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温馨一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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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身后的老式时钟忽然响起来，一只木雕的小鹦鹉冒出来，叮咚叮咚的鸣叫着。
纵使鸟鸣不断的冲进他耳朵里，云翩燃却仍然沉浸在不可置信中。
花店老板忽然说：“你看看这花你满意不。”
寻柏在他面前打了个响指：“嘿！问你话呢，在发什么呆呢？”
花店老板转身去维修时钟，云翩燃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一旁，他瞥了眼手里的花，点了点头，很快付了钱。
今天最后一单生意结束了，‘花简’该打烊了。于是他们一同从花店里走了出来，云翩燃一手捧着花，一动不动的站在斑马线前。
寻柏仍然跟着他，同样也不说话。
就这么走了一路，寻柏有些困了，他刚打完哈欠耳边传来声音。
“你和花店老板很熟？所以你也知道我来这里订过花是吧。”云翩燃凝视远方，说完这句话不知该如何继续了。
“我这个人社交能力一向很强……”
“你不冷吗？一直在说话。”云翩燃回了句，他攥紧手里的花，花香使他情绪稳定下来。
寻柏停下脚步，望着继续走在前面的他。寻柏还是站在原地，眼前的人依旧在走，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干脆坐在路边的椅子上，再抬头的时候人已经走远了，远得变成一个点。
大衣口袋里传来“叮咚”一声响，不断传来的震动音使云翩燃察觉到了什么，他拿起手机，目光四处寻找。
电话接通，是一阵幽怨的语气：“云翩燃，我已经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可不可以……”
“你要吃什么？”云翩燃在电话那头回复。
“有机会可以吃你做的菜吗？”
云翩燃将他的号码重现改了个备注：“那就走吧，既然是你要求的就得吃完。”
他们从公园里走出来，一路沉默。夜晚的气温降下来，时不时刮来一阵寒风，但一旁的小广场却十分热闹，小孩子们像一团团热烈的火焰，玩得不知疲倦。
寻柏看了眼，拉住云翩燃的袖子。
后者也顺着目光看过去，差不多明白了，于是有些无奈的叹气，两个人朝一个秋千走过去。
“猜拳吧，谁输了谁推。”寻柏兴致盎然的伸出手，搓了搓手心。
小孩们到点回家吃饭了，欢声笑语的小乐园顿时鸦雀无声，两个大男人你看我我看你。面对眼前这个男人亮晶晶的笑眼，云翩燃还是败下阵来，“只玩五分钟。”
寻柏一屁股坐在秋千上，抬起脚，他身后的大手用力一推，寻柏自己也蹬了几下借力，很快，秋千就荡了起来。
因为重力的惯性，寻柏越荡越高，“好好玩！呜呼！”他大声的喊着，云翩燃站在一边守着。
五分钟一眨眼就到了，寻柏仍旧有些念念不舍，原地跳了跳，虽然手被冻红了但身子已经充分的暖和起来了。
回到云翩燃的住所后，寻柏四处张望了下屋内的装饰，随后乖乖的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哼。
云翩燃瞥了眼，感觉到空气中的氛围，他手里拿着食谱，主动上前递给寻柏，“想吃点什么，自己选吧。”
寻柏随便翻了翻，沉默的看着上面的字。
“怎么了？”
“你一直在练习吗？不累吗？”寻柏摩挲着食谱的页脚，抬头，望着云翩燃。
“什么累不累的，你给我食谱不就想让我自己提升下厨艺……”
他不知道寻柏在问什么，为什么忽然开心，又忽然望着食谱惆怅起来。
见他反复翻阅食谱却依旧没有点菜，云翩燃把食谱抽回去，眼神飘忽：“不是说饿肚子了吗？我做什么你就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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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翩燃先找来一个花瓶，冲洗，灌水，他把花束插在花瓶里，这举动被寻柏盯着。
