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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还命不当春6 ...

  •   秦沐欢发着愣在客房里坐下,见林知清在关门,道:“你方才为何要假冒我的名义说话?”

      林知清确认外头没人才安心坐下:“蒙一蒙旁人罢了,再说,你的心思缜密想的又多,我这也是帮你问话。”

      秦沐欢不爱与人打交道,这点是深深刻在林知清脑子里的。
      小时出门同行的玩伴都当他不存在,只有林知清一直“沐欢说”“沐欢说”的,也就成了习惯。

      说完,房里就又安静下来,几句话林知清在心里反复编排了十几遍也没开口。

      江临死了,秦沐欢难免伤心;江临没死,反倒与敌国勾结,秦沐欢也无法接受,横竖都不是,只能闭嘴。

      林知清在心里抓耳挠腮了半天,道:“其实……”

      “知清。”秦沐欢打断他,“我知晓你在想些什么,不用安慰我,无论如何我都是要接受事实的,这是我此次下山的决心。”

      决心其实是没有的,因为只要他知道了事实,就没办法再哄骗自己了,烂在梦里逃避一直都是他这个小人的首选。

      只是,太痛了,钻心挖骨的痛,这么多年,他恨的,只有自己无能而已。

      “我才不是安慰你的,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想知道真相,我就会一直陪你查下去。之所以愿意,是因为我也需要一个答案。”

      秦沐欢听着这个坚定的回答,有些不知所措,到了,他“嗯”了一声。

      秦沐欢玩着桌子上的茶盏,道:“当年你被接回临风派,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要紧,只是换了一代宗主,把我捉回去立威罢了。”
      林知清笑笑:“那群吃里扒外的家伙全当我痴傻,一个劲的污蔑我,好在我父亲还有个不错的朋友,一脚踹翻了那狗屁宗主自己上位了。”

      临风派二易新主,秦沐欢是知道的,只是民间的画本子多着夸张渲染色彩,他不敢全信。

      秦沐欢道:“那如今的宗主是?”

      林知清道:“我父亲的旧友,柳常尘,我本以为这人是个好东西,没成想拿我开刀,整日里盯着我的修为不放,若是我犯些什么事就要定新的门规。”

      秦沐欢眨眨眼:“那也是关心你。”

      林知清微微颔首:“不过还要谢他,若不是他罚我随行到秋容派送东西,我还不知道你在哪里。”

      秦沐欢道:“你找过我?”

      “当然啊!当年……那种事,你那时年纪小,朋友又少,我一听说就往京城赶,问了森银先生才知道,你失踪了。”

      秦沐欢轻笑:“那森先生真是辛苦了。”

      林知清撇撇嘴:“你都不说我辛苦,森先生辛苦什么?”

      秦沐欢捂嘴,一脸无辜:“就是他送我到秋容山上的啊。”

      林知清语无伦次:“你……他……!”叹一口气,“是我担心你的人缘了,你不遇人则已,遇到的都是贵人。”

      秦沐欢正色道:“好了,我问你,你说去新月派讨法器,是什么?”

      “是玉鞭。”林知清比划一下,“前些日子,新月派的大宗主黎玖辞下了任务,悬赏一对玉鞭,那可是真的好东西,不逊于你娘那些。
      通体雪润,中空镂花,原本黎家姐妹一人一根,也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居然肯送出来。”

      若说当今修仙界有什么宝贝,当值一琴,二鞭,三扇了。

      一琴,便是飞花琴。

      这飞花琴相传是哪位公主巧匠所造,一拨一弹琴声典雅,声势震天余音绕梁,可使花雨成片却又精准不伤及花瓣,故得此名。

      二鞭,就是黎家姐妹的一对玉鞭,分别名为送魂与颂竹。

      没人见识过那玉鞭的风采,只知道,它鞭下,无人生还。

      黎玖辞执送魂,黎玖琚执颂竹,这二姐妹一风一雅,一外一内,实力绝强,几年撑起了新月派,是画本子尤爱传颂的对象。

      三扇,分别是秋,冬,春三把团扇,上面分别刻画了三季景色,扇出的不是风,是季,控定环境,乾坤挪移,故又名三仙扇。

      只是传说原本有四扇,四扇集齐,天地变色,只是夏扇不知什么时候遗失了,后人多为之遗憾。

      秦沐欢没什么感想,六宝之中他就玩过其二——飞花琴,是母亲的琴;秋扇,是温念华的扇。
      法器宝贝他有的是,所以也不在意什么玉鞭,路途遥远,只当是去临风派的路上游玩吧。

      “知清,我们先去讨法器吧。”

      “好。”

      一个小厮在门外轻声说:“二位公子,老爷夫人有请,晚宴就要开始了。”

      到了大堂一问,奚荔已经回家去了,秦沐欢就恭敬不如从命的坐下了。
      其实主要是因为林知清臭不要脸。

      桌上,卫青浦不在,卫母笑呵呵的道:“温公子林公子,当年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不必追究,现如今我只拜托您们一件事。”

      林知清也笑呵呵的:“什么事?夫人尽管说明。”

      “我们青浦啊,心悦那奚家小姐多时了,只是怯懦无能不敢挑明,还是要请你们多多周旋啊……”

      林秦二人对视一眼,笑道:“只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卫父坐在一个方高的板凳上,比旁人都要高上一截,两脚悬空,听了此话有些疑惑,又有些慌张,道:“为何?”

