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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53 章 ...

  •   潜龙剑出世的消息从京城散播开,尊贵的福安公主在昆仑神山上诞下的女儿带着宝剑归来,等宝剑归于真龙血脉,便是风调雨顺、万世昌隆。

      与此同时,怀王在勃州日夜难眠,贱民的命虽不值钱,可残损的肢体和哀嚎的哭喊还是让他身心俱震。

      灾情最重的河屏镇整村整村的疫病,死尸遍野。还好地动后,上游的安舒河被迫改道,河水绕过河屏镇,病死的尸体才没有顺水流过整个勃州。

      “殿下,按您指示,河屏镇的一百零九个村庄尽数封村,暂无疫病流出。”勃州府尹柳子平禀告道。

      怀王不满质问:“只封村?我不是叫你派兵全部绞杀焚烧吗?”

      柳子平面露不忍,可还是不敢违抗,点头领命。那些村庄中虽有不少人已经染病,可未染病的也大有人在,怀王殿下这是宁可错杀也不想出任何纰漏,他虽是一州之府尹,面对亲王只能乖乖听从。

      柳子平将自己的院子腾给怀王住,自己带着妻儿住在州府衙门里。刚要进门,就被一个满面尘土、破衣褴褛的女人抱住了腿。

      “大人!求大人救救我儿!”女人哭喊着,趴跪在地上连连磕头。

      路过的人窃窃私语。

      柳子平无奈:“大娘,你先起来,咱们进去说。”

      女人不起,进了门万一派人捉拿她怎么办,她哭得力竭,说道:“我儿子健健康康的却被困在河屏镇里出不来,大人为何要派兵把守。”

      围观的人向后退了半步,听说河屏镇正闹瘟疫,可千万别传出来。

      柳子平伸手去扶,心想这事和他无关,都是怀王下的令,可嘴上不敢这么说,只能能劝道:“疫病多有潜伏,我若将他们放出来,勃州的百姓怎么办。”

      女人哭得声嘶力竭:“哪有疫病需将整个镇子都封的,他分明没病,却叫你们抓起来和病人关在一起,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柳子平面露难色,挣扎不开,说什么她都不听,被抱着双腿险些摔倒,终于从府衙中跑出几名守军,拉扯女人的手脚。她仍挣扎着不肯松手,衣服被扯开个大口子,胳膊肩膀都露在外面,嘴里含着:“官府杀人了!杀人了!”

      守军一把捂住她的嘴,几人抬着连拖带拽,将她拖到府衙大门里。

      围观的人怕被殃及,迅速四散开不见了。

      柳子平心中烦躁,又觉得被那疯女人抱过腿十分晦气,让下人将这身衣服烧了,坐在屋里犯愁。

      这事太难做了,不听怀王的话,他这官没法当,可若整村整村的焚烧,等怀王拍拍屁股走了,留下他还不得被百姓的唾沫星子喷死。

      正在他愁眉不展之际,有人急急忙忙来寻他,来人用布蒙着脸,一身草药味,不进屋,远远开口说:“大人,刚刚怀王殿下突然发病,你与他刚见过,我来为您送药。”

      来人是医馆里的大夫,他将棉布做成的面罩和一碗汤药放在门口,说道:“还好大人回来后没有去见夫人公子,不然更糟,您快把药喝了吧。”

      柳子平的脑袋嗡嗡地响,感觉灵魂都要出窍了,手抖得控制不住,脚步虚浮着朝门口走去,怔怔开口问道:“怀王殿下发病了?”

      大夫后退一步,心中哎呦一声,怎么说了这么多,只听见第一句了。

      “大人,您快把药喝了,平日里屋里闷,可以多开窗通通风,但是切记与人离远些,别把疫病过给别人。”

      大夫说完话转身走了,他还得回去伺候怀王。

      柳子平恍恍惚惚地取药喝下,等回过神来时,天都要黑了,他想不明白,怀王天天在宅子里发号施令,怎么就能染上病呢。

      他心中既焦虑又害怕,不相信自己真那么倒霉被染病,既期盼着明天到来自己依然安然无恙,又恐惧明日的未知,这种铡刀悬在脖子上的感觉让他无所适从。

      他的妻儿怎么样了,会不会担心忧虑,他跟自己说要睡觉才有精神,可他的太阳穴跟着血液的流动跳着疼,闭上眼睛愣是睡不着,就这么躺了一夜。

      第二天,柳子平摸摸自己的脸,松了口气,没事。

      怀王也在摸脸,他从昨天开始脸上发热、腹痛不止,和河屏镇的疫病症状一模一样,但他不信邪,只以为是吃食有问题,还将厨房的伙计训了一遍。

      后来实在腹痛难忍找来大夫,才不得不认清已经染病的事实。随着病症的发展,脸部还会起疹子,稍有不慎就会毁容。

      今早睡醒,眼睛周围已经开始发痒,他摸摸脸,果然摸到了一圈小疙瘩。

      他心中升起悔恨和无措。

      难道,他竟要毫无意义的命丧于此吗?将高高在上的王座拱手让人,这一步步艰难地求生和逐渐反击,最后竟如此虚无的结束吗?

