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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   若说先帝在时,朝中局势还算剑拔弩张,那么事到如今,只能说是一潭死水,大局已定。

      新丧未旧,又添新丧。

      他本就不是什么温良恭俭让的储君,以前碍着这防着那,束手束脚了许多年,一经放开,颇有纣王之势。

      党同伐异的戏码摆到明面上来,站错的家人难幸,站对的夜夜笙歌之余,心里也松了口气。

      幸好跟了这疯子。

      疯子指尖绕着秦遥的发丝,问他:“那些人都是烈士遗属,本宫自然不会拿他们怎样,你和那瞿家长孙又是什么交情?”

      秦遥被他抱到院中,阳光撒在遮遮掩掩的面容上,平添三分病气,说出来的话却没什么柔弱感:“你想抓便抓了,轮不到我来过问。”

      “本宫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他把头靠在秦遥肩上,眯起眼张开五指,遮住刺眼的阳光。

      “比你想的关系,更出格。”

      李宸提起嘴角皮笑肉不笑,“矜远,别想着激怒我。”

      那么多措辞可以哄他骗他,秦遥偏要用“出格”,他明知自己会想歪,还循循善诱又毫不掩饰地要他想歪。

      他确实知道该如何惹怒自己。

      ”这样吧,”他从这人的肩头抬起身,垂眼看着他发白的唇色,“你既要为了他气本宫,那本宫寻到他,就每天给你送一点。”

      秦遥还不品出“送一点”是什么,他便主动解惑:“你的眼睛也不知能不能好,那就先把他的眼睛挖出来。”

      “听说他轻功了得,那一双腿想必也不俗。”

      “他大你两岁,长相似乎也讨人喜欢,正好多一张人皮面具。”

      他和秦遥都太懂对方,明白对方会为什么分心,对什么动容,因何事起怒……他每说一句,秦遥就微不可察地退几分,他一把拽住秦遥,不允许他退:“你说他的血会有多灼人?”

      秦遥怒而劈手砍去,被李宸接住死死扣在怀里,咬牙切齿道:“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善类,所以,不要试图激怒我。”

      他抖着嘴唇,挤出一句“我知道了”便卸了力气,任人摆弄。

      ……

      入夜,两人并肩而眠。

      秦遥听着身边人的呼吸,循着记忆中的方向去碰他的眼睫,气声唤道:“君宇,君宇……”

      那人没什么反应,想来是他之前在殿香里放的迷药起了作用。

      他把抿在舌尖的解药扒拉到腮边,伸手在李宸枕边摸了摸,无果。

      思索片刻,他把手伸到李宸颈后,如愿以偿地摸到了那块没巴掌大的牌子。

      他扒开脸上的白纱露出一双无神无光的眸子,蹑手蹑脚地翻下床去,再谨慎也只能靠着运气——他不确定李宸是不是带他回了东宫,布局不一样,他一个瞎子也没办法。

      在他关上门的那刻,床上的人睁开眼坐起身,摸着自己的后颈转了转头颅,发出“咔咔”的声响。

      李宸拉开门,靠在门边看他的小瞎子左右摸索,怎么也找不对。

      他等了很久,等到月亮都隐入云里,还是没人从墙边瓦上现形,来拐走他的矜远。

      秦遥停下脚步,微微喘气。

      看不见之后,他的行立坐卧耗的不只是体力,还有心力。

      就好比他在这陌生的院中,每走几步就要停下思索片刻,眼盲须得用其他的感官补上,他用得不大熟练。

      突然,他被人一把拽住往后倒去,耳边是熟悉的笑音:“行了,别再往前,这是为了招待来找你的朋友,特意挖的蛇窟,你不是最怕蛇吗?”

      他没有恐吓秦遥,再往前一步,确实就是盘桓着数十条毒蛇的蛇洞。

      秦遥也听到了吐信子的“嘶嘶”声,强装镇定道:“这里不是东宫。”

      “所有人都知道你在本宫手里,本宫怎么可能把你放在那儿?自然是要另觅他处金屋藏娇。”他抱起僵硬的秦遥,轻声哄道:“好了好了,别怕,它们上不来。”

      秦遥攥着他的衣领,有气无力道:“算了,你还是把我丢下去吧。”

      李宸脚步一顿,本想转身吓他一吓,但看他止不住地发抖,终归还是抱着人大步回寝:“陪着我很痛苦是吗?”

      “我看不清你了……”

      “我从来没看清你过……”

      他不在意地耸耸肩:“无妨,我们还有很长的时间。”

      “还有,”李宸想了想,觉得今后两人若是要斗智斗勇,也得势均力敌些,他不能太欺负他,“我自小被元妃虐待,早就百毒不侵了,那些下三滥的手段,下回换一换。”

      秦遥不曾听他说过这一遭,若按以往他必然要问个明白,现在却没了意义。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李宸没听到他的后文,用被子掩上一身亵衣的秦遥和眼底的黯然,拥住他疲惫道:“睡吧。”

      宫中的烛火熄灭,宫外的却不然。

      在城郊的一处地下,一室通明。

      “若不是我今天及时赶到,曹望轩一家老小就遭殃了!”

      大汉一拳锤在桌上发出巨响,不大不小的地窖里站的站坐的坐,皆是被太子一党迫害流离的无家人。

      “现在他尚且还只是搞搞暗杀,若是等他登基……”

      一女子怒目圆睁道:“我活着就不是让他登基高枕无忧的!”

      墙角阴影处走出一名男子,缓和道:“形势严峻,我们在此痛斥李宸也无济于事,各位先听在下一句。”

      就是这人把大家聚在一处,光是预判准确,救下了曹家和沈家,在场的就不得不敬他三分薄面。

      更何况在场的步不乏认识他的人,沈家当家沈修宜跨出一步拱手道:“多谢瞿大少相救,沈某洗耳恭听。”

      说来当年瞿少秋多事,随口把自家儿子许给了沈家,沈修宜本与他有约在婚,可他当年情窦初开,连自己喜欢男的还是女的都分不清,最后还是瞿少秋被他娘骂了一顿,抬了不少东西上门赔礼。

      两家有此乌龙之过,如今沈修宜已嫁作他人妇,没想到再见竟是这番景象。

      他抬手回礼道:“不敢,”随即移开目光环视一圈,“如今敌在暗我在明,可并不是毫无胜算,明有明的赢法。”

      他不止顾了嘴上功夫,还从衣袖里掏出一沓带着红印的信纸:“这是我搜集到的指认状和陈罪录。”

      女子不改冷色,嗤笑一声:“好啊,你拿这些去砸死李宸,我看你能不能走到他面前。”

      瞿忘渊一副早知如此的笑脸,晃了晃手中的纸叠,意味深长道:“我们当然没法一上来就砍掉病根,得先从犬牙开始,一点点拔。”

      沈修宜会意,沉思着接过话头:“不错,他既然能光明正大地刺杀,我们也能光明正大地相救,这说明他不是毫无顾忌。”

      大汉听懂了,却不赞同:“他身在高位,何止是派人刺杀,捏造的勾当干得还少吗?”

      “他能捏造,难道我们不能吗?”瞿忘渊抱着手,高深莫测道:“都是无中生有,谁还没有一张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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