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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无尽厮杀 ...

  •   柒谷峰远在豫州之外,是大渊出了名的雪山,远远看去山势陡峻,高耸顶峰直冲云间,就宛如一个方形小鼎。
      应远拿着地图朝着太阳方向辨了辨,指着西方一片白茫:“那片崖后面,便是他们平时常行的密道。他们是从南方来的,我们若绕道过去,还需再花一天。”
      裴十鸢看了看前方高耸的山岩,不禁有些头痛不已,这样深的雪骑马根本寸步难行,二人商量之下,便将马拴在山脚树下做了记号,朝着那山崖徒步而去。
      白茫茫一片大雪覆盖天地,裴十鸢吃力将腿从雪中抬起往前,这雪山根本看不到脚下的路,唯恐不小心踩入什么暗洞。二人就这样费力行了半个时辰,方才来到那崖角。
      面前山崖陡峭,早已挂上一层厚厚冰块,裴十鸢皱眉看着那不知如何落脚的山崖,重重叹了一口气。
      “这次回去我得找阁主多要些银子,我宁愿去杀那不要命的狂徒,也不想来这当爬山虎。”
      应远见她出言抱怨,不禁失笑,也不知从哪里变出几个凿子,冲着山崖凿出几个小口,便抬脚跨上去。
      裴十鸢看他犹如一个壁虎般贴在墙上,无奈开口:“你不会告诉我,你我二人要这般爬到那崖顶。”
      应远回头,悠悠道:“未尝不可。”
      裴十鸢扒过屋顶,爬过树,虽说玩命的事她干的并不少,可这般直面几十丈高的悬崖,还是不由打了个寒怵。罢了,雪那么厚,就算摔死也应该不疼。裴十鸢咬咬牙,扯下大氅系在腰间,哈气暖了暖了便抬起两个凿子凿去。
      这山看起来不是特别高,可爬起来却难以挪动半步,废了半天的劲方才行了过半。裴十鸢低头瞥了眼脚下,不禁打了个寒颤,缓了下劲才朝又上面凿了个凹槽够去,怎奈手下一滑瞬间半身坠出了山崖,她抬头往上一看,幸好方才应远眼疾手快抓住了她,否则现下道真应验了她方才所想,摔下崖底成个肉泥。
      二人亦步亦趋,又行了一个时辰才到那顶上。裴十鸢将凿子甩在一旁,躺在地上大口喘着气,远处长长的雪地就像没有尽头,她抓了把雪在口中嚼了嚼,凉得抖了一个哆嗦,扯下腰间大氅系好便朝着山脚行去。

      下山行的极快,才过了一刻钟二人便来到了标记所在。裴十鸢看了看面前长长挖好的路,啧啧感叹:“为这些硝石,他们倒是做足了功夫。”
      应远越到高处看了看山间形势,寻了个藏匿之处,二人便在一处洼口伏下。
      为隐匿一身行迹,入了那雪堆之后他们便不再移动半分,漫天大雪弥漫,并没有半分停下的意思,裴十鸢一席黑色大氅落满了厚厚的白雪,压得肩上重了几分。她将脸深深埋在帽子之中,这突然静下来,反倒觉得身上冷了几分,便试着偶尔扭了扭腿,以防被僵住。
      山中寂静无声,日头渐渐向西落去,裴十鸢紧紧盯着那路口。算着时辰,最晚今夜运送队伍便会穿过这里,若是到了夜里,四处大雪中可就不好行动了。
      裴十鸢偏头看向应远,只见他一脸严肃不动半分,就宛如一个木头,倒不是只说他此时像木头,而是无时无刻都跟个木头一般无趣。裴十鸢不由想了想,算到现在他们已经认识了将近十年,以前因为师父的缘故,他和应远一同执行多次任务,只是估摸算了一下彼此出生入死的次数,便四只手都数不过来。
      覆雪阁中过命交情的人并不多,可是每次执行任务,半条命都得系在同伴腰带上。她对应远太过熟悉,有时甚至不用思考便知道他下步要出的什么招,对于刺客而言,太过了解同伴不是一件坏事,却也不是什么好事。师父曾经告诉过她,同伴只能是同伴,一旦变成敌人,便是地狱伸出的鬼手,拖着你永堕深渊,一旦爬不出来,便只能永远沉沦下去,直至死亡。
      那时她还不懂这句话的意思,直到她眼睁睁看着师父被同伴杀死,方才知道这深渊有多恐怖。
      裴十鸢不由叹了一声。
      应远只道她有些不耐烦,低声安慰:“快了。”
      远处传来哒哒马蹄声,车辙压着雪,不时发出吱呀吱呀声音,裴十鸢伏耳贴地辨了一下,足足有十二辆马车,可是之前拿到的消息,分明只有十车。
      裴十鸢有些讶异,便同应远说了心中所疑,应远略作思考:“先看看形势,阁主消息不可能有误。”
      裴十鸢点点头,紧紧盯着那车队。
      领头的是个中年男人,头顶带着一个貂毛厚帽,乌拉乌拉不知在说着什么,身后十二辆车紧紧跟随,每辆均由一人护送,缓缓行在路中间。那沉沉车轮压出一道道深深辙印,裴十鸢看他们缓缓驶过,急忙看向应远,若是按照二人之前所定,现下早就该动手了。
      应远压着她正要拔剑的手,盯着远处车辙,沉声开口:“最后两辆不对劲,是空的。”
      裴十鸢看了看那两辆车辙印,果然比前面十辆浅了几分,心下不由一惊,脱口而出:“他们早就知道!”
