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星月茫茫欲曙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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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敲三更，月色如洗。巡查的兵士刚刚交接完毕，远远便见得一个挺拔的白色身形过来，步伐坚定，神情凛然，却是萧绩，问：“无事？”众人行礼，答曰：“一切安好。”
西廊上倏地似有一道白影掠过，身形极快，宛如一道匹练，闪烁了下就不见了。兵士都以为是错觉，萧绩反应极快，早解下腰间佩剑，唰的一声递出，只听得“啊”的一声女音怪叫，随即江若梅那发音极怪的声音响了起来，哭丧着道：“还有没有王法了？上个茅坑也要被人杀哪！”
众人循声而去，才发现廊上暗影里站了个小小影子，一角白袖被剑刺了个洞穿，牢牢钉在柱上。她身后跟了一个高个子女子，可不是那公孙离，连眼皮也未抬，就像一个悄无声息的影子立在阴暗处。萧绩皱了眉拔下佩剑，问：“刚才是你？”
江若梅得了自由，立即上来死死抓了他衣袖：“当然就是本姑娘了，喏，好端端的衣服给你戳了个洞，何等晦气！喏，今日你不赔个纹银百两，本姑娘绝不肯放你走的！”又骂公孙离：“你怎么当丫鬟的，干嘛不喷把火烧了他那把惹眼的胡子？”
众兵士强忍着笑，萧绩面无表情：“萧某职责所在，不敢疏忽。”甩开了她的手，令后者就像一个皮球，骨碌碌滚到了一边去，正好落到了公孙离脚边。公孙离眼皮终于略微翻了翻，开了一条细缝，间隙处向萧绩投来轻蔑的一眼，宛如利箭，寒光四射。周围空气都为之一冷，直如霜降。
萧绩手中龙泉嗡的一声，鞘内长鸣不已。萧绩吃了一惊，手按在剑上，惊疑不定，向了公孙离走了一步过去。江若梅正抱了公孙离的脚要起身，见状面色大变，拖了后者向后躲，声音带了哭腔，道：“不跟你要银子还不行吗？还想杀人哪！你别过来，我怕！”
公孙离垂眉敛目，宛如木偶似的任由她作为，脚步虚浮，根本不像是有武功的人。萧绩沉默了半晌，收剑起身回走。众兵士跟了他走，只听后面江若梅拍手道：“这个煞神总算走了，哎呀，吓得我这泡尿险些洒出来，要是浇到他身上，哗，这个窟窿，说不定就要到我头上去了！”
众兵士强忍着笑，萧绩只作不闻，查完西院，刚走到东院门口，又听得前面争执起来，江若梅的嗓音最响，叫道：“我去看望下杜预公子，难道还要向你通报 ？你是他家里哪根蒜，哪棵葱？”
有兵士忍无可忍，道：“江姑娘，你刚才明明说你去-------”江若梅回头一看，见是熟人，立即精神一振，指了萧绩道：“刚才萧将军已经盘查过了，你去问他！”拉起公孙离，逃之夭夭。
杜预的房门开了复关，居然没有将她赶将出来。众兵士面面相觑，最后萧绩淡淡道：“以后再碰到这位江姑娘，无论她喜欢哪边的茅坑，都由她去罢。”
房门内咚的一声，像是什么人软倒了下去。萧绩听得真切，一个急步，啪的下将房门踢了开来，却只见杜预只着了中单，衣襟都没有拉好，露出白皙如玉的胸膛，半靠在榻上，星眸微闭，江若梅整个人宛如猿猴般攀附在他身上，手指呈爪状揪在他衣裳上，五指指端已有一半没入了他胸口。公孙离硬邦邦靠坐在外厅，大概是看得多了，打了一个哈欠。
所有人都险些石化。萧绩迅速回身，又是咚的一脚，将那门板重重踢立了起来，然后吩咐：“等这位江姑娘离开后，换一扇门。”
门口人声渐渐杳远，杜预轻轻笑了起来：“少府、神门、商丘穴如何？我的少阴经便废了大半。关冲、后溪、小海穴原也不错，哎，手莫抖，心脏就在这里，你不是一直想杀我么？怎么，迷恋我的□□，竟然舍不得了？”
江若梅的手指不甘地曲起又放下，反反复复，引来他一阵放肆的笑声，将身体拉起，向她贴近，果不期然看到她颤抖了一下。杜预的声音低醇，宛如诱惑：“夜之幽昙，竟然还怕杀人，说出来，真是惹人笑话！”
