个揖：“于飞兄误会了，阿缓情况特殊，此事我与子箴兄也都知晓。”
于飞似乎恍然大悟，他收起火焰，好奇地问龙子箴：“我只是提醒你们一下，为什么要那么激动？”
“难不成，这个“情况特殊”不能让人知道？”
龙子箴肌肉依然紧绷，他没有回答，只是点了个头。
于飞：“龙子箴都担保了，应该问题不大。但是我还挺好奇，要不，你们给我讲讲吧，我发誓我不乱说。”
胡有苏笑着接话：“其实是有些复杂，所以不好现在说。毕竟，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
他看了一眼屋子：“这么大的动静，赵进醒了，赵母呢？”
于飞：“是哦！你真的好细心啊！”
*
赵进屋里的窗户对着院子，赵母住在北屋，屋里的窗户则开在了房后。
胡有苏提议：“要不我们分头行动，两人守在北屋门口，两人去赌窗户，如何？”
于飞一脸“这有什么必要”，但他看向胡有苏，又恍然大悟的同意了。
徐缓缓总觉得他在嘲讽胡有苏的实力。
但于飞没有看她，这是否说明，在于飞眼中，徐缓缓比胡有苏更强？
原身究竟是什么情况？
一只妖的强大，是依托于身体，还是灵魂？
这边徐缓缓陷入了哲学的思考，那边三个人也分好了队伍。
令她有点吃惊的是，她和于飞被分到了一组。
于飞：“这姑娘灵魂有问题，可能不太能打，这样分组两边的战斗力都还可以。”
胡有苏：“……”
胡有苏：“好的，没问题。”
徐缓缓突然有些想笑。那个在她眼中强大而神秘的胡有苏，在面对绝对的实力面前，也会被迫屈服啊。
所以，如果有一天她能把胡有苏按在地上打，是不是也能“问”出她所追求的答案？
而且，于飞对她的评价是“可能”不太能打。
若她的灵魂没有问题，也就是若原身在此，这个评价会不会是“能打”？
若于飞真的是凤君，认可的能打，到底要多强？
她又是否能让她自己拥有原身的实力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