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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 8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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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闻书回去病房收拾东西,到了酒店房间,才猛然惊觉手机在江野原的公寓!
心里本来就很不舒服,这一下胸中更是气血翻涌,肺几乎要炸开,表面的冷静再也维持不下去,狠狠踹了床几脚,抱住了脑袋。
他已经不是什么好东西了,更配不上什么好人,也没人,哪怕像柳羿那样聊胜于无的敷衍爱意——不需要,的确也不需要,但如果是江野原,结局时不论好坏,起码不会独自一人,因为距离结局,还有一段长路。
但他忘了自己也是个人,更低估了所剩的情绪,才被迫再次品尝到失望的滋味,有多悲哀。
云闻书手抖个不停,什么都不敢想下去,翻出安眠药,吞下三片,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响起砸门声,房间里灯亮着,窗外浓黑如墨,他睡得太熟,大脑一片混沌,半天才抄起桌上的烟灰缸,还没接近房门,响声就戛然而止,猫眼外空无一人。
药效正盛,云闻书感觉血管里流动着的是雾,心脏跳得像打鼓,从内重重撞击着胸膛,呼吸有些困难。
毕竟在温哥华市区,治安不会差到满街三教九流,从多伦多回来也换了酒店,但毕竟得罪过人,女警也说过暂时不要离开医院,除非直接回国。
安静在持续,他靠住墙,慢慢理顺呼吸,准备打给前台,门又被砸响。门外不止一个人,有说话声,和砸门的人被劝阻,转为礼貌敲门,一个男声用英文,温和地叫先生。
云闻书再次摸到门前,凑去看猫眼,有两个人。
一个是陌生人,穿着酒店制服,另一个是江野原,看不清表情,正用混乱肢体和英语,跟对方吆喝。
云闻书愣了愣,以为自己在做梦,揉了揉眼睛,卸下防盗链,开了门。
江野原一个箭步冲进屋,摔上房门,转身也一愣,要喷的火落回了胃里。
云闻书大脑还没完全清醒,茫然道:“你怎么在这?”
江野原上前拿下烟灰缸,直勾勾盯着他面无血色的脸,问:“跟你谈恋爱,就不能跟别人睡?”
云闻书微微蹙眉,“可以,那我也可以。”
“哦?”江野原余光扫过整齐的床,去桌前放下烟灰缸,拿起药瓶,转头瞥着他,“吃了多少?”
“正常的。”云闻书捏了捏眉心,“你来干什么?”
江野原把他拉到沙发上,架起二郎腿,扯了扯他卫衣上的绳,“一天到晚没一句实话。睡不着?”
“你查我的速度倒挺快。”云闻书淡道。
“你以为我是你?”江野原勾起唇角,“你生日还真是十月十五啊。”
云闻书皱了皱眉,脸色一变,“你看我手机?”
“我逼你放我家的?”江野原掏出手机,云闻书以为是自己的,伸手去拿,江野原趁机搂住他,揽进怀里,手机指纹解锁,打开就是一个视频,“点开。”
云闻书挣脱出来,“我手机在哪?”
“我大半夜上赶着给你送手机?”江野原白了他一眼,手机扔他腿上,“点开,看,然后,跟我道歉,再然后。”
屋里有点热,卫衣有点厚,药效在沸腾,云闻书懒得看他也懒得接话,点开视频,是一段录下来的监控画面。
视频放完,云闻书垂着脑袋一动不动,像在反省错误,江野原得意洋洋的等着,直到手机滑落,人缓缓倒来身上,呼吸轻缓,睫毛微颤。
当一个血腥的梦,莫名其妙变成春/梦,不仅诡异,还非常恶心。
云闻书愈发感到异样,不断挣扎,终于醒了过来,出了一脑门汗。
然后撞上了近在咫尺的,饶有兴致的目光,和一只在耍自己流氓的手。
云闻书闭了闭眼,沙哑道:“起来!搞什么。”
江野原挑了挑眉,挑衅般加快动作,云闻书咬着牙推开,掀开被,见到了□□的自己,和胸膛上的点点吻/痕,头都大了,环顾四周,质问道:“我衣服呢!”