江若梅吸气又吐气，声音冷漠，就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解药！”
杜预眨着浓密的长睫微微笑了：“那么，条件，照旧。”
江若梅胸口微微起伏，显然是气到了极点：“外面--------”
杜预慢条斯理，拿过一本书躺下去：“困了。”
江若梅衣袖都在不自觉地颤抖：“商少凰，你不要得寸进尺！”
后者哈欠了一声：“这句话，难道不应是我对你说的？”
鹰爪般的手瞬间割裂了细嫩的肌肤，鲜红的血珠慢慢凝成，躺在雪白的肌肤上，宛如雪地里绽放的一点红樱。白皙的肌肤下血管隐隐可见，指甲正以最精确的角度切在上面，粉红，透明，却犀利更胜利刃。
杜预表示赞叹：“快、准，只是，还不够狠。”突然抓起她的手，往自己伤处便是狠狠一按。
血花盛开，猝不及防地，染红了她原本鲜嫩的手指。
她失神般举起，看着，苦笑，喃喃道：“又染上了-------这味道-------”
两只手软软地分开，腰肢扭动的时候，很像一尾在男人怀里舞动的蛇，无限风情。一瞬间，那个粗鄙不堪的江若梅已然脱胎换骨，除了面容。
杜预面上的书本轻轻落了下去，滑过床头，仿佛是一声叹息。是面孔轻轻合了下去，鲜艳的红唇犹如三月枝头的那片桃瓣，不甘却无奈地落向了大地。是眼睛静静地闭上了，一点晶莹，毫无征兆地滑落了下来，无人怜惜地，不知掉在哪个角落，跌个粉碎。
男人的身体瞬间僵直。女子的唇还欲逢迎之际，猛地觉得口中一点苦涩。熟悉的味道，令她毫不犹豫地一口吞下，退开，几乎是在一瞬间，已落在离男子十丈远之外。
手在裙边渐渐回复到了寻常，再抬起眼，已然平静无波。杜预头上的书已经回到了原位，他的声音也十分平和：“我的药十分霸道，与你体内蛊虫相争，到后来，会痛得生不如死。你想好了，情愿这样，也不回去？”
女子淡漠地反问：“回哪里？”
杜预轻笑：“好。”指指外面的公孙离：“杀？还是留？”
女子牵了牵嘴角：“你的话太多了。”
杜预微笑起来，将手靠在自己脑后，漆黑的长发泻在榻上，怎么看都是慵懒：“相比较起来，我觉得，你做江若梅也很好-------至少，不会像-------有时候，我都怀疑，你到底有没有人的感情。”
女子漠然：“当然有-------作为江若梅的感情。”
杜预大笑：“你想做贾南风？”
女子冷冷回道：“我们家已经出了一个太子妃，那就够了。”
杜预浅笑：“你不怕盛极转衰？”
女子纹丝不动：“我比较有经验。”
男子顿住，半晌才轻轻自语般道：“阿离自幼看你长大，所以待你到底不同，后面的人，不会像她这般手下留情。”
女子毫不犹豫：“我也不会。”
男子挑眉：“那么说--------”
江若梅垂下眼来：“我走了。”
男子轻轻笑：“招之即来，呼之即去吗？嗳哟，真是将人利用得彻底-------我真想知道，那晚你和独孤玦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是眼里向来只有他一个人的么？你不是情愿做慕容老太太手里的一颗棋子，埋骨在云笈宫么？是什么使得你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情愿顶着别人的身份，这样窝囊地过一辈子？”
江若梅抓过公孙离，头也不回往前面走，临出门，挺直了脊梁，唇角有丝浅浅而淡漠的笑容，带着诡异的弧度，使得她这瞬间看起来活像一个幽灵。她声音空灵而渺远，轻轻道：“月优昙早已死在云笈宫了,从此天下只有一个江若梅,会哭会笑会耍赖会出丑的江若梅------谁在阻我,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星月茫茫欲曙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