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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6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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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则一:你们不是朋友,不是爱人,不是亲人,你们是对手
规则二的内容被黏稠的血掩盖了,一个字也看不清。
李晔诚努力去擦,他擦了很久,把手都给磨破了,新的血留在了规则二上,渐渐地,黏稠的血块像活了过来,它咬住李晔诚的一根手指,沿着皮肤继续吞咬。
“啊!”
“唔——”
褚裟紧紧捂着李晔诚的嘴巴,甚至在其挣扎时给了面部两巴掌,他警戒着周围,一只手把李晔诚紧紧抱着,另一只手去拿腰后的军刀。
等到李晔诚清醒,他才知道自己在做梦,扭头一看,他半个身子都探出树外,幸好被褚裟紧紧箍住。
“嘘。”
褚裟把食指抵在李晔诚唇上,他仔细观察四周,以防有人过来,低头发现李晔诚呆呆地看着自己,凑到对方耳边,“你是不是做梦梦到了?”
李晔诚点点头,他收回视线,有些尴尬,两条腿还跟男友一起被绑在树干上,自己慢慢把上半身挪回安全地带。
“我们下去,没水。”褚裟解开绑带,他拍拍李晔诚的屁股,示意他爬下去,自己则夹着树干,轻巧地再向上爬。
李晔诚不太会爬树,他看着磨破皮的手掌,叹口气,脱下一只鞋子,蓄力丢出去。
一个女孩从树后出来,她似乎被鞋子砸中了头,手掌按着头顶,瞪着李晔诚。
是房小爱,她身边空无一人。
“你的好朋友呢?”李晔诚开口问道,他语气带着挑衅,人却没嘴巴厉害,很笨拙地挪下来,抬头看褚裟,对方爬很高了,“我以为你们会永远一起,没想到她抛下了你。”
“她没有,我们一起的,没有其他人。”
褚裟单手勾着树,另一只手比量两树之间的距离,后背的汗水缓慢流下。
“别过来。”
李晔诚抱着胳膊,他居高临下地俯视,毫不客气地指责,“杀自己好朋友的人,我可不敢靠近。”
“你懂什么?你什么也不懂!”
空中传来鸟叫声,李晔诚抬头,这里除了人类和植物,没有任何活着的动物,怎么会突然有乌鸦在叫?
事出反常必有妖,想想前面那些,可没有一件好事。
因上帝曾命令乌鸦早晚叼饼和肉供养先知以利亚,这表明乌鸦亦可作为执行神圣旨意的工具。这一叙事强调上帝对信徒的应许从不落空,即使通过看似不洁的生物实现。??
以利亚接受了乌鸦供养,暗含信徒需超越表象、全然信靠上帝的深层教导。乌鸦在此成为考验信心的媒介,其反常行为(放弃食物本能)突显神迹的超然性。??
是神大发慈悲还是死亡预兆呢?
一只乌鸦俯冲下来,它落到树枝上,嘴里叼着肉,跟李晔诚对视。
与此同时,还活着的人面前,都出现了送肉的乌鸦。
“我好饿,没吃东西,肚子疼,这个是肉不是水,应该没事吧?”赖怡宜挥开男友的手,踉踉跄跄地朝着乌鸦走过去,她接下了肉,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没事,我没死,你快点生火。”
“肉,我要吃。”张雅是减肥博主,她一米六五的个子,体重却不到七十斤,来秋游还带了体重秤,人至少有一周没吃正经饭,每天都是喝点水,最多吃一口饭。
“你不是说为了美,不能吃东西吗?”
“谁在说话?”张雅惊恐地四处看,她觉得声音很耳熟,像是那个妹妹。
她曾经跟网友,跟那粉丝的父母说自己不记得,不熟,但热情的小女孩给她发过上千条语音,怎么可能全然没有记忆呢?
曾经,有个初中生很抑郁,她觉得爸爸妈妈不爱自己,暗恋对象喜欢瘦的女孩,而她太胖了,于是她跟着减肥博主学饮食。
青春期的孩子接触了网络的五花八门,自认为很成熟很有想法了,发育起来的身体逐渐接近成年人,但他们实际上思想并没有真正成熟起来,很容易就钻牛角尖。
她进了抢救室,她被救了过来。
她再次进了抢救室,她永远留在了那天。
此事没有掀起任何水花,张雅不需要为此负责任,依然有女孩跟着她减肥。
“你别过来,你不是我害的,是你自己不懂事瞎减肥,我怎么就好好的?”
张雅疯狂地呕吼,她觉得自己没有力气,需要吃东西。
这很奇怪,自从她纯靠饿减肥,长期不吃东西导致她得了厌食症,对任何美食都没兴趣,何况是畜生嘴里叼着的生肉?