      林知清道:“因为,他自己已经向奚小姐说明了呀。”

      “什么时候的事?”

      卫青浦推开门走进来:“父亲,母亲,二位公子,方才我听你们聊的起劲,可否加我一个?”

      秦沐欢站起来道:“玩笑话,怎么不可,我们是客,哪有客人排外主人家的?”

      “快坐。”

      卫青浦满面春光,嘴角压不住的要到天上去,他道:“奚小姐回去了。”

      林知清道:“怎么就回去了?也不留下来说几句话?吃上顿饭?”

      秦沐欢也道:“也不知奚小姐吃过饭没有。”

      卫青浦倒是不在意:“没吃呢。”

      卫父卫母都是一阵憋笑,憋不住了道:“二位公子见笑了。”

      卫青浦听了这话才反应过来,脸上浮起一片红,羞愤道:“我原还以为你们是真的关心她呢。”

      林知清嘻嘻笑道:“真是关心呢。”

      谁关心谁,不言而喻,这心悦多时,神魂颠倒名不虚传。

      卫父卫母笑完了儿子,转头道:“饭菜都要凉了,还是先快吃吧。”

      林知清瞥一眼旁边本来还在跟着嘻笑,现在却埋头吃饭的秦沐欢,心下了然,他定是想到父母了吧。

      想到这里,他夹起一块肉送进秦沐欢碗里,道:“我可是记得你喜欢这道菜的。”

      秦沐欢抬眼,看到那块裹了酱汁的肉,塞进嘴里。

      “甜的。”

      卫母进入正题,道:“青浦啊,那奚小姐可是与你说了些什么?你这般高兴?”

      卫青浦诡异笑道:“嘻嘻,她说,她迟早要你们的命!”

      秦沐欢还没听进脑子里:“什么?”

      那卫父卫母也是大惊失色,几预说话却晕死过去。

      林知清骂了一句:“去他的,这卫青浦怎么回事!”

      秦沐欢当下反应过来,急忙道:“他不是卫兄!”

      那“卫青浦”说完就咯咯的笑,夺门而逃。

      秦沐欢箭步要追,被林知清甩了一把:“沐欢!我去追他!你快去找奚小姐!”

      秦沐欢被他大力甩上院墙,稳稳落下,就踩着墙往奚宅跑,途中踩碎不知多少瓦片灯架,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

      “奚小姐!”
      他跳上奚宅的房顶,只看见一堆下人晕在一旁,他一剑挑开房门,就看见奚荔被一条衣服扭成的布带吊在房梁上。

      剑锋一闪,布袋应声断裂,秦沐欢探探她鼻息:“还活着。”

      掏出荷包里的丹药和水喂下去,又拿草药碾碎了涂在奚荔青紫的勒痕上,奚荔才悠悠转醒,道:“怎么回事?”

      一睁眼,秦沐欢探着头盯她:“奚小姐,你不哑了?”

      奚荔也很惊奇,道:“我不哑了!”

      秦沐欢道:“不对,你不是奚小姐。”

      奚荔道:“我是奚……”

      话未说完,秦沐欢一剑横在她喉前,道:“你的确是奚小姐,但你不是奚荔,你是奚芝,对吗?”

      “奚荔”晃了晃脑袋,半天蹦出一个字:“对。”

      她害怕的四肢并用躲进身后的桌子下,吼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秦沐欢缓缓站起身,道:“我给你喂了两颗丹药,一颗保你性命,一颗……叫你说真话。”

      奚芝道:“你怎么发现的?!”

      秦沐欢微微歪头,收回剑走了两步。

      什么时候发现的?

      他背了手,道:“潜入竹林之后。”

      林知清此时一手拎着几乎癫狂的卫青浦,一手拿着一个拖把走进来,那卫青浦看到地上的奚芝就呆住了,把自己缩成一个鹌鹑。

      秦沐欢看他这副样子有些好笑,道:“你怎么拿别人家的拖把。”

      “这不是实在没法器嘛。”林知清摊摊手,回身关了门才把卫青浦丢在地上,“卫兄,我险些拎不动你呢。”

      奚芝没有动作,她一直盯着秦沐欢,仿佛想要看出些什么破绽。
      只可惜,没人能猜到秦沐欢那张木着的脸背后在想些什么东西。

      林知清见这两人神志不清也不避讳了,原本还担心直接叫“沐欢”会被怀疑些什么,居然根本无人在意,便直接道:“沐欢,说说怎么回事?”

