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初雪》自趟人间水

8、第 8 章

　　新年已至，短短一瞬，竟然已经一月中旬了。
　　江海高中也即将迎来解放。
　　考完试当天，大家吆喝着要去哪哪放松放松，迎接最后一次长假。
　　下一次他们即将进入高三补课状态。
　　时间真快，眨眼一瞬间，咿呀咿呀的小孩如今已经快要成年步入社会了。
　　“小哑巴，假期怎么玩？”沈宥扯了扯她的书包，玩弄着上面的小挂件，是不是按一下，还会叫。
　　“写作业，复习。”许苑把挂件从他手中抢了回来，不动声色地说道。
　　“没…没了？”沈宥有些不可置信。
　　“看卿桧约不约我吧，如果约我我就出去。”许苑补充道。
　　“你真是耐得住寂寞！佩服。”沈宥给她竖了个大拇指。
　　“对了，后天成绩就出来了，你没忘记我们的赌约吧？”沈宥问道。
　　“没有。”许苑低着头，脖间缠着围巾，她把头埋在围巾里，临城虽然雪已经化了，但是风依旧刺骨。
　　临城不常下雪，往年下雪基本都是在山上，今年城市里也下了雪也是挺让人惊喜的。
　　下次下雪，也不知道要过多少年了。
　　许苑也许久没回临城了。
　　再次回到临城，临城又下起了大雪。
　　说起来还真是巧呢。
　　“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我俩并列算谁赢？”沈宥沉思了半天说道，还着重强调“如果”二字，看来他想问这个问题很久了。
　　“你赢，因为你上一次排名比我低。”话虽然说的没毛病，但是短短几个字就刺痛了沈宥的心。
　　“……”
　　沈宥眯上眼，深呼吸，告诉自己不生气。
　　两人像往常一样，不过今天考完试挤公交的人很多，沈宥没往公交站走去，而是在路边招了辆出租车。
　　沈宥打开门，让许苑先上去。
　　“怎么坐出租了？”许苑一边抬脚上车，一边疑惑的问道。
　　“公交车人多挤，闷得慌。”沈宥跟着上了车，关了车门，坐下后才回答。
　　其实不是沈宥想坐出租，是许苑上次说公交车人多太挤了，还很闷，她不舒服，他一直记得这些话。
　　他自己坐哪倒是无所谓，但是许苑毕竟是个女孩子。
　　许苑没多想，只是点了点头。随后又从兜里掏出十块钱给沈宥。
　　沈宥没接，往回推了推道：“不用，我有钱。”
　　许苑依旧伸着手，眼神很坚定，没有要收回的意思。
　　沈宥无奈接过钱：“你别跟我这么见外行不行，大不了下次你请我。”
　　许苑见他收了，把身子坐正道：“一码归一码，亲兄弟也是要明算账的。”
　　沈宥无奈叹气，小哑巴也太正经了，以后想要忽悠她怕是很难。

