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瑞雪兆丰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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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平安夜的早晨，天空微微亮，万物仍然在睡梦中等待苏醒，在静谧的晨色中传来一声缓和的海浪声。
床边的手机亮起来，被窝里的人动了动，任凭闹钟声越来越大。
被褥掀起一角，云翩燃按掉闹钟：“早就说了不要用海浪声，这是算是白噪音，只会越睡越沉。”
男人闷闷的哼了声，又过去一分钟，云翩燃选择起床。
冬天的被窝是一个魔鬼，云翩燃站起，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男人，这个男人显然已经被魔鬼打败，而他云翩燃是战胜了魔鬼的男人。
给自己鼓舞完，云翩燃心满意足的走到浴室洗漱。
“寻柏，起床了，你再这么懒床下去一天就要过去了。”
只见男人费力的抬起手摆了摆，又无力的垂下去。
实在叫不动人，云翩燃干脆去忙自己的事。
他找来行李箱开始收拾衣服和生活用品，收拾的差不多，窗外的天色也大亮起来。他走到阳台，站了一会儿，身后传来走路的动静。
“怎么办，我手臂麻了。”寻柏刷着牙走到阳台。
“谁让你老是把自己的胳膊充当枕头的，说了好几次你都不听。”云翩燃弹他脑门。
桔红色的太阳从云中露出来，蓝灰色与橘色交相辉映。大自然实在神奇，将冷色与暖色融合的恰当好处，云翩燃静默的凝望着。
“我猜，今天还是会下雪。”寻柏给阳台上的柠檬树浇水。
闻言，云翩燃走回卧室，拿起手机。上海今年下了太多次雪，他已经有些厌烦了。
他不一向都不是很喜欢冬天，往年的冬天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度过，人在忙碌的时候很容易将一些外在的感受置身事外。
每年的冬天，他都是这样一个人在工作中度过的。
但今年不同往年，工作裸辞，灵感进入匮乏期，随着时间推移，前期从工作中脱离出来的自由被生活消耗，他越来越感到不适应。
因此在平日里，云翩燃总是会不自觉的冒出来一点小毛病。
“你每次刷牙的时候能别走来走去吗？”云翩燃看着手机屏幕上，粗体写的下雪，这两个字又令他产生小情绪，眉头皱成八字。
寻柏点点头，利索的解决完，走到饭桌上开始烤面包涂果酱。
早餐都弄好了，乖乖坐着等着云翩燃过来吃。他们吃饭时寻柏负责看攻略，云翩燃早就收拾好了一切就等寻柏发话。
“一会儿过高速的时候希望不要有太多车子。还有，你累了就说，知道吗？”云翩燃看着寻柏，敲了敲桌子，好让对方将注意力集中。
寻柏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吃着面包，漫不经心的笑了起来：“你放心好了，我车技一向很好，包括脾气。”
吃完以后，两人就马不停蹄的往停车场赶，越早出发就越快到达目的地。早上车子没那么多，避开早高峰才能一路畅行。
车子驶上马路，今天是平安夜，上海的大街小巷被红绿白三种颜色装点。不少店铺外摆着大小不一的圣诞树，明明还是早上就已经有一些人穿着圣诞老人的服饰开始逛街打卡了。
“往年平安夜你都是怎么过的？”云翩燃问寻柏。
他前几天也问过，那时候寻柏在广东出差，工作忙碌没什么时间回答他，最后就用一阵怪异的笑意结束通话。
方向盘一转，车子开过‘花简’这个时候老板还没开门呢，云翩燃昨天路过的时候‘花简’还没有挂上圣诞元素的装饰物。
昨天生意应接不暇，他站在门外随便买了点满天星就回去了。今天似乎不会准时开店吧。
片刻后，实在受不了目光的逼问，寻柏终于开口，“往年我没什么过节的概念，去年的时候也是在忙工作，然后就陪陪家里人。”
云翩燃拆了块巧克力吃起来：“今年你的打算是什么？你光说我带我去玩，车子都开在路上了你也不透露下目的地。”
寻柏不语，云翩燃气他这神秘兮兮的样子，朝他胳膊重重给了一拳。
对方闷哼了声，而后轻抬下巴示意他看，蓝色的路牌带着方向标写着浙江。
“我猜你会喜欢的。作为上海半个土著，你应该腻了吧，换个城市换个心情，今年最后一个月，带你好好过。”
