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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快问快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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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A.3000年03月03日AM.04:44
如果说我之前的情绪像快要喷发的火山,那么此刻的我只有沉寂。
我思绪的拼图正在一块块坠落。
“小鬼,你真的下的去手吗?”安托尼亚的声音平稳地没有任何变调,让人无法听出他是否真的在意。
我对逃离这里会付出的代价有一定想象,但我没想到这种想象在化为现实时原来真的有那么沉重。
我想,我不杀大叔,安托尼亚也绝不会放过我和山下。
我杀了大叔,安托尼亚绝对会在下一刻要了山下的命,我也在劫难逃。
横竖都是死,我决定,大家一起死算了,一了百了。
他都不在乎,我为什么要替他在乎,我甚至都不认识这个大叔。
简而言之,我崩溃了。
我的手抖的和帕金森患者一样。但这没有改变我的决心。
很多年以后,回忆起这一刻,我都感到心有余悸。
但当时的我没有夸张的说,确实到了大脑一片空白的地步。
我很怀疑,大叔判断出了这一点。他被我掐的很用力了。但是他仍努力地,断断续续地开口:“咳,安,安…托,救救我。”
说实话,他的这句话不仅拯救的是他的生命,也拯救了我。
“嘁,结果最后还是要靠我来救你。”安托尼亚说完这句便放下枪。
“这次任务失败,责任全在你,报告你也得写。不,不仅这次的,今年的报告都归你写。”
然后他闭上眼睛,粉色的光芒在我和山下身上消失。
山下在脱离控制的第一瞬间,就把安托尼亚打晕,为了安心,他还多揍了几下。
这个boss终于倒下了,虽然挑战者用的是不那么光明的手段。
我低下头。
“对不起。”
这句话音量非常低,我不知道大叔能不能听见。
但说完的那一刻,我感到如释重负。
“走吧。”山下走过来把大叔也打晕。
我和山下将两人拖到旁边,把道路移开。
在走出侦查局的地下一层后,我们几乎没遇到什么人。
出来的过程顺利到不可思议。
我和山下看着建筑物外逐渐明亮的天空和升起的太阳,一时间感觉恍若新生。
“那么,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不知是谁先将这句话说出口。
“先找个地方处理一下你的伤口吧。”我说。
“去我租的房子吧。”大少爷山下说。
万幸山下有一个自己租的房子,此刻的我们去任何一处地方都不安全。
“从这里到你的房子要怎么走?”我问。
“……”
“我们是不是得先找个路牌或者导航什么的。”
我和山下两个人身上搜完了都凑不出一个电子设备,别提终端了。
“我们先朝北走,离这远一点了再找方向牌。”山下开口。
从远离侦查局,找指示牌和路标,避开可能存在的监控和摄像头,到来到山下租的房子,我们花了接近七个小时,跑了四十公里以上的马拉松。到房子门前的那一刻,我只想感叹,人的潜力真是无穷的。以往在体育课上,三千米的长跑就足以让我晕头转向,萎靡不振。
如今跑了四十公里,我依然还能稳稳站在地面上。
“怎么进去?”我试图找打开的窗户或阳台什么的。
山下没回复,他弯腰,从门口旁一株阔叶绿植的花盆中把土刨开。
“这是我放的第二把钥匙的位置,幸好没记错。”
“你觉得他们有可能追到这里来吗?”我问。
“这个房子是我自己租的,钱款从虚拟账户上打给房主,其他人不知道我租了这套房子。现在,只有你和我两人知道。”
“那我就放心了。”我忍不住往沙发上躺。然而一躺下,我就感到全身酸疼,之前紧绷的肌肉全放松下来,我浑身都使不上劲儿。
山下看到我这个样子吐槽道,“你不是奶妈吗?你就不能用你的能力给我们俩都恢复下吗?”
我尴尬地笑了笑。
“之前和安托尼亚对峙的时候,用力过猛,现在蓝没了,一时半会儿不太能用出来。”
其实在那之后,我试图运转能力,但什么都没感觉到。
“别提那个名字,真晦气。”山下说完在房间里搜索药箱和其他用得上的东西。
“那个是终端吗,给我一部呗。”现在显然是得厚脸皮的时候,我恨不能管山下叫哥,假如他愿意把他在这个房子里舔到的装备分我一份的话。
山下远远将东西砸了过来。
“谢了”出乎意料,山下没有和我提出什么要求,或要我偿付什么代价,难道是我对山下的偏见太深了。总感觉,这几天我对山下有了各种方面全新的认识。
“终端是黑市里的买到的,系列是暗河SD-4060ti,可发短信,通讯,录音,拍照,蓝牙,联网。还想加什么功能或者不放心,你就自己改装。但我劝你还是不要联网,免得在CB(cyber-space)留下痕迹。”
山下一口气说了大段。
“听你这口气,怎么感觉像临终嘱托。”我开了个玩笑。
“事实上,跟临终嘱托有一点类似。”
“休息一会儿后我们就分道扬镳吧。”
我料想到会有这一刻,山下一定会回到他的家族,去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使这几天里家族之间和他没有任何信息往来。而我也无法逃避,我必须弄清楚我的父母是否活了下来。在短暂的休憩之后,这种情感显得那么汹涌。而我和山下的愿望无疑向着两个方向,我们没法一起行动。每一分每一秒对我们来说都是无比宝贵的。
“我赞同。”
于是我点头。
“但是。”
“我认为,在分道扬镳之前,我们是否可快速地,坦诚地交换一些我们各自知道的情报呢?我们俩被抓进去,说明这件事情或多或少与我们俩都产生了联系,或者你也可以选择看在我们曾经同过窗,受过审的情分上讲讲你知道而我不知道的。”
我躺在沙发上,并没有移动。
“那么就来交换一下我们的情报吧,就像你说的,就当是梳理一下事情发生的脉络。”
山下走了过来。
他俯下身,和我贴的很近。
“你凑这么近干什么?”我感到紧张,如果山下要挟持我的话,目前的我绝对是打不过他的。
“你的能力很有用,或许你知道,或许你不知道,但我希望你活着。至少目前,我们两个人算是同盟,含糊地说是遇到了相同的问题,面对过并还将面对同样的敌人。”
“战斗的时候,我注意到了,你没有杀人的觉悟。如果那个大叔身手再好一点,很有可能死在那里的就是我们两个。而未来,我们很难像这一次一样好运。”山下的手抑制住我的喉咙。
难言的战栗从我的后背丝丝蔓延。
我感觉地到山下在克制他的愤怒,我清楚其中一部分原因,但我不明白剩余的那些是为什么。
“我们不是要交换情报吗?现在谈这个做什么?”