　　成绩出来这天，二人约着去了图书馆，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避免等会查成绩的时候扰了其他人。
　　“哎，小哑巴，我还是头一次这么激动呢，中考那次我都没这么紧张。”沈宥搓了搓手，哈了口气拿起手机递给了许苑。
　　“又不是高考，紧张什么。”许苑没接过手机，而是拿起了自己的手机。
　　沈宥又往她那边推了推，许苑不耐烦道：“我不看。”
　　沈宥没缩回手，扯了扯她的袖子，像个小孩撒娇道：“小哑巴～”
　　许苑做了个闭嘴的手势：“这是图书馆，你别吵了！”
　　沈宥给嘴拉上拉链，把手机放到许苑面前，眼巴巴的看着她。
　　许苑无奈，拿起手机看了起来，聊天界面还没有消息。
　　她又放下了手机，朝着沈宥摇了摇头。
　　随后又和沈宥各自拿了一本书看了起来。
　　一转眼就已经下午三点半了。
　　手机弹出一条消息。
　　许苑瞄了一眼，是沈宥的手机，又看了看沈宥。沈宥也听到了消息的铃声，朝她扬扬头，示意让她看一下。
　　许苑拿起手机，让沈宥解锁密码后滑动起来。
　　果真是成绩消息，她又拿起自己手机，没有要沈宥帮忙看的意思。
　　举到一半，突然又觉得不对，把手机解锁后递给了沈宥。
　　沈宥自然接过手机，点开成绩单——605。
　　他将手机对着许苑晃了晃。
　　许苑也把手机还给了他。
　　605。
　　同样的分数。
　　沈宥看了看自己的分数又看了看许苑，笑着，用唇语说道：“我赢啦！”
　　脸上抑制不住的开心。
　　许苑倒是没什么表情，她不在乎这些，只要自己分数提上去就好了。
　　她一直都没有突破六百分这一次还要多谢沈宥了。
　　反正她知道对方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也就随他了。
　　看完成绩，两人就出了图书馆。
　　路上买了两杯奶茶，许苑双手捧着奶茶，冬天喝着热乎的奶茶，总是幸福的。
　　沈宥则单手插兜，一只手拿着奶茶，看着许苑。
　　许苑喝着奶茶，心里暖暖的，脸上却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
　　或许是因为多年来父母的吵架，让许苑养成了习惯性的冷漠和无视。
　　沈宥知道许苑喜欢喝奶茶，一周会买一两次，有一次他见许苑喝着奶茶，没什么表情，以为是不好喝，还想要将她的奶茶扔进垃圾桶，后来才知道许苑喜欢喝奶茶。
　　不过许苑并不觉得自己表情有问题，她只知道喝了奶茶，心里美滋滋的。
　　“明天陪我去电玩城吧。”沈宥突然发声。
　　许苑抬眸看着他：“嗯？”
　　沈宥喝了口奶茶：“不是说好了，我赢了就听我的吗？明天陪我去电玩城玩。”
　　许苑咬着吸管点点头。
　　一路上两人没怎么交流，都各自喝着奶茶。
　　在车上，许苑昏昏欲睡，今天天气适合睡觉。
　　许苑很少犯困，今天却破天荒的犯起困来了。
　　沈宥看出了她的困意，但是许苑不好意思睡。
　　沈宥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开玩笑似的说道：“不舒服的话可以靠靠小爷的肩膀。我的肩膀撑得住你的。”
　　许苑没说话，知道捶了捶他的肩膀。
　　然后学着往日沈宥睡觉的姿势双手环抱，低着头睡去。
　　她长长的睫羽如雏鸦之色，从前莹润饱满的唇瓣有些干涩，睡着了还轻轻皱眉，让人看了忍不住想伸手抚平。
　　沈宥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抚平，他动作停下，顺着外头的光线，能看到被窝隆起，长发散落在枕头处。她睡觉时总安安静静的，呼吸声浅到可以忽略不计。睡着睡着就缩成一团，像颗小球。
　　沈宥缩回了手，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奶茶，随后又玩起了手机，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对着许苑就是“咔嚓”一张，点开图片，痴笑着，照片中的女孩，安静的睡着，呼吸声乎浅乎重，在耳边萦绕。
　　车子一路上摇摇晃晃，许苑的头也没撑住的往沈宥方向倒。
　　沈宥见状扶好她的头，将其轻轻的放在肩膀上。
　　他莞尔一笑，一路上，他都不敢乱动，一路上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
　　他低头把她的围巾扯了扯，把她半边脸颊包裹住。即使出了太阳，风也依旧刺骨。
　　一双眼弯成月牙的形状，略带着婴儿肥的脸颊陷出浅浅的梨涡，肤光胜雪，眉目如画模样清纯又好看。
　　她在笑？
　　她梦到什么了？
　　这让沈宥有些好奇。
　　快临近下车的时候，车子突然来了个急刹，许苑一下被震醒，她觉得自己好像身处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有什么东西贴在额头上。
　　她睁开眼睛，便见到沈宥将自己搂入怀中，双手护着自己的头。
　　沈宥也低下头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沈宥有些窘迫，松开了手，头撇向一边。
　　察觉到他的动作，她坐直了身子，摸了摸额头上的余温。
　　“谢谢。”许苑轻轻地说道。
　　沈宥摸了摸头说：“没事。”
　　两人没再说话一直等待车子到站。
　　路上两人并肩走在一起，觉得气氛有些尴尬，同时开口道：
　　“沈宥。”
　　“许苑。”
　　“你先说吧。”沈宥说道。
　　“明天中午我请你吃饭吧。”
　　“明天不是去电玩城玩吗？”沈宥疑惑的问道。
　　“总要吃了饭再去嘛。”许苑咬了咬吸管道。
　　“怎么突然想请我吃饭了？”沈宥双手插兜，走姿随性。
　　这会儿尴尬的气氛似乎消散了，二人不像刚才那般拘谨。
　　“我知道你其实并不想和我一路走的，我又不爱说话，很闷的一个人，你是为了让外婆放心才和我一路的，所以我想谢谢你。”说完许苑抬头看了他一眼，又马上低下头去。
　　他眉眼间带着些许疑惑，盯着看了她许久才说道：“嗯……说对了一半，不过我没有不想和你一起走，我觉得这样还挺不错的。”
　　“啊？”
　　“请我吃饭就算了，明天陪我好好玩就行了。”沈宥拍了拍她的头，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
　　许苑有些懵的愣在原地。
　　盯着沈宥离去的背影，他好像感受到了女孩灼热的目光，他站在梅花树下，头发黑玉般有淡淡的光泽，脖颈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瓷。一阵微风，花香飘来，是冬天的气息。
　　回过头朝着许苑招了招手：“小哑巴愣着干嘛，走啊。”
　　许苑笑了笑，快步追去。
　　梅花随风飘在空中，逐渐掩盖两人的背影。
　　直到二人的背影消失在梅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