寻柏还略带骄傲的指着黑眼圈，表示自己熬夜找攻略找得黑眼圈都深了。
云翩燃哼笑了下：“那就看在你的面子上吧，赏你一块巧克力。”他掰了一大块巧克力喂到男人嘴边。
巧克力送入口中，寻柏轻巧地吻上他的手指，而后轻咬一口，惹的人耳朵发红，连忙收回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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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开进绍兴市内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云翩燃一路上碎片式睡眠，在到达目的地的那一刻才彻底回归现实。
车子停在一个古风古香的民宿外，爬山虎蔓延在旧黄色墙壁上，木质的灯牌上贴着两个对称的圣诞树，仅此而已。
更多是浓郁的苏式江南气息，刚进院子就让人有种穿越时空的魔力。
“朋友去年住过的小院，强烈推荐我来，你感觉如何？”
云翩燃像个好奇的小孩到处看，抬着头张望，连角落的苔藓也不放过，寻柏知道选对了。
行李搬进屋子里，茶几上有老板摆好的茶包，云翩燃怕冷，打开暖气后又迫不及待的去烧水。
寻柏站在院子里回了个电话，就走进来：“我猜猜，现在是不是肚子饿了想吃点当地特色了？”
云翩燃站在烧水壶面前，略带别扭的耸了下肩。
“还装啊，路上买的零食都进肚子了，吃了睡睡了吃。”寻柏从行李箱拿出来一对陶瓷杯，一个蓝色一个黄色，打开茶包放进黄色被子里。
恰好水开了，寻柏上前，云翩燃就坐到沙发上，习惯性的看着寻柏给他冲泡茶水。
掺了点凉水，将杯子递给他。
寻柏也坐在一旁，抬起头，看了看四周。
暖气开的很足，穿着羽绒服坐一会儿就开始热了，这样可不行。
寻柏把暖气调成适中的温度，对上云翩燃的目光：“太暖和了你不愿意出去，这院子还有好多地方值得探索呢。”
喝完茶，云翩燃原本的打算是在民宿里下厨的，他还特意带了食谱，准备趁这次机会学一个简单好上手的。
但是实在受不了寻柏的碎碎念，简单收拾好，就一起出门寻觅当地小吃。
寻柏跟着导航在前面带路，云翩燃则负责慢悠悠的欣赏当地的苏式建筑，
走上一个小桥，寻柏率先到达，站在一个面馆外和一个年轻人说着什么，云翩燃嘴角抽动，快步走过去。
“来看看，看出什么没？”寻柏攀着云翩燃的胳膊，把人拉过来，指着一旁的年轻人。
云翩燃收回酸意，顺着看去，目光在面前的年轻人身上反复扫量，忽然想起了什么，又看向寻柏。
“刘天天？是他吗？”云翩燃瞪大眼睛，朝寻柏问。
刘天天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带着几分腼腆：“我以为你把我给忘记了，刚才寻哥还要我别那么快说出答案。”
寒暄完，两人在店里找了个位置开始点单。
刘天天在店里忙碌起来，给客人沏茶倒水，收拾完桌子又开始传菜。十多岁的小孩子不知疲惫的辗转反侧于不到三十平的面馆里。
“我完全想不到天天会变得这么开朗。”寻柏吃了点小菜，抹了把脸像个老父亲似的感慨起来，“上次打视频给我的时候也是在面馆里，忙里偷闲。”
刘天天将面端过来，这时面馆里的客人已经没多少了，额头还带着薄汗，没有丝毫抱怨，随意倒杯水喝起来。
刘天天指着面夸赞起来：“这个汤底是我和白大姐大早上从市场选的新鲜牛骨，熬了两个多小时熬出来的高汤。来过这里的客人没有一个差评。”
云翩燃点点头，慢条斯理的夹起一簇面吃起来：“味道真的很不错。不过你怎么会在这个面馆打工呢？”
“当然是要养狗了，现在糯米归他了。”寻柏大口的吃着。
“的确，现在小狗变大狗了，胃口也大了。”刘天天刚说完，门口进来几个客人，又要忙碌起来接客了。
吃完面的时候他们准备再逛逛，结账完离开，刘天天忽然走来，塞了两个红彤彤的大苹果：“平安夜快乐，寻哥，云哥。以后有机会常来玩儿。”
走远了，云翩燃回头和寻柏站在桥上，望着桥头的面馆。拿起相机，将热闹的人间烟火气定格在这一刻。
“有些人，来了又走，走了又来。”寻柏吃饱喝足的开始感悟着，“有的面，吃了还想吃，腻了又馋，馋了又腻。”
云翩燃敷衍的鼓鼓掌。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中走到一个公交站台。
云翩燃扫视站台上的信息：“这里的车能到府山公园，走吧。”
