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月 之 幽冥传》清柒.华裳

16、伯玄

　　从落霭殿出来便望见明弈已在等她，看她出来便迎上来问道：“师尊有什么吩咐？”
　　青凝与他离开殿门摇头道：“没有什么特别的嘱咐。”心下转念子简之事，便问道：“师尊交代要我们提防子简，你可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弈点了点头望着她却欲言又止，青凝看他神态奇怪，问道：“师尊不许告诉我么？”
　　明弈忙道：“不是，只是我见你与子简相熟……”话未说完便沉默了，青凝心下一丝疑惑，思忖他可能误会她与子简的关系，这念头经不起琢磨便立时有些愤然，反笑道：“你勿要小看了人……别说我跟子简不过初识，即便真是关系亲近，我也能分清楚孰重孰轻！上神法器事关三界，你以为我会为了一己私情便乱了分寸么？”说着心下一片凄酸，心中念及往日如何真心对待面前此人，哪知他现今竟然这样瞧低自己。
　　“小凝……”明弈自知语失，看青凝神情隐有幽怨心下甚是自责，正无措间，一黄衫却从殿角廊下转了出来，见到明弈二人在此足下一顿，后又缓缓上前盈盈道：“明弈哥哥。”顿了一顿望向青凝，说道：“想必这位是逐月岛彤鬓仙主，青凝姐姐了。”略略向她一福，青凝眼睑低垂嘴角上扬一笑，点头回礼。
　　却见那岸溪转而问明弈：“明弈哥哥不知何时起程？”
　　明弈答道：“再得片刻便要走了，这段时日还请仙子多多看顾师尊。”言下对岸溪却是颇为恭疏。
　　青凝冷冷望了他二人说话，片刻又疑心自己在一旁碍了眼，转身欲行，哪知岸溪柔声向她问道：“青凝姐姐，不知我能随你们一起去吗？”
　　青凝一愣，明弈听了立时皱眉道：“不可。”
　　岸溪这会儿却不看他，忽的朱唇轻启脸颊笑靥绽开，道：“青凝姐姐不说话，就是不反对了？”
　　青凝一直遭她冷面相对，这会看到她笑容竟觉仿佛看到了雪后初阳山涧清溪一般明朗，一时答不上话来，却听岸溪轻声说道：“你们要去寻那上神法器，岸溪自知仙法低微不配担此重任，但心系于此久已，希望能尽自己绵薄之力为明弈哥哥青凝姐姐分忧。”
　　青凝见她神色颇有楚楚之态，言下又颇为谦恭也不好回绝，当下只得望了明弈问道：“我资历比你可要低微些，也不懂那些规矩，你看着办吧。”
　　明弈一脸深沉不郁之色微微摇头，还不待他说什么却见一位灰衫小童一路向他们奔了过来，说道：“宇庭仙君，宫外有一白衣仙子要见您。”
　　“可报了名号？”
　　“有，说是揽夜上神座下弟子……”明弈眉头微皱，青凝也疑惑这子简为何不老老实实去恭华殿，又追了他们来北冥干什么，当下便一齐出宫迎他。
　　哪知来了宫门前一看，前来的这白衣仙子却并不认识，青凝见这仙子较子简年轻，白袍之下也是一朵流云装饰，想来应是子简同门。
　　那仙子见他二人，一揖说道：“小仙伯玄前来传话给二位仙长，子简师兄现下已去了袤原万华城，特遣我来告知二位不必去恭华殿寻他了。”
　　“万华城？那不是凡间帝王之都么？”青凝问道，“他怎么又去了那里？”
　　“小仙不知，只交代要我带二位前去。”仙子答道。
　　“你是揽夜上神的弟子？”明弈面上无甚表情，淡淡问道。
　　“是。小仙虽资质浅陋，但于师承一事断不敢胡诌，因师尊素来不喜我们师兄弟出外张扬，是以外间少有仙人相熟。”
　　这仙子答话虽是恭谨，但神色之间也隐约透出那么一点傲然之态，倒是与子简有几分相像，青凝微微莞尔，也不知这揽夜上神平日如何调教徒弟，同门师兄弟竟是如出一辙的品性，想来子简是得了法器线索来不及告知便遣了伯玄通知他们，当下不再多问，向他道：“那即刻便动身吧，还烦请伯玄仙子带路吧。”
　　明弈略一迟疑，跟小童吩咐两句便随了青凝伯玄御风而去。
　　刚行数里青凝回头一望便呵的一笑，向明弈轻声道：“你家娘子追了你来了。”
　　明弈微窘，倒是伯玄仙子听力灵敏，望了望他们之后的岸溪，笑道：“仙君的娘子啊？那必是新婚燕尔了吧？啧啧，这般的舍不得。”
　　青凝看伯玄脸上神情戏谑，便觉好笑，撇了撇一边明弈却是神情难堪，又不忍这当口落井下石惹得他更不自在，便向伯玄道：“那是我师尊的女儿，岸溪仙子，与宇庭仙君订了亲的。”说着便觉口齿之间略有涩涩怪异之感，明弈也是略为不安的望了她，那眼神却让她难受。
　　于是青凝当下按了云头，道：“既然岸溪妹妹跟来了，便等一等她也无妨，兴许是有话要和你说呢。”
　　明弈不语，却听伯玄笑道：“还是彤鬓仙主懂得成人之美。”
　　片刻岸溪御风而来，却立于数丈之外，见他三人都望着自己，依旧一脸冷漠之色坦然相对，明弈沉声道：“岸溪仙子，此行非同儿戏，带你前去实有不便，仙子还请回宫吧。”
　　岸溪面色不改，清冷回道：“明弈哥哥说笑了，岸溪不过有事需去趟袤原万华城，不敢叨扰各位仙君公干。”
　　明弈见自己不冷不热碰了钉子，也无话可说 ，只回身道：“伯玄仙子带路吧。”
　　伯玄爽朗一笑，悄声向青凝道：“这仙嫔好大脾气，看是难管了，嘻嘻……”
　　青凝被他逗得一笑，道：“你这语气与子简倒是一样！”
　　伯玄听她提起师兄，便问道：“仙主与我师兄很熟么？”
　　“不熟，见过几次而已。”青凝答道。
　　“那就怪了，我是打小随意惯了讲话没些分寸，可师兄若是遇见生人话并不多啊。”伯玄笑道，“前些日子便为他这个还跟冥王坐下使者打了起来呢。”
　　“哦？怎么回事？”青凝想起那冥净老头，便好奇问道。
　　“还不是那个赤焰刃！我师尊派他去请了法器来详参，哪知他不言不语便顺手牵了，那地府使者还以为遇着了贼，两下说不拢就斗了起来。若不是师兄后来又拿着师尊的信物把法器还回去，便是满身是嘴也解释不清了。”伯玄说着哈哈一笑，神情悠然，“所以么，我才以为你们相熟，否则师兄也不会与你多话了。”
　　青凝脸色微一红，也不愿再提子简，便向伯玄细细询问万华城诸事，明弈则担了身后的心事，一路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