“送下去洗了,身上不知道什么玩意儿,脏死了你。”江野原只穿了条内裤,耸肩道:“还蹭了我一身,恶心死了,害我连课都上不了了。”
云闻书看着他冷笑,“都这样了,你还想趁最后上/我。”
“最后?谁同意了?谁允许了?我答应了吗,嗯?”江野原满不在乎地说。
云闻书冷道:“好像不用你答应。”
“嗯哼。”江野原下去点了根烟,阳光洒在脸上未消的伤上,云闻书这才看到,他身上也青一块紫一块,肚子上青了很大一片,显然在被拘留时不止一次惹毛了警察,或者犯人,或者见谁惹谁。
江野原深吸一口烟,转身撞上刚撤走的目光,顺着低头看,平静地说:“你和那个女警察说的话,我全听见了,换成你,你理解得了?”
“我理解不了,你根本听不懂。”云闻书讽刺道。
江野原按了按腹肌,拿起烟灰缸,坐到床上,弯起一条腿,“总有帮人,像群闲没事干的死傻逼,非得告诉我,我他/妈从上到下没一个地儿活得对,后来没人敢说了,你知道为什么?”
“你总会遇到新的人,只要遇到,就会有人说。”云闻书笑了一声,“你真以为别人看出你是只猴子,就都当你齐天大圣孙悟空?”
江野原弹烟灰的动作一顿,嘲弄地笑了笑:“你生我气的时候,特别有意思。”
云闻书白眼都懒得翻一个,起身要下床,和江野原掰扯衣服或任何问题,都是浪费生命和呼吸。
“生气了?生气吗?”江野原按住他,声音平静,“已经没人跟我生气了,他们就像你现在,根本懒得理我。”
江野原收回手,碾灭烟头,“你也经常让我气得不理我,那次你非让我来留学,我生气了,一直气你,你就真不跟我说话了,还喝醉睡在沙滩上,我真想把你扔海里。”
睡?云闻书气得想吐血,“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野原抬眼看他,有些别扭地说:“你不准再不理我,也不准跟我说反话,大不了我以后不气你了。”
“我说了,没有…”
“有。”
云闻书心烦至极,掀被下床,向行李箱快步走去,江野原一下跳起来,拦在他面前,“我说完了吗,你急个屁啊。”
“我不想听。”云闻书绕开,江野原抓住他左胳膊,掏出手机,解锁伸去,不满道:“你昨晚到底看没看见?”
一个待播放的视频,云闻书隐约有印象,看了他一眼,继续要走,江野原当然不肯,几番拉扯,云闻书无奈,终于拿过手机。
江野原看着他光滑的皮肤和肌肉线条流畅的身体,被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阳光,心猿意马。
一段监控翻录的画面,是江野原的公寓门口,门似乎虚掩着,一个高瘦的男人经过,而后倒退,门缝里透着光,男人犹豫了一阵,终于推开门,伸头看了看,走了进去。
江野原划了一下屏幕,下一个视频,是云闻书和房东敲门,那个男人开门,离开。
云闻书看了看他,“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我根本不认识这玩意儿,什么意思!”江野原瞪起眼睛,“我没带人回家,我恨死你了,我他/妈满脑子都是你,梦里都是你…”他越说越小声,终于忍不住,把人揽进怀里,哑声道:“都怪你,我要开始想之前从没想过的东西,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我真想杀了你。”
云闻书平静道:“你恨我什么,我伤害过你吗。”
“不重要,你不知道我天天梦见什么。”江野原用鼻梁蹭过他耳廓,深深吸了一口气,“不就谈个恋爱,你凭什么对我没信心,你要的那些算个屁,你跟我在一起,我绝对对你好得不行。”
“那么那个法国人是谁?”
“什么法国人,又哪个法国人!”
“进你房间的那个人。”云闻书推开他,“你总觉得我随便,不是因为你太随便?”
“我不知道,你想知道,我就能给他薅出来。”江野原环着他腰,“我之前愿意玩儿,你又不是没见过,你不还来找我?有什么问题?你还要跟我一笔笔算?”
不用一笔笔算,偶尔放空的时候想起来,就立马要找点事情做,恶心得过于没边了。
不能说没人会喜欢禽兽,毕竟世上的禽兽成群结队,但云闻书不在其中,不过江野原的逻辑没问题,如果一件件追究,那这张机票属实没有必要。
“你想跟我在一起?”云闻书看着他,“你知道这三个字代表什么吗?”
“就是我误会你,你不生气,找人弄你,你也没气我。”江野原得意挑眉,“看着我屋里出来人才气的,是吧?不过你气得也太他/妈晚了,直接问不行?非得搞那么一出?”
云闻书轻笑一声,“你凭什么觉得我没生气?”
江野原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凭什么生气?”