      应远点点头,阁主消息不可能有误,车辆不对劲,且最后两辆大车空着,那便只有一个原因——那车中原来藏满了人,现下早已埋伏在周围,只待二人出现便将他们杀尽。
      覆雪阁中,有内鬼。
      谷中突然又陷入一阵诡异宁静,裴十鸢紧握手中长剑,只听得路中那男人高声叫喊:“出来吧,今日可是专门为你们挑的死期。”
      裴十鸢眉间一皱,手指捏的咯吱作响,应远转头看向她,眼中腾定,此时的他同她一样,早已做好必死之心。
      裴十鸢点点头,二人同时拔出手中长剑飞身跃到路中,应远提剑指着那男子:“阁下既然求死,我二人便全了尔等所愿。”
      那男子仰头哈哈大笑,伸手打了一个响指,大路两边便蹿起数十号人,乌压压将柒谷围了个干净。
      气氛瞬间凝滞,无尽厮杀一触即发。
      裴十鸢与应远背靠而站,一人对着一边数人,应远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她便纵身朝着面前人飞去。
      空气骤然变得极度冰冷,刀剑出窍,便意味新的血液将要溅满柒谷峰满地。
      风声铮铮凉得耳朵刺骨,裴十鸢握紧剑柄,感受着刀剑上唯一的温热,不过顷刻之间白雪上便沾满了血。那温热血液灌入雪中,冒出丝丝热气后便消逝在风中,而她的剑没有一丝犹豫,宛如鬼魅之影一般划过人前,刺破喉咙喷涌出血。
      来人一波接着一波,拼了命般冲着二人飞来,裴十鸢看着不断涌来的人群,止不住破口道:“有完没完!”
      一旁应远深陷数人围困,长剑滴着血印出一摊痕迹。此番情况若是他二人想逃定能寻机会跑出去,可阁主交代过,这十车硝石若是运入豫州,后果难以补救。无论如何,他也要毁了它们!
      长剑劈开一把又一把抵达胸前的剑,应远飞身朝着车辆而去,接过裴十鸢甩来的火折子飞身一跃纵到车旁,抬手掀开帘子却浑身一怔。
      这车中,分明是满满的鹅卵石!
      应远暗道不好,对方有备而来,自是做好万全之策,正欲飞身告诉裴十鸢赶快撤离,却被那男子挡住脚步。
      数柄长刀逼在胸前,那男子一步步靠近应远,摘下手中帽子,冷冷笑着:“当日裴十鸢杀我儿,今日天道轮回,便也拉上你这个垫背的。”
      应远一惊,这人正是卫枫的父亲,鼎鼎有名的豫州刀派宗主——卫长飞。
      这人带了诸多刀派高手,看样子今日势必不可能让裴十鸢离开半步。他抬起剑立在胸前:“我等听命办事,便知早晚会有这一日,卫宗主,成王败寇,你想要我的命,就尽管来拿。”
      卫长飞仰天哈哈大笑,怒目而视:“为钱便可以卖命,当真是低贱如狗,裴十鸢的命,我就算是杀上十回,也难解心头之恨!”
      长刀迎面而来,应远调整呼吸,十四个人,先将最近几人解决掉!
      白雪幌得直叫人眼晕,锋利刀剑相撞,光芒宛如片片雪花四溅。应远头发被不知那边划来的刀削去半截,散落得衣摆到处都是,他抬手只顾厮杀,身上早已被刺不知多少伤口,面前这般凌厉刀势,哪里还容得半分迟疑,应远一跃起身,直接将两名刀客刺倒。
      必须挡住卫长飞!
      他闪身周旋于众人之间,十四人早已死了大半,他狠狠看着卫长飞,起身扑去,不料脚下一推绳子忽然从雪中凭空冒出,将他堵在了原地。那绳索死死抓着他的脚,虽旋身划断几根,却不料招式露出空隙,瞬间被一刀直直刺入腹部。
      应远心下猛然一沉,豫州刀派宗主,当真是不容小觑!
      他倒地吐出大半口血,身下早已被染得通红,一身浅色衣裳简直就是一件血衣。他抓起剑身抵御着扑面而来的光影,却被困得无法动弹,只紧紧闭眼,直待那刀劈下。
      碰声在头顶响起,额间砸下滴滴温热液体,一路顺着他的脸落到地下,但却不是他的血。
      应远猛然抬头一看,裴十鸢正双手执着剑挡在他身前,那刀劈断了她手中的剑,深深压入她半个肩膀。
      应远惊声道:“十鸢!”
      听得裴十鸢闷声痛哼,卫长飞使劲往下又压了几分,眼中全是痛快之意。
      “暗鬼,便去地下陪我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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