两人坐在站台等着，绍兴与上海不同，这两天到绍兴天气晴朗，而隔壁的上海，此时此刻正在经历暴雪酷寒。
余光里瞥见那双手在发抖，云翩燃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来两包未拆封的暖宝宝，打开，塞进他手心里。
寻柏看向他：“没想到绍兴的天气也这么冷。你放心好了，我阳气重，冻不坏的。”
云翩燃皱眉，强硬的塞他手里，态度坚定，“我不想看见你感冒。你不要在我面前逞强，我们要彼此依赖。”
“那好吧，你说的有理。”寻柏望着公交车驶来的方向，冷不丁的贴近他。
两个男人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坐在椅子上，肩膀贴着彼此。
此时此刻，云翩燃莫名笑了下，他看了看彼此的衣服，感觉他们像碗里两个黏在一起的白团团汤圆，胖乎乎圆滚滚。
但是他不会说出来，要是被知道，寻柏肯定又要怼回去了。
“说实话，你是不是来过绍兴？”
“高中的时候和发小来过这里，那时候去参加写生。但是不在这一片，在府山公园。不知道那里变成什么样了。”
寻柏若有所思的打开手机，翻开照片。
名为‘珍藏’的相片集里，有一张照片定格在一群学生模样的少年里，正专注认真的绘画，镜头聚焦在一个少年的侧脸上。
“这么巧啊。我外婆也是绍兴人，她老人家还活着的时候就喜欢在公园到处跳广场舞。”寻柏收回手机，慵懒的打个哈欠，“那时候我就隔三差五的陪她老人家锻炼锻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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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山公园还是记忆里的样子，今天人少，只有几个跳广场舞的老人在锻炼身体。
这段时间江浙沪一带都在急速降温，天气预报推测过年期间温度可能再创新低，呼吁市民做好防寒准备。
“我还是很喜欢这个时候逛公园的。”寻柏深呼吸一口，“闻冷空气的时候整个大脑都会空白几秒，我每次都会多闻几口，让身体彻底放松下来。”
走入一个林间小路，穿过树木与残雪，豁然开朗。
高大的石台上耸立着一座古老的庙，周围庞大的树木环绕着庙宇，肃穆而神圣。
“不知道可不可以进去拜拜。”云翩燃仰着脖子，满眼惊叹，“之前写生只在公园的外围，从来不知道里面还有这么大的庙。”
寻柏拍了几张照片，就拉着他走上台阶，朝前走去。
铁链锁着庙门，一旁牌子上四个大字，游客禁入。
“既然拜不了的话，你朝我说说呗，看看我能不能实现你的愿望。”寻柏牵着他的手，走到一个亭子里坐下。
云翩燃别扭的瞄一眼，就转头眺望远处的水乡古城。
树林中的鸟声清脆，不知是哪颗树上飘来的一缕花香，闻得令人安心。
冷风带起水池的涟漪，藏在落叶下的鱼儿被惊动，小心翼翼的游走，留下一抹转瞬即逝的亮色。
此情此景，云翩燃身心彻底放松下来，将压抑的郁结吐露出。
“那我说了，但你不能太当回事。”云翩燃握紧他的手，“这个愿望我想要靠自己实现。”
寻柏乖乖的点头。
“我希望世界和平……然后再慢慢拿起画笔，画自己想画的。现在的我还没办法真正走过去迷茫期，我想再去感受更多，更加坚定自己。”
压弯树枝的残雪落下。
寻柏抱住他，在他耳后亲昵的蹭了蹭：“一定会的，就让时间慢慢走过吧。”
云翩燃被他蹭的发痒，哆嗦的笑了几声，抬起他的脸庞，揉了揉：“那你呢？不能光我说吧。”
“我的愿望很简单，希望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一大半都是好天气。”
“就这样吗？”
寻柏贴着他额头，轻笑：“剩下的，我都有把握靠自己实现。”
“我相信你，今天，后天，每一天。“
冷风刮过，唇齿相依片刻后，彼此的心跳都在寒风中剧烈响起。
又是一年寒冬，悄然过去。
瑞雪兆丰年；白雪在落，春花在等。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瑞雪兆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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