不过张雅太饿了,她忽视了不合理之处,直接把生肉塞进嘴里。
“好鲜,好甜。”
原本青旅的窗户被封严丝合缝,本不应该有任何生物能进来,但乌鸦就是出现在了餐桌上,它们叼着肉,没有眼白的漆黑眼睛盯着人类。
“好吃,我好饿,它还解渴。”赵鑫实在是饿坏了,他把生肉塞进嘴里,面色潮红,双眼发着光。
“有厨房,我们把肉做熟了吃。”
“不够啊,我们这么多人。”钱志铭一向是怕吃亏,他想到了好主意,伸手捉住了呆呆站在桌子上的乌鸦,“你们看这傻鸟,一起做了吃。”
“好,抓了它们,我去拿刀,来个人去厨房找个合适的锅。”
十三只乌鸦被抓住,它们没有丝毫挣扎,被切开脖子,鲜血喷射,黑色的羽毛缓缓落到地上,没人注意到,羽毛化成黑色的一滩不知名黏稠液体。
“你上去做什么?”
“我总感觉这雾要压下来,爬上去又发现它们离我们很远。”褚裟扶着树喘息,他爬得实在是高,睡不好吃不饱,提心吊胆,连口水都不敢喝,体力根本不够用,更何况,摔下来肯定会丢了命。
“谁?”
王小芳用棍子拨开植物,她穿着身绿色运动装,能很好地隐藏在这大片绿色里,如果不出声,还真没人知道她在。
“组队吗?”
“为什么?”
“你们睡觉了的话,应该看到新规则了,要我们自相残杀。”
“所以,你为什么要组队?”
“我们一起先干掉其他人,然后再做最后的角逐,胜率大点。”王小芳看向褚裟,她需要一个能打的,这人还不错,速度和胆量都很可以,敏锐度也不错,即使她不主动现身,相信他很快也会发现她跟着他们。
因为耳聋,很多时候并不方便,所以褚裟很少跟人交流,他只有为了工作,才会假装自己很热心。
李晔诚摸了摸心口的十字架,“我们不想伤害任何人。”
“真心的?”
“我希望能找到更好的方法离开这里。”
王小芳眯着眼观察李晔诚的脸,“如果你没有说谎的话,恭喜你,是对的。规则里总是掺着点假货,是曾经死在这里的人改的,他们啊,希望更多人留下。”
“你看起来不像大学生,有点老。”
“艾西,你可真没礼貌。”王小芳点燃了一支香烟,“你们看起来也不像啊。”
“交换秘密,达到最低信任标准,如何?”
“你们人多,先说。”
“女士优先。”
“我已经给了诚意。”
“我们拿到了歌斐木。”
“第一天的规则啊,活到现在的人,谁会没有呢?”
“留在青旅的人没有。”李晔诚勾起嘴角,“实话说,有些人就是拿来送菜的,给那些更罪大恶极能够变成怪物的人送卡牌。”
“是的,我知道。”
“如果我们不去救下还留在青旅的人,他们不知道规则,一定会被杀,怪物会越来越难以控制。既然你知道,为什么不阻止呢?”
“我算了,时机不到。”
“既然你会算,那麻烦您给我们算算时机什么时候到吧。”
“现在,走吧,去救他们,路上估计大家就死干净了。”
“你是什么路数?”
“我看你们俩,他不是,你是信徒,最近一个月都没做——爱,怕神不庇佑你们。”王小芳蹲在地上,一边拨弄从龟壳里投掷出来的铜钱,一边看着逐渐暴躁的李晔诚,“临时抱佛脚可不行,祂可不接受同性恋是义人。”
“你……”
“没事,我们是被人雇佣来的,老板要我们拿到船票,他倒卖船票,赚了不少钱,也会给我们佣金。”
“你怎么都跟她说了?”
“这次我们做了很多错事,我带的药被金雅琪给吃了。我不是故意的,祂控制了我,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秋游,居然真的有祂亲临。”
褚裟掏出自己的药包,他确实有给同学们带正经药,但同时里面也有特殊的药。这是有人要的“新产品”,买家还没拿到手,药却被其他人给吃了。
“草,你为什么不跟我说?”李晔诚有点心烦意乱,他们这次损失了一大笔钱。那药会让人变成类似于吸血鬼的怪物,买家可能买来培养自己的私兵,或者其他用途,都不关他们的事。定金收了,东西却被弄丢,他们很可能不止赔三倍的钱给买家,还会在圈子里失去信誉。而且会买这种产品的买家很少有好人,若是还小心眼,极大可能会觉得被愚弄,进而报复他俩。
“我到现在才清醒,你用了什么手段?”褚裟揽住男友,“合作吧,我们被人阴了。”
“王八蛋,一定是有人恨我们拿走了百分之八十的佣金,谁让他们废物的?除了背后耍阴招,还会干什么?”