      “来人!来人啊!”怀王冲着紧闭的房门喊道。

      “殿下请吩咐。”贴身伺候的亲随已经被各自隔在不同的房间,门外是州府中的管事。

      怀王的喉咙滚动,这里没有心腹,他只能开口吩咐道:“即刻派人赶往京城怀王府,让魏逞速来。”

      管事领命不敢耽误,派人快马加鞭的往京城赶,而禀明勃州情况的奏折也已经上路直奔京城。

      疫病没有治疗方法,只能喝些药缓解症状,但好在不乏有感染后自愈的民众,也不是没有一线生机。

      怀王虽然心中忐忑,可这上天所赐的绝境却让他生出些狠戾和决绝,只要这次能侥幸康复,他要更加珍惜活着的时光,不再得过且过,不再因应对晋王的出击而心生疲惫,他要利用现有的一切,好好和晋王比个高低,要死也要轰轰烈烈、不留遗憾。

      怀王在勃州不幸感染瘟疫的消息不胫而走,朝中人人惋惜。

      朝廷之上,皇上担忧地留下一滴泪。

      勃州的奏折对实情进行了美化,只写怀王和府尹柳子平体察灾情,外出视察期间不甚感染。皇帝痛心之余不愿放弃,吩咐一队黑甲军带着老参之类的补品前去增援。

      晋王站在下首低头装模作样地抹抹眼泪,双手却藏在袖子里兴奋地轻颤。接下来,他要想办法引诱玉山郡主外出,劫杀后夺下潜龙剑,他倒要看看,等到除夕祭祖皇上还会说太子是宝剑认得的明君吗?

      魏逞赶到勃州时恰逢皇帝送来的补品也到了,管家和大夫连忙去熬,虽说他们尽心尽力地伺候,但短短一天,怀王还是瘦了一圈,幸好他精神尚可,除了脸上的疹子外,看不出瘟疫的症状。

      “魏逞,即刻替我书信两封,一封给福安公主,一封给赵许。”

      隔着门和围在脸上的棉布,两人小声密谋。

      给福安公主的信诚意尽显,怀王要与福安公主连手,一同扳倒晋王,扶持太子上位。而诚意,则是他掌握的关于晋王舅父曹人山陷害忠良的证据——赵许手中掌握的那封任兴弼的家书和晋王豢养的穷奇卫实为忠良之后的消息。

      而给赵许的信只说了两件事,一是令红羽军旧部秘密集结,到京城外驻扎,等候号令。二是令赵许时刻关注玉山郡主,不计生死也要夺得潜龙剑。

      怀王言辞不见颓废,仿佛料定自己会痊愈一样,让魏逞不禁怀疑怀王患病的真假。他依言措辞书写,期盼着怀王安然无事,若是挺过这次疫病,他可就是荣辱与共的心腹了。

      当年他一门心思考取功名,多年辛勤无果,只能剑走偏锋,去晋王面前自荐幕僚,可惜晋王势大,看不上他这个落榜书生,他心里憋着一口气,转而投奔那时还一无所有、毫无存在感的怀王。他想,如果怀王能扳倒晋王,他要挺直脊背,一口唾沫啐在晋王脸上,叫他受一受自己受过的屈辱。

      书信由同行而来的怀王府随从快马加鞭送往京城。

      书信连夜送到赵许手中,赵许拿到书信犯了愁,怀王殿下还不知道他与玉山郡主有私交,想起那个灵动可爱的女子,即使他迫切地想要扳倒晋王替父母报仇,也不愿因此伤害她。

      赵许端起茶杯轻轻吹走茶沫,小饮一口,将信拿给石崇洗看,石崇洗看得皱起眉头无法舒展。

      赵许说道:“殿下如今破釜沉舟,命我等务必找机会出手。”

      石崇洗将信“啪”地一声拍在桌子上,开口道:“你与我一样,辅佐殿下皆是为了报仇,本是志同道合的兄弟,但我丑话说在前面,我与锦怡多年交情,家弟与锦玉也是夫妻,你若要对锦怡下手,我必定想尽办法阻止。”

      面对石崇洗的激动,赵许稳如泰山,轻笑着问:“你将我看做什么人?锦怡是个好姑娘,又与姜兄情同父女,我怎能痛下杀手。殿下只要宝剑,我不伤她性命即可,再说,拾风雨武艺高强,日日陪在她的身边,有几个能伤她分毫?”

      想起拾风雨,石崇洗跟着松了口气,那小子就像花锦怡的影子,恨不得时刻形影不离。

      赵许又说:“殿下让我召集红羽军来京,是想鱼死网破。”

      他捋捋袖口,心不在焉:“但咱们俩心中要有数,鱼死网破伤不到晋王半分,若殿下死了,太子则是下一个主子。”

      石崇洗点点头,怀王若能继位,堪当一代明君,但他中庸温和,斗不过晋王。而太子不一样,只要皇上一日不死,太子就还是正统。

      “但殿下的心思,咱们需得知会锦怡一声,叫她有些防备才好,可惜如今她深居公主府,见一面都难。”石崇洗替花锦怡担忧,此时各方对她手中的潜龙剑趋之若鹜,就怕她因此着了道。

      赵许微微一笑,买了个关子:“别急,等过了明日,我就能出入各府上,到时候就能见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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