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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   郑季最后送给卫母的礼物是一个孩子,一个男孩。

      他出生后,卫母总是爱怜的看着他,有时还会想起自己死去的丈夫。

      丈夫曾经期盼自己还能有一个儿子,可是他的遗腹子是个女儿,他没这个缘分。

      姐姐们也总是围着小弟弟转,只有哥哥看向弟弟的目光总是沉默而又复杂。

      姐姐们还太小,并不明白,只知道他们兄弟姐妹都是一个母亲的孩子,是最亲的一家人。

      哥哥虽然也认同是一家人,但他更知道,弟弟是另外一个男人和母亲的孩子。

      随着孩子的成长,卫母不好再随意呼唤,她分别为他们取了名字,长子,君孺,少儿。

      而两个小的也乘这个东风,女孩取字子夫 ,男孩取名叫青。

      当初给小儿子取名时,卫母还犯了难,她并未有幸学习识文断字,给儿女取名也不过是随着大家罢了。

      她想了很多,都是诸如长乐未央这样到街上喊一声能有十几个人应的名字。

      最后,是一件小事让卫母有了决断。

      子夫和青的年纪差的并不太多,还不到两岁,子夫在襁褓时,青还在卫母的肚子里,等子夫会走会跑了,青就出生了。

      女儿是在三月出生的,那时候卫母想给孩子讨个喜气,就去求了上巳祈福的柳枝到自己家。

      不过这样的断枝又哪里能活,只是孤零零的竖在那里,卫母好几次都想着拔了,却始终没能下手。

      直到青出生的时候,那枝叶却生出了嫩芽,卫母感觉很惊奇,她把自己包裹的严实些探出屋子去看。

      原来春天又快到了,万物都又要变的郁郁青青起来,她儿子的名字也就确定了。

      因为年纪差的不多,所以子夫和青可谓是被卫母一个背着一个抱着带大的。

      不过好的是,他的长子已经能帮他分担家务,长女也可以学习织布了。

      二女儿就负责每天看着弟弟妹妹,不要叫她们打架,也不要叫他们受伤。

      卫母本来还担心少儿年纪小,跳脱的性子干不好,不过从结果看来,她完全多心了,因为少儿很负责。

      小小的她觉得自己被委派了一个天大的任务,心中时常感到得意,所以每天都耐心的认真的陪着弟弟妹妹,和他们玩。

      子夫和青也是比较好带的那种孩子,他们不哭也不闹,偶尔玩闹生气了,也就是互相不理对方。

      不过就有一点让少儿不满意,就是子夫总是偷偷揉搓青的脸,也不知到她为什么这么做,难道是小孩的脸手感好?

      少儿不懂,但她听说总揉小孩的脸蛋儿,会让孩子总流口水,她还看见过这样的孩子,好脏,她弟弟得干干净净的。

      所以她就管教着子夫,不叫子夫乱揉,可是小孩子吗,你越不叫她怎么样,她越要怎么样。

      一日,子夫趁着少儿不在偷偷揉青的双颊,还冲他做鬼脸,青也不怕,就呵呵笑。

      二人玩得正开心,少儿回来了,怒道:“卫子夫!”

      那声音之大,把子夫吓一个激灵,立刻哭了起来,这一哭还会传染,青先是眼含泪水,憋了憋,没憋住,就和姐姐一起放声哭了。

      少儿哄了半天哄不好,自己感觉委屈,就坐着也开始哭,哭声更比弟弟妹妹大。

      子夫愣了,不知道还能这样,这小丫头本来哭的就五分真五分假,现在直接把眼泪收了,而卫青可能是太小了,哭累了就睡着了。

      等到卫母回家,看见的就是自己的小女儿和小儿子抱着睡得正香,二女儿委屈巴巴的抹眼泪。

      那感觉真是又气又笑。

      不过孩子的成长都是很快的,欢笑的时光似乎还在昨天,一转眼,子夫和青就都长大了。

      小时候打打闹闹的,如今却也都相亲相爱。

      他们的哥哥已经到了能娶亲的年龄,他们则成两个小少年,而少年的的心事又总是最多的。

      这点在青身上表现的淋漓尽致,不过他是个内敛的孩子,不会过分的表露出来,只有和他年龄相仿常在一起玩子夫察觉到了一些问题。

      青小时候常感到不解,为什么哥哥姐姐都姓卫,而自己姓郑呢?