“你，你看什么呢？”云翩燃没有停下动作，寻柏摩挲着下巴不发言，他给花弄完，走去厨房开始洗菜。
“打算怎么做？我这个人虽然不挑食吧，但我比较偏向好看的菜。”
寻柏坐在餐桌上，对自己吃过的菜侃侃而谈，云翩燃默默听着。
不多时锅已经飘来香味，寻柏直起背，好奇的探着脑袋看了看。云翩燃回头，对上寻柏眼馋的表情，对方憨笑了下，喝了点水，“多久好呀？要打下手的话你尽管说。”
云翩燃从容的用勺子搅拌锅里的食物，时间差不多了。他拿起盖子开始闷着，脱下围裙，打开洗碗柜时寻柏走来，十分有眼力见的开始摆碗筷。
“还有五六分钟就可以吃上了，其实现在也可以吃，但是多闷一会儿可以收汁，这样味道更好。”云翩燃淡淡的说完，全程面无表情。
他回头看了眼锅，幸好是小火，不然被逮到小毛病就尴尬了。
“听你这么一说，你还是挺有把握的。好在当初写了食谱给你，不枉我熬了一个大夜。”寻柏又喝了点水，食物的香味已经充分蔓延，光是味道就让人食欲大涨。
“你什么时候来的上海？怎么会这么巧的也在那间花店。”云翩燃又回到之前的话题。
这座硕大的城市，偏偏在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遇见了认识的人，且同样的买了关于春夏的花。
这一连串的概率，实在是让人很难接受。
寻柏想了想，附和的点头，“其实你还没出现的时候，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我来上海也是这几天才来的，目的就是买点老物件。上海这么大，我可不没指望会遇见你。”
没指望……
云翩燃转头查看厨房，背对着寻柏露出一丝苦笑。成年人大多都擅长一瞬间收拾好情绪，他也一样。
“那你……李奶奶身体还好吗？”云翩燃把最想问的话压回去。
“我这次来上海是受两个人托付来的。一个是天天，他已经和家里分开去了浙江的一所学校读书，但是现在上学期间没什么机会来这里玩；还有一个就是我家老太太……她还在世的时候就一直对相机感兴趣。”
听到这句话心跳迅速加快，他鼻子发酸了。
“还在世是什么意思？寻柏，李奶奶她过世了吗？”云翩燃努力深呼吸，但是眼眶已经开始积蓄泪水。
寻柏叹气，显然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表情和反应都比较冷静：“是的。老人上了年纪就是这样，医者不自医。当发现她的老毛病又复发的时候人已经躺在床上了，一天一天，食欲少了，觉也变得多了，偶尔就是望着天花板发呆。”
“老太太在睡梦中走了，没什么痛苦。还没走的时候，全村人一个接一个都去看她，和她聊天逗她笑，也算是寿终正寝吧。”寻柏回忆起来，“头七的时候来梦里找我了，还一直笑着，让我买些好吃的泡面放墓前……”
云翩燃忍不住了，背对着寻柏，捂着眼睛小声的哽咽着。
“人总有一死的，没事的。”寻柏站在他身边，安慰般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别哭这么厉害，你这样子，我又想哭了。”
厨房里的计时器响起来了，寻柏走过去关火，把盖子打开，“这不是泡面吗？有鸡蛋培根，嚯！还有大块牛肉，吃了得晕碳一整晚吧，你也真舍得放啊……”
寻柏本意想调侃调侃，缓和气氛。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鼻子也酸了起来，看着锅里的泡面，面前的小伙子又想起了儿时到现在一直疼爱自己的奶奶。
寻柏捂着眼，仰头，将泪水憋回去。
他把泡面捞出来，分两碗，端到云翩燃面前。
“先吃吧，吃完了你要是还想哭的话……我在这里陪你一起哭。”寻柏把筷子递过去。
云翩燃抽了几张纸，胡乱擦了擦眼泪，而后夹起一簇面吃起来。寻柏挑了些蔬菜放到他碗里，“别光吃肉啊，要营养均衡。”
他抬眸，寻柏还是一如往常，似乎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对他来说都是可以轻松应对。
内心好强大。云翩燃忍不住开始观察这个男人，他还是不够了解寻柏这个人。以前也是，现在也是，寻柏于他而言像个无所不能却满是神秘的超人。
“你又在想什么？”寻柏偏头，追上他的目光。