“就像你说的,我们应该更加深入地了解彼此,确保我们在交换情报时是互相坦诚的。”我发现山下很喜欢用我的话来回怼我。
“没必要啊,我们不是都要分道扬镳了吗,直接点交换情报对我们都有好处不是吗?我保证我一定会坦诚地告诉你,我知道的所有。”
事实上,与说出的话相反,我在心里狂骂山下。
我就知道他就是这样的偏执,暴躁,我一点儿没对他误会。在我们俩所处的这个姿势下,他能轻松感受到我的心跳,掌控我的脉搏。而我,出于完完全全的劣势。根本就只有——他,隐瞒我的份,而就在这样的境况下,他还要求双方的坦诚。岂不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那么,你知道些什么?”山下的身形将我完全笼罩。
“我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先由提出他的人来述说比较有诚意。”我回他。
“……”山下冲我挑眉。
【艹】
这个问题居然是我先问的,我突然想起来。
“但是,我又突然觉得,我们一段一段交换比较好。分量合适,等价。你觉得呢?”我像是一个试图推销小饼干的售货员,我努力安利我的商品。但显然我做的不是那么合适,除了男高中生偶尔比城墙厚的脸皮,我没有模仿到一点儿社会人士的精髓——将利己损人的话说的天经地义,冠冕堂皇,理直气壮。
“可以,2月26日那天,你在干什么?或者你的父母在做什么。”山下就直接多了。
“我的母亲在画画,我在网上查资料补我的寒假作业,对着寒假调查报告发呆。至于我的父亲,他在上班。”我们两个人自觉进入了快问快答的模式。
“你的父亲公司当时正在谈什么交易?”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
“但是这依然属于2月26日的范围。”
山下理直气壮。
“我不清楚。”
山下抓住我的手扼的更紧了。
“我爸的公司是出版社公司,出版的都是些儿童读物,绝对不可能和我们俩所陷入的事情扯上关系。”我大声道。
“那么你,你2月26日那天在干什么。”我气势汹汹反问道。
“在杀人。”
山下的话语让我一瞬间僵硬。
“真的假的?”我下意识反问了一句。
“……”
我怎么就管不住我这张嘴,我在心里给了自己一嘴巴。
“骗你有什么意思。”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这句话了。第一次还是在安托尼亚那里。并且两次都是审问,和类似审问的场景。我看骗你有什么意思应该翻译为骗你咋地。
“你在杀什么人,为什么杀人。”我还是好奇。
“这是第二个问题了。山下组内事务,外人不便知晓。”还没等我提问,山下继续补充道,“我保证和我们所牵扯的事情毫无关系。”
我闭嘴了。
接着是大眼瞪小眼。
“你怎么不问了。”
山下从我身上起来,回答,“我只是觉得这样是白费时间,我们根本没梳理出什么线索。而你,你对此一无所知。”
我一把把山下拦住,或许真是如此,我对此一无所知。
那我更不可能让山下此时就离开。毫无疑问地,他知道的比我多,我必须从他嘴里掏出情报才能达成我的目的。否则,从其他人手里,或者完成其他事对我来说更加困难,也更加耗费时间。
“有关真相的线索或许就在我们身边,就在我们眼前,而你此时的行为正是对它视而不见。我确实对此一无所知,我并不掩饰这一点,但我已经为此付出代价。我不知所然地被抓进侦察局受到审问,和你面临相同的局面。难道你要和我一样吗?我以为这更应该是你发挥你长处的时候,看清我们俩身上联系在一起的地方,我们的共同点,然后去分析到底什么才是解开问题的钥匙。否则,你现在一无所知地回去,也只会陷入同样的危险,而这样我们都是孤军奋战,我们难道还会有上一次的好运气吗?有一个身手较差的敌人被我们挟持让我们逃出生天?”
我几乎是以每秒10字的速度把这段话说完,我生怕我还没拉住他,山下就跑了。
“你确实是有一副好口才。”
我心中忐忑。
“所以,你觉得呢?”我不想那么被动。
“好吧,那么继续刚刚的问答。”山下也坐到了沙发上。
“你刚才为什么要从2月26日开始问起?”这一次是我先开始询问。
山下古怪地看了我一眼,“你还真是不关心实事啊,2月26日是正式交战的日子。”
“那么,侦察局是以什么罪名将我们进行抓捕的?我试图找出线索。”
山下扶额,“或许就是因为我们还没定罪,所以侦查局才把我们抓起来,试图让我们屈打成招?”
我尴尬地笑了笑。
“那么,萨布尼奇亚的前线是发生了疫情吗?”
我突然想起来,上学的那一天,风纪委员的窃窃私语,“战败…急传…疫病…….有人家族反叛……”,所以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背叛的到底是谁的家族?
我有预感,这两个问题与我们的境遇直接相关。
作者有话要说: 背叛的到底是谁的家族呢?
山下还是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