      而每年他们去祭拜父亲的时候,自己也是不必去的,他曾经私下和三姐抱怨过,可子夫也不明白,只说:

      “是不是因为你太小了,不敢带你去。”

      这个理由并没有劝服青,难道子夫就很大吗?

      不过,虽然他不认可这样的理由,但他也没有去问母亲,小孩子天生有一种敏锐的直觉,懂得趋利避害。

      直到他懂事了,才明白自己同其他兄姐的区别,此后就更是默契的不提这件事。

      卫母和长子察觉到了这种变化,三个姐姐也发现了,不过谁都不拆穿。

      久而久之,父亲就成了孩子们一个心头的一根刺,为了治愈,全家人都花费了不少光阴。

      但目前最让卫母难以抉择的是另一件事,郑季又一次来到了这儿。

      “我说你还是不要妇人之仁了,孩子跟着他爹怎么不比跟着咱们一起做奴仆强。”

      说话的是一个男人,他是卫母的情人,经过朋友的撮合走到一起的。

      这男人是侯府的骑奴,老婆儿子都没了,就单身一人,也算踏实肯干,于是卫母就与他搭伙过起了日子。

      相处下来,他们预备成亲,于是男人就越发的爱插手他未来的继子女的事儿了。

      他给卫母分析,“你看啊,那郑季家大业大,总不至于少青一口饭,最重要的是,他能让青成为一个堂堂正正的平民啊,哪像咱们一日为奴,就是一世翻不了身。”

      “可是。”卫母狠不下心,这孩子拉扯那么大,怎么舍得送走呢,况且那郑季也不缺儿子,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别可是了。”男人拍了拍她的手,“不是养活不起,可孩子大了你留不住,在咱们身边哪有将来可言呢。”

      “咱们再拼命,也不过是能让他像他哥哥长子一样在府里跑腿,或者像我一样给主人赶马。”

      卫母不在说话了,她感到了痛苦,哪怕她已经很努力了,但对孩子,她也时常感到歉意。

      他们都是很好的孩子,遭受的一切不公都只是因为他们托生在自己的腹中,或许,她应该学会放手了。

      于是第二日,卫母带着青去寻了这府上的主人。

      老平阳侯死了,现在是他的儿子继承父亲的位置,是一个很年轻的公子,脾气秉性也很不错,为人好说话。

      卫母向他说明了青的身世,平阳侯略微一沉吟,去遣人找来了郑季,问:“你还记得这对母子吗?”

      郑季看了一眼卫母,认出了她,但却为自己曾经惹上这样一个麻烦而感到悔恨,但他知道如今的平阳侯在此,容不得他抵赖。

      “是的,我认识。”

      “那好。”平阳侯点头,他指了一下青,“这孩子是你的儿子,你到底认是不认。”

      “我认。”

      郑季那种无奈认命的态度,伤到了青的心,也叫卫母为青的未来感到了无比的忧心。

      可主人的面子不容他们随意践踏,已经定了的事情,就再难更改了,毕竟再和善的主人那也是主人,掌握着他们一家的生杀。

      于是卫母只能为青准备离家的行囊,因为他马上就要跟着他的父亲离开了。

      卫母收拾着,给他准备了很多东西,但却觉得怎么也带不够,她流泪,手上的动作却不停。

      而青的哥哥姐姐知道了这件事,反应也都异常激烈,连一向沉默的长子都忍不住去询问他的娘,那尚且年幼的子夫就更伤心了。

      青不只是她的弟弟,还是她的玩伴呢。

      临别的这几天,子夫天天哭,比青这个离家之人还爱闹情绪,家人也不好说她,毕竟大家的心情都是一样的,也就由她去了。

      那是青临走前的最后一夜,子夫深夜爬起来找了一个地方偷偷掉眼泪,她也不想吵醒别人啊。

      青也许是发现了,就跟了过去,说:“卫子夫,你别哭了吧。”

      听到这个声音,子夫立刻抬起红肿的眼睛看他,她很生气,“郑青!你不睡觉,偏愿意来看我笑话。”

      青没再说话了,只是安静的陪着她,直到天将将明时,他才道:

      “我不会忘记你们的,如果我真有能力了,我一定回来把你们接走,去过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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