“没……”云翩燃刚说完，寻柏又露出那种认真的眼神看着他。
“我是不是说过了，你要想知道什么你就尽管问我。这么久没见了，看来你把我的话都忘干净了吗？真是伤人心啊，云翩燃。”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可以做到这么平静。如果是我，我很难像你这样一下子走出来去接受事实，更何况对方是自己的亲人。但是我怕这样子问你显得不够有眼力见，这样戳破你的伤心事不好。”
寻柏把碗里的汤喝完，放下筷子，走去洗碗。
以为沉默就是回答了，但是片刻后，寻柏才开始说话：“其实也是我的原因。我们分开后，我对你的记忆也渐渐模糊了，你的长相言语和声音，还有你的性格，我都忘的大差不差了。加上结束葬礼之后又有工作缠身。说实话，没来上海的那段时间，我只记得你的名字。”
寻柏面朝他：“想不到吧，我能把一个人忘的这么彻底。”
“寻柏，我不相信有什么巧合。”云翩燃明白了事情由来后，大胆的与他对视，“如果这世间真的有这么大的巧合，我倒觉得，这是一种缘分。”
说完这话，他能感觉到心脏跳的快冲破了□□，似乎灵魂也要被撞出来。
寻柏走到他面前，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暖宝宝塞在云翩燃手里，“我就知道你这个人容易体凉。赶紧把面吃完吧，然后去被窝里好好躺着。”
云翩燃把碗递给寻柏，没有朝卧室走去，他拿来一个杯子，做了一杯热可可。
阳台飘来一丝凉意，黑黢黢的夜色飘下了雪花。
“这雪怎么就下不完呢。”寻柏刚吐槽完，嘴唇碰上杯沿，浓郁的巧克力味道钻进他鼻腔里，他嘴角扬起，顺着对方的姿势喝了一口。
真像个嗷嗷待哺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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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坐在沙发上，用毯子裹紧彼此，手里的热可可，喝了一口，又喝了一口，安静地望着窗外的雪景。
“我都忘记上次这么平静是在什么时候了。好像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云翩燃说。
寻柏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顺势的靠在他肩上，发现没有排斥的行为就将全身的力气都泄下来：“那就不要去想了。一起往前走吧。”
云翩燃侧目，知道肩上的男人没有睡着，抓起男人的手，翻开手掌，眉头皱起来。
寻柏的手心感觉到湿润的温暖，他睁开眼，眼中带着几分困倦。
“一直担心我不会照顾自己，那你呢？为什么手心这么多茧……”云翩燃说着，又多挤了点护手霜，仔仔细细的按摩寻柏手里的茧，抚摸完，最后紧紧抓住。
“下雪了，留着别走了。”
寻柏低声笑了下：“那怎么行，我还定了酒店，那岂不是就浪费了。”
“天气这么冷，你还出去，身体感冒花钱治病更费钱。”
“你这么说，不怕我像个狗皮膏药似的赖在你家？”
云翩燃无所谓的耸肩，手心被紧紧回握住。余光里的男人忽然站起来，走到插在花瓶里的迎春花面前，忍不住拆开包装整理起来。
“不行，我这职业病又犯了。”寻柏早就对这个随意摆放的花看不惯了。
简简单单摆弄完，褪掉了沉闷的包装纸，金黄色的花朵以一个恰到好处的角度摆在花瓶中。
寻柏站在花瓶前，满意的欣赏着自己的作品，拿出手机拍了几张，发出得意的笑声。
杯中残留的巧克力浓郁与幽淡的花香交融在一起，刹那间，困意翻涌而起，意识朦胧中云翩燃想起了儿时的一个广告片。
某个夜晚，这座钢铁构成的城市的一角，有一处小角落散发着微弱灯光，风飘过一幢屋子，吹响窗上的风铃。屋子挂着金光闪闪的星星，温馨而浪漫，主人公和家人坐在壁炉旁，有说有笑，这就是主人公的一切。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温馨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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