“你们也够贪的,保持虔诚,不要再讲脏话,也不要去仇恨。”王小芳好心劝道,原来这位圣子并不是那么宽容善良,“还没发现吗?你也中招了啊。”
李晔诚愣了片刻,随后他毫不收力地扇了自己几巴掌,脸颊很快红肿起来,他咬破嘴角后舔去血迹,立刻念起了咒。
“噗——”
一大口黑血吐了出来,里面甚至有蠕动的黑虫。
王小芳取出酒精瓶,她喝了一口,然后拿出打火机,按下按钮后,她把酒精喷出去,火焰吞烧了黑虫,“这样处理下比较好,尽可能减少污染吧。”
“我们是同行吧?看你也是老手。”李晔诚握着十字架按在褚裟心口,随后开始念咒,直到褚裟同样吐出一口黑血。
王小芳再次用火烧掉了黑虫,她见李晔诚走向自己,“不用不用,我没中招。”
“为什么?”
“大概因为祂讨厌火吧?”王小芳欣赏周围的绿色,“一切皆是幻象,拨开云雾,真相就大白了,其实你刚才应该爬到最顶端的。”
“我会摔死,或者被毒雾腐蚀死。”褚裟不愿意死无全尸,他越爬头越晕,心里知道是祂故意给他施加压力,真相就在上面,应该坚持下去。
但是……
谁爬谁知道,那种压力根本不是人能够抗衡的。
“祂是什么类型的?”
“你没有那么蠢吧?我来之前算过了,你很精明的,而他很能干。”王小芳流氓似得冲褚裟挑眉。
“山神。”
李晔诚没提山鬼,他觉得即使是鬼物,混到一定级别也会被收编成神。就算不是神,他说祂是鬼,那不是得罪对方吗?祂可就在大家头顶上,能看到一切,听到一切。
“祂是古神话体系中的重要角色,指被赋予神格、掌管特定山脉的神灵。其信仰可追溯至先秦时期,能兴云雨、显异象的山林川谷被视为神。古人通过祭祀,比如埋玉、投献牲畜等来表达敬畏。”王小芳揣着手,她笑嘻嘻地问,“你们看这里有牲畜吗?”
褚裟回忆了下,他摇头,接着思考该如何弄到祭祀的牲畜。
“有,这里有。”李晔诚搂着褚裟的脖子,他指着自己的鼻尖,“人是高级动物,也是畜牲啊。”
“救救我,救救她,救救我们——”杨嘉平躺在地上,他腹部已经被咬开,里面的心肝脾肺肾都有缺口,肠子流出来半数。
赖怡宜正趴在男友的胸口上,她用人类的牙齿艰难地撕咬他。
“哎,那乌鸦叼的肉不能吃,你们怎么弄走乌鸦的?”
“哦,我弄了个瓶子,里面装了水,那些乌鸦就把肉填进去,直到它们喝到水。”李晔诚啃着压缩饼干,他把巧克力跟能量棒都递给了褚裟,“最后,它们要么呛水而死,像第一夜的同学死于规则,要么互相啃咬,直到全都死了。我没有伤害它们,而是招待,是它们不遵守规则,还互相残杀。”
“你呢?”褚裟难得好奇一个人,他的特别关注引来男友侧目,自己却没有注意到。
“乌鸦反哺,我说你得孝顺父母啊,给我吃像话吗?除非你认我当爹,它就把肉叼走了。”
“你这人,真是逗趣。”褚裟笑起来,露出了两颗虎牙,显出几分可爱来。
“你说你,长这么好看,干什么赚不到钱,做雇佣兵太危险了。等咱离开,我给你介绍轻松高薪的工作。”
“真的吗?”褚裟不好意思了,“我什么也不会的。”
“谦虚,你会可多,你会滑冰,是医科大的博士,你还会……杀人。”王小芳迅速后撤,“都是千年的狐狸,你俩给我装什么小白兔?”
褚裟一刀割破了王小芳的胳膊,甩落的血迹溅到他眼睫上,他用小臂擦了擦,从兜里掏出眼镜戴上,“临时看不清,刚才本应该切你脖子的。”
“玛德。”李晔诚手里的绳子落空,他再次向王小芳发难,“我就说眼皮一直跳。”
“你那点拳脚功夫,别来了。”王小芳抱着胳膊,“让你两只手,你都抓不到我。你们俩很有名,我是来招安的。我一点儿也没被这里污染,如果你们杀我,会被污染的。”
“你是什么人?”
“污染管理局新上任的副局长,也是特情队的队长,孙守旌。”
“失敬失敬,你到这边工作了啊?”李晔诚伸手过去,“我听说你因婚外情被调查了,调我们这边躲风头?”
“我说过很多遍了,我不知道他有妻子,知道后立刻说清楚分开了。”孙守旌咬牙切齿地握住李晔诚的手,“你们一个有博士学位却因为殴打患者、家属以及院长被开除。一个放着富二代不做,跑去做神父,因为同性恋身份被赶出教堂。大哥别笑话二哥了。”
“你在北城诬陷……”
“大家能不能别再揭短了?”
褚裟双手插兜,“不过我觉得自己那不算黑历史,我早该转行了。”