云闻书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拽开他胳膊,江野原再拉住他,目光灼灼,却难掩失落:“你真有心找我,当晚,第二天,一个周,不够?那半个月?一个月?哪怕查个号码,对你来说很难?我不该误会你?你想来就来,来了我就要扑上去?我是你养的狗?你关心过我这半年是怎么过的?”
“所以你就可以全怪到我头上?”云闻书冷冷地说,“你对我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还说要跟我谈恋爱,你真的知道在一起的意义?怀疑就想办法伤害?”
江野原抓了抓头发,深吸一口气,克制着烦躁:“改天再犟行不行,我告诉你,我不是不谈恋爱就死了,我压根不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儿,但你要是答应,以后乖乖待在我身边,大不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云闻书听着,莫名从心里生出一股火来,不过看着江野原别扭的表情,脸还有点红,发觉这话出口大概用了十斤的脸皮,纵使再厚,剥掉十斤,也就剩薄薄一层,简直颗水当当的鲜核桃嫩仁儿。
这么看来,大概有几分真心?
又像半年前一样,半天等不到回答,江野原的脸渐渐拉下去,失望的味道开始蔓延在空气中,云闻书大脑里天人交战,银色发丝在眼前闪着光,忽然有些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只想要一个拥抱,一段温暖。
再半晌,江野原耐心终于耗尽之时,云闻书才缓缓开口:“怎么才算待你身边?”
江野原愣了愣,随即眼里闪出光,微微喘起粗气:“就这样。”说罢,他重重吻上了云闻书的唇,狠狠碾压,舌尖撬开齿缝,纠缠另一条柔软,手也不老实地,在赤/裸肉/体上游走起来。
现在云闻书的上唇只是有一点丰满,更加诱人,特别好亲,何况从这一秒开始,这个人就完全归他江野原所有,一想到这,江野原心脏简直要跳出喉咙,嘴角不断上扬,直至被揪头发扯开,才啪叽掉下去。
云闻书皱着眉头,捂着嘴唇,为一秒十二变的脸色,喘气解释道:“疼,别弄了。”
云闻书一副被糟/蹋了的小媳妇样,发丝凌乱,脸色潮/红,眼中水汽氤氲,江野原看得喉结上下乱滚,不自觉摸了摸残留湿润的嘴唇,涩声道:“疼什么,我啃你了?”
“扎到了,很疼。”云闻书趁他发愣,去行李箱拿衣服,江野原听拉链声,猛地扭头,对上了一双火苗被无奈浇熄的眼睛。
“希望你以后也这么勤快。”云闻书回看空的一大块,挥了挥手,“去把衣服找回来,我跟你去拿手机,我有事要出去。”
江野原立马炸毛:“你要去哪?见谁?你认识谁?干什么?”
“警察,约的中午。”云闻书扭头看他,“你要我这样出去?”
“你敢!怎么又警察?你又干嘛了?”
“还是之前的事儿,下午我还要见趟律师。”
江野原瞪眼睛,“那我呢?!”妈/的,这就想跑?!
阳光越来越盛,云闻书只能扯起嘴角,并丢出个肉包子,“不是有课?乖乖上课,晚上我去找你吃饭。”
“我下午没课。”江野原扬起一边眉毛,“我跟你一起去,我开车。”
那可真是太贴心,要了老命了。“两边加起来,要谈五六个小时,有这时间,你不如去找房东,把公寓的问题解决了。”
“解决个屁,给钱就完事了。你不想让我去?”
废话,你跟着还得了。云闻书只好掏出个更大的肉包子,“没有,但你在旁边,我怎么专心?先帮我找找衣服,我要来不及了。嗯?男朋友。”
江野原眨眨眼睛,大尾巴开始缓缓摇,嘴上却不依不饶:“谁是你男朋友?你是我老婆,你该叫我什么?”
“我是男的,你搞什么。”云闻书看起来有些生气,站起来就往外走,江野原撇撇嘴,喊住人斜了一眼,披上浴袍,不情愿地出去了。
门关得又急又重,带起一阵小风,激出云闻书一身鸡皮疙瘩。
一段关系只要开始,就必须认真对待,属于他与生俱来的本能认知。但江野原的几分真心中,又有几分源于一时兴起,觉得好玩儿,反正腻了随时可以提分手,就像“在一起”出口那么随意轻松?
或者偷吃、出/轨,发现蛛丝马迹,然后争吵,然后要么结束这段“关系”,要么,像从前的无数次那样发展,让一切变得更恶心。
云闻书并非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没想到会发展到这一步,他可以接受和江野原是类炮/友关系——
他坐下来,有些失落,也不知道自己在矫情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