      秦沐欢在别人的目光下难受的快要冒烟,但也不想明说,勉为其难道:“从血竹妖的竹城里出来,奚荔就被掉包了。”

      “虽然奚荔一颦一笑得体大方,但是说她对那血竹妖时也毫无惧色,这就很奇怪了。”

      奚芝笑道:“奚家小姐胆子大一些,温公子也不允许吗?”

      “一路上,她都盯着我看,可是奚荔心有所属又矜持内敛,怎么会一直盯着别的男人看,所以我才与知清你说话,她又转头去看你。”

      林知清皱着眉,突然想到什么,画皮妖会为了伪装成别人而刻意观察,这是画皮妖一族与生俱来的天性。

      “此时我还没有怎么怀疑,只是觉得她可能看我们好玩,但是,在衣馨阁,她露了马脚。”
      秦沐欢悠悠然坐下,把剑收回鞘中,继续道:
      “奚家那样殷实的家底,养出来的深闺小姐为什么会知道卖衣服的殿后可以换衣服?不是说奚家的衣物都是直接送进府宅的么?”

      奚芝不屑道:“都是猜测!送进宅子又怎样!奚家小姐不能出门买衣服吗!”

      他嘘了一声,道:“当然不能,你早说了那里存有奚小姐的尺寸,进入竹林前的奚荔也对于那些不关心,是从来不去的。
      而且你毫无犹豫,是自己进去的,没有叫伙计引你进去,一点架子都没有,他叫你换衣服你就知道该去哪里,显然就是去过很多回了。
      我且问你,奚小姐为什么半年前就预订了冬季的衣服?”

      林知清环胸而立,调侃道:“奚荔根本就不知情吧?”

      林知清吃饭时把这些东西问了个清楚,衣馨阁向来制衣奇快,一件衣服又不需要半年的时间,为什么那么早就定衣服,还只有一件?

      秦沐欢一连说了这么多,喘了口气,就听到林知清对奚芝道:“你是妖,还是画皮妖,是也不是?”

      奚芝答:“是!”答完才知道不对,那丹药的效果居然还没过,别人说话时她可以插嘴,只是如果问话的话,她便只能说真的。

      林知清笑着拍拍手,道:“沐欢比以前更聪明了嘛,我还以为只有我发现了。”

      奚芝是粗奴,从小被卖进奚家就不识得几个大字,学的都是侍候人的本事,即便会了书画墨艺,经商之道,最要紧的也还是主持小姐的吃穿住行,安排服饰最得心应手。
      再说奚荔对衣物要求不高,林知清法衣上的暗纹是临风派的独属,不是修仙之人基本不会见过。
      那时在饭店,她竟是有问必答,对外界了解甚多,不说像不像小姐,都像修仙的外门人。

      林知清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这也是问话,奚芝曲着腿坐在地上,不情不愿把心里的话全倒了出来:
      “我从小就跟着小姐,一步一步走到今天,她待我极好,我也记着,一年前,奚家家主去世,小姐也哑了,整日郁郁寡欢,那些嚣张势力的狗屁东西就来退亲。”

      奚芝当年痛骂了一顿那些人,后来突然发现,少了一家,那就是卫家。

      她知道卫青浦和奚荔两心相悦,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也没人去捅那层窗户纸,急得不行,偏偏奚荔整日还是看书写字,店里家中来回奔波,把担子压在她和自己身上。

      奚芝当然不忍,日复一日,她就搬了梯子攀着墙头看隔壁的卫宅,终于看到卫青浦憔悴的路过了偏院,她就急忙跟他说:

      “喂!卫家的公子!你先留步,我有话说!”

      卫青浦握着酒壶睨她:“你说吧。”

      “我不说废话,我问你,你可喜欢奚荔小姐?!”

      卫青浦登时不说话了,好半天回道:“喜欢她会害了她的,不行不行。”

      “那就是不喜欢?!”奚芝觉得他实在窝囊,又不敢去问小姐,就继续每天攀在墙上问。

      “我在这!你喜不喜欢奚荔小姐?!”

      “我又来了,你喜不喜欢小姐!”

      “喂!你喜不喜欢!”

      “来了,说话!”

      卫青浦终于被她吵得连梦里都在回答“不行不行!”了,只好再也不去那面墙下。

      奚芝却是要气疯了,喜欢不喜欢也不张嘴,没长嘴吗!

      所以这次,她就去找了血竹妖要她帮忙,之后还放出了竹妖的消息。

      原本计划是她扮成奚荔的样子被抓,再通知卫青浦,等他英雄救美的时候把小姐换过去,表露心意,却中途发生意外,小姐真的失踪了。

      她意外昏迷在破庙里,被林秦两人截了胡,奚芝害怕被小姐骂,就只好先把小姐迷晕救走,再顺着搭好的戏台子演下去。

      不过,卫青浦发飙